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提防
第217章提防
「玉姐姐,你怎麼來了?」
江既清既驚又喜,從地上騰地跳了起來。
玉淺肆這才緩緩睜開眼,打量著四周。
這處陣法呈圓形,南北相距不過三尺見方,周遭被不斷涌動的白色濃霧所籠罩,什麼都看不清。
只有陣法正中,突兀地立著一塊有些眼熟的湖石。
好似此前前往聖山,都有路過過此處。
看來,這的確是陣眼所在了。
只是這究竟是什麼陣法,她看不清,也無法可解。
玉淺肆草草地朝他一禮:「陛下,臣救駕來遲。」
「玉姐姐快起!」江既清看到她,像是鬆了一口氣般。
「朕來尋粟娘,不知怎麼就迷了路,走到了這裡。幸好你來了」
「粟娘呢?」
江既清搖了搖頭,面有隱憂:「我一直沒尋到她的蹤影,這地方實在太過詭異,我擔心她.」
又是這副一臉天真爛漫的做派。
「擔心她別有所圖?」玉淺肆嗤笑一聲,打斷了江既清:「還是當真關心她的安危?」
「陛下如此聰慧,不會猜不到,若無人算計,你不會被困在這裡吧?」
若粟娘當真進了園子卻沒出現在這裡,自然是與人勾結。可若是她壓根就沒有進這園子,便是欺君。
她倒是很想知曉,這位示人以重情重義面孔的的陛下,究竟會如何處置這個他「全心寵愛」的女子。
江既清眼裡的擔憂僵了僵。
「玉大人以為,朕真的沒有懷疑過粟娘嗎?」江既清沉了聲,緩緩道:「若是粟娘想要害朕,這一路上我同她朝夕相處,她何愁沒有機會動手?」
甚至,他還給過她機會。將利器放在二人同乘的馬車內,放在她觸手可及之處。
可她什麼都沒做。
「陛下難不成是想告訴臣,您如今是真心心悅於她?」玉淺肆的語氣不屑一顧。
粟娘的身份的確有些蹊蹺,他尚未等到戶部的查驗,便如此信任,實在不符他處處算計的性格。
江既清望著玉淺肆,認真道:「玉姐姐,上次朕雖利用了你,但朕對你說的話,並無半分虛假。那幾日同粟娘一起待在村子里的愜意時光,是我此生都不願醒的美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黃昏時分,整個村子籠在一層炊煙旋旋的褐色煙霧中。
那是最尋常不過的柴火味,嗆鼻刺眼,卻容易讓人上癮。
燈燭雖劣,昏黃暗沉,卻襯得陋室暖心。
而那些有著蟲眼的菜蔬,在鐵鍋里翻炒幾次,不用太多佐料,便是這世上最美味不過的佳肴。
他的確在那時明了了玉淺肆當初對他說的那句話。
何為人間煙火?
他要守護的,便是如此神仙般的生活。
「所以,陛下喜歡的不是粟娘,而只是那份感覺?」
「隨你怎麼說吧。」江既清面色不善。
他繞到玉淺肆面前:「玉大人,咱們怎麼出去呀?」
「出去?」玉淺肆面露驚訝,連連擺手,又是往日里那副笑挂面上,滿不在乎的模樣。
「此處是殺陣,我可出不去。」
「可你不是來救駕的嗎?」
玉淺肆上下打量了一番:「陛下這不還沒受傷嘛。我進來,只是防患於未然。」
也是不想讓蘭家人如願以償罷了。
江既清怒極。
防什麼患?
他走到一半就明白了,這手筆,只能是蘭氏一族。
他們既不敢要了自己性命,又見不到自己。只能通過這種法子,在眾臣面前露露臉。若是他再要攔著有功之臣覲見,自然說不過去。
是以玉淺肆出現在這裡,他還是樂於見到的。
即便是跳了蘭家親手挖下的坑,他也不願讓蘭家得償所願。
是以,玉淺肆這個於功名利祿無所求的人,是最好的「功臣」人選。
大不了大為嘉賞,讓齊國公府更添幾分花團錦簇而已。
可若是就二人就候在此處等救援,最後的功勞,不都還是蘭家的?
這陰鬱凝濕的霧氣飄來飄去,也看不清天光,實在惱人。江既清踱來踱去,愈發煩躁。回身看向盤腿而做,瞑目入定了的玉淺肆,更添幾分氣急敗壞。
「那你是怎麼毫髮無傷地進來的?」
「陛下,凝神正念,才不會被這陣法擾亂心神。」
清亮的語調似清風拂面,江既清猛地轉醒。
他從未如此沉不住氣。
這陣法果真玄妙,竟然連人心喜怒都能算計。
見江既清多了幾分惶然,玉淺肆搖了搖頭,抬起手在空中畫了個太極。
玉里乾坤「叮叮」兩聲,她在那個看不見陰陽魚里,分別點了兩下。
「整座皇陵連同外面的峽谷的地形,都依託於太極圖而建,拱衛聖山。這處園子便是陽魚的形狀。而此處殺陣,是前往聖山的必經之處,便是陽魚之中的陰魚眼,是絕殺之陣。」
防得便是攪擾聖山的賊人。
玉淺肆低頭看了看羅盤,心思一動,繼續道:「而別苑連同峽谷,便是那半條陰魚,可我看這裡的山川地形,陽魚眼卻在峽谷之外。您說,這是為了防誰呢?」
江既清尚未從這奇怪的周易術中回過神來,也跟著疑惑道:「為了防誰?」
玉淺肆冷眼旁觀。
如今的江既清受陣法所困,心緒神思不同往日。此刻的神情不會作假。
他既不知?
想到這裡,她不知為何,一顆心沉了幾沉。
陰魚眼是殺陣,陽魚眼自然也是。
可易家先祖又為何要設下外間陣法?他想提防的,難道是蘭氏一族?
四家族共同輔佐高祖皇帝開創偉業,可為何又要相互忌憚。
看蘭氏族人對自己的態度,也像是不滿玉家一般。
「玉姐姐,你怎麼也迷糊了?」江既清看她面色不善,蹲在她面前關心道。
「無礙,」玉淺肆笑了笑,言歸正傳:「這是殺陣,雖有解法,但九死一生,我不過閑來無事粗略學了些易術的皮毛,沒這個本事能萬無一失破除此陣。」
「那隻能這麼等著了,」江既清泄了氣力,坐在地上,袖角不小心掃過霧氣。
那似清波般悄然翻湧的濃霧,似是雲中泄下金陽一般,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