第十章

第十章

一旁兩個丫鬟是迎春和待夏,迎春性子有些綿軟,之前就先迎上來給顧婉寧請安了,現在見了顧婉寧的臉色急忙上前沏了茶送上來,一邊捏著袖子囁喏著道:「小姐,奴婢沒有在屋裡躲懶,剛剛還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待夏你說是不是?」

待夏忙點頭道:「是呢,小姐,香蘭姐跟我們說話我們也不能不理會,她說要給小姐出主意……」

說著說著,見顧婉寧只信手撥弄了甜白瓷茶蓋喝茶,眼皮抬也不抬看他們,頓時臉色訕訕,兩個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地立在那裡。

綠蘿沒好氣地瞪了她們一眼,見顧婉寧面色淡然的樣子,心裏面想起今天顧婉寧的手段,便忽然有種預感,香蘭這回恐怕要糟。

顧婉寧只是斜倚在羅漢榻上喝茶,懶洋洋地彈著手指,凝神整理著顧家複雜的人事關係,盤算著今後該走的路。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方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幾個粗壯婆子拎死狗一般粗魯地半抬著個婢女進了寧心居,那婢女衣衫凌亂,背後臀部鮮血淋漓,半條腿拖在地上,微閉著眼睛呼痛,面如金紙,不是香蘭卻是誰?

院子里幾個小丫鬟嚇得尖叫起來,綠蘿探頭朝外一看,見那些婆子嫌棄地把香蘭隨意扔在了地上,那婆子為首的喊道:「三小姐在不在?大小姐讓咱們給您回話。」

顧婉寧眉眼微抬,放下茶盞走出正廳到了院子里,面色略帶驚訝道:「杜媽媽,這是怎麼了,香蘭這是怎麼被打了——」

「香蘭衝撞了大小姐受了刑,大小姐咱們給送回來請您發落,咱們把人給您送回來,還要回去復命。」

顧婉寧一臉詫異:「衝撞大姐,這丫頭是瘋了嗎?」

杜媽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小姐不想髒了手,請三小姐您自己做主,這丫頭冒犯主子,囂張跋扈,我們顧府可沒有這種不守規矩的丫頭。」

「我曉得了。」顧婉寧眸光一暗,顧婉真倒慣是好手段,不想髒了手壞了名聲被人說刻薄下人,倒讓她來做這個惡人。

命運被別人掌控便是這樣悲哀,而她顧婉寧甘願做個小卒子和炮灰,被人利用嗎?

杜媽媽帶著幾個婆子離開,這院子里便只剩下顧婉寧主僕幾人,大丫鬟小丫鬟,還有被驚了出來的粗使婆子都出來看起了熱鬧。

迎春和待夏看到香蘭的凄慘下場早已經是嚇白了臉,雙腿直打哆嗦,驚恐地看向顧婉寧。

她們比誰都清楚,香蘭是在聽了顧婉寧的話之後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就落得這半死不活的下場!

顧婉寧抬眼看了眼亂糟糟的院子,原來那清麗秀雅的臉龐此刻已經是一片寒霜,她冷哼一聲目光從四周諸人面上掃過,每個被她看到的人彷彿都有種被她看進了心底的感覺,一股寒意直從肺腑升上腦際,頓時周遭一片鴉雀無聲。

她輕移蓮步走到香蘭面前,彎腰俯視著香蘭,「衝撞了大姐?香蘭,這下,我也保不了你了。」

香蘭被打得半死不活,半個腰臀都是無法動彈,這會子正痛得快死了,正抬頭對上顧婉寧的臉,近了看顧婉寧臉上的疤痕越發明顯,顯得有些猙獰,她的瞳眸黑而深,彷彿深潭一般幽深而冷冽,看向她的目光彷彿在看死人。

香蘭打了個哆嗦,忽然升起一種明悟,她張大嘴,嘴裡發出嗬嗬的叫聲,臉突然充血漲紅了,「是你,是你騙我!」

直到這時,香蘭忽然明白過來,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麼會到了這一步。

顧婉寧冷笑地看著她:「我說了什麼?是你自己想錯了。看來,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香蘭瞪圓了眼睛看向顧婉寧,是的,顧婉寧告訴她,今天入宮事情很順利,二小姐現在因為衝撞了太子妃被留在宮裡審問,讓她去道喜,趁著大小姐高興,指不定能賞她什麼好東西,還特別好心地把顧婉樂是在杏花閣出事的消息告訴她,看在她一貫勤勉的份上,可以把這個引導顧婉樂去杏花閣的功勞讓給她。

香蘭本就是媚上欺下的性子,如今得了個巴結顧婉真的機會,哪有不上趕著過去的,喜滋滋地趕去尋顧婉真討賞賣乖。

卻說這邊廂顧婉真從母親那裡出來回了閨閣,因著今日的事情正心情不好,在屋裡半靠在美人榻上,大丫鬟採蓮送了茶也被顧婉真嫌茶燙了,甩臉扔了一茶碗,這時,香蘭來了。

香蘭滿臉是笑,進來就跟顧婉真道喜:「恭喜大小姐!」

「恭喜我?」顧婉真微眯美眸看向香蘭,「我有什麼可喜的?」

香蘭笑嘻嘻道:「您就別瞞著奴婢了,今個兒您可是把二小姐收拾了,難道這不值得恭喜嗎?奴婢早就說了,二小姐跟您作對是自找死路,大小姐您手腕高超,眼皮夾她都不一夾。」

「有什麼喜不喜的,你沒事回去吧。」

顧婉真不耐煩地要打發了香蘭,偏香蘭沒得了賞,怎麼肯離開?

她上前道:「這難道還不算是大喜嗎,二小姐如今是沒戲了,要說起今個兒的事情功勞也得有奴婢的一份呢,不是奴婢提醒了二小姐,她怎麼會去杏花閣呢?」

顧婉真猛然定睛看向香蘭,臉色陡然難看起來:「杏花閣的事,誰告訴你的?」

這事本來只是顧婉真跟顧婉寧兩人知曉,香蘭本來並不知道其中詳情,因此還沒察覺出顧婉真的臉色不對,還湊上臉得意地道:「大小姐,這可是奴婢安排的呀,奴婢是偷聽到三小姐跟您說話,提起杏花閣什麼的,琢磨著想幫忙。奴婢知道二小姐一貫名花,那杏花閣附近可是有一片珍品名花的,什麼十八學士之類的,倒也不少,就特地找了個機會故意透露給眉春聽見,這不,果然今天她去了杏花閣附近——」

「你告訴眉春這種話?」顧婉真已經是面色鐵青。

「是啊,那賤蹄子就欠教訓,仗著二小姐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裡,奴婢可是看不過——」

香蘭嘴裡說著討好的話,心裡正美滋滋地巴望著大小姐待會給什麼賞賜呢,卻意外地看到顧婉真冷冷一笑,伸手一耳光打在香蘭臉上,怒道:「來人,把這衝撞主子沒規沒距的賤婢拉出去打三十板子,給我狠狠地打!」

香蘭捂著臉瞪大了眼睛,「大小姐!」

她正發愣,便被一旁採蓮幾個拽了出去,屋裡顧婉真氣得一揮手把美人靠旁邊矮几上的茶點掀翻了,咬牙道:「該死的東西,竟壞了我的大事!」

旁邊貼身心腹丫鬟杜鵑勸道:「小姐別生氣,原想不到這香蘭平日看著也有幾分機靈,最近瞧著越發不像樣了,看來是沒跟著主子這腦袋也跟著蠢了。她跟眉春這麼說,保不齊三小姐懷疑了,怪道今日被她反將了一軍,原不是小姐的計劃有問題,都怪這賤蹄子。」

顧婉真臉色好了些,恨聲道:「讓三妹給我處置了她!這種東西留著髒了我的眼!」

香蘭被著實打了三十板子,早被打得半死,這會子想起之前的事情,頓時驚怒交加,伸手就要去抓顧婉寧,顧婉寧冷笑道:「到如今你還死不悔改,既然做奴婢就該曉得本分,趾高氣昂地爬到主子頭上,不守尊卑,大姐也容不得你,大姐既把你給了我,你就是我的丫鬟,就要記得誰是你的主子,看來你是從來沒看清過。既然如此,那就該知道早晚有今日的下場,做奴婢最重要是忠心。」

香蘭一怔,看著顧婉寧的臉忽然覺得十分陌生可怖,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場,她心中生出後悔和恐懼,後悔最近不該不把顧婉寧放在眼裡而懈怠,她滿臉是淚,哀求道:「奴婢錯了,三小姐,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都聽您的話,再也不敢欺上瞞下了!」

顧婉寧淡淡道:「晚了,大姐說了,顧府沒有這樣不守規矩的奴才,來人,叫了人牙子來,把她帶去發賣了!」

香蘭驚恐地喊叫起來:「三小姐饒了我吧,不要賣了我——」

顧婉寧搖了搖頭:「大姐做的決定,我可沒法反對,要求你就去求大姐吧。」

說罷,揮手叫粗使婆子把香蘭拉了出去,香蘭尖叫的聲音讓整個院子的人噤若寒蟬,迎春和待夏更是腿一軟跪在地上求饒。

「奴婢該死,請小姐責罰!」

顧婉寧抬眼看向周圍的仆婢,移步走到迴廊上,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滑過,此刻的她完全變了個人,整個人凌厲而威嚴,鳳目含威,少女的臉龐帶著幾分肅殺之氣,讓人不敢直視:「我不管你們平日什麼小心思,在我的地方,只要忠心本分,如果有異心的,香蘭就是你的下場!」

「是,小姐!」

眾仆婢被她氣勢所懾,加上殺雞儆猴,一個個俱都收起了這段時間因為顧婉寧毀容而帶來的輕視和懈怠之心,帶著幾分敬畏地看著顧婉寧,更是心中膽寒,顧婉寧的手腕今天他們可算是見識到了,更是驚異不已,以前從不知道三小姐竟然如此狠辣果決,說發賣了香蘭就發賣了,一點不留情面。

「好,只要你們盡好自己的本分,我也不會虧待你們,我自會定了規矩,獎懲有度,從今天起,這院子里我要看到新氣象,不要給我擺出一副喪氣臉,我是毀了臉,不是毀了腦袋,只要我還是顧家小姐,便有你們的好日子一天。」

「是,奴婢全聽小姐吩咐!」

顧婉寧語氣溫和了下來,「好了,都做事去吧,只要勤奮做事的人,我是不吝嗇賞賜的。」

院子里肅手立著的婆子丫頭這才鬆了口氣,一個個規規矩矩地散開做事去了。

迎春和待夏兩個不安地湊了過來,哀求道:「求小姐責罰,是奴婢壞了規矩,還請小姐給我們一個機會,從今後我們一定好好做事,盡忠職守,再不敢犯懶。」

顧婉寧看了她們一眼,轉身進了屋裡,一邊道:「你們跟著我也多年了,我只這從不缺兩個丫鬟,看在主僕多年的份上,罰俸一個月,下不為例!」

「是,奴婢再不敢了。」兩人趕緊上前伺候顧婉寧端茶遞水,收拾屋子,一點都沒有因為罰俸而不滿,反而慶幸地鬆了口氣。

見到了顧婉寧的手段,她們是徹底服了。

也是因為這次的震懾,讓之後的歲月,兩人無論多麼艱難都沒敢背叛顧婉寧。

顧婉寧起身轉去了左側間小書房,綠蘿忙跟了上去,見顧婉寧站在書案前,忙上去問道:「小姐要寫字?」

顧婉寧打量了一眼紅木萬字不斷頭的書案,上面倒也擺放著些文房四寶,青瓷鎮紙筆筒,只是看那樣子顯見是平日少用,一旁多寶閣書架上同樣沒有多少書籍,仔細一看多半是女誡女則女四書這一類的東西,幾本唐詩,也少有翻閱。

顧婉寧顯然不愛讀書,倒也符合她一貫粗枝大葉,性情急躁無腦的作為。

雖然從原主人的記憶中她了解了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事,知道了大夏國的淵源來歷,但是顧婉寧這個原主人本身就是個沒有太多見識的閨閣小姐,能夠給她提供的幫助並不算大,現在顧婉寧迫切需要的是各種各樣的書籍來增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這樣才能更好地看透並且融入這個世界而不至於格格不入。

「從哪裡能夠借書?」

綠蘿有些訝異地看著顧婉寧:「前院有大書房,老爺在那藏了不少的書,只是都是供老爺少爺讀書用的,要說後院,當然是大小姐那藏書最多了,以前大小姐一向是有才名的,不過後來被二小姐給比了下去——」

「既然如此,你去大姐那裡給我借書,能借多少是多少。」顧婉寧取了荷包放了些銀子:「需要銀子就用,只管把書給我帶回來,最好是有關本朝歷史人文風情的。」

綠蘿蹙眉道:「可是小姐,這些銀子還要留著給您買葯呢,那珍珠粉抹著不是好些么,去大小姐那裡免不了花錢疏通採蓮杜鵑幾個,何必去費那個銀錢?」

「我靠腦袋辦事,不是靠臉。書能帶給我的比臉能帶給我的更有用。」

顧婉寧冷靜地說著,垂目坐下,自己取了桌上的牛舌墨磨起了墨,綠蘿見狀只得叫了迎春來伺候,自己且拿了銀子去顧婉真那借書。

顧婉寧取了支小號的湖筆試了試墨,自從父母雙亡她一直由祖父撫養長大,祖父深受傳統文化熏陶,自小顧婉寧便研習書法,頗有小成,而到了這裡,現在更重要是融入這個時代,書法更不只是藝術,更是尋常就要用的,更有必要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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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計――庶女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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