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逼員工造反

次日清晨，就在員工期待發工資的時候，一則公告貼在了車間門口。

敬各位工友：公司現在出現危機，一致決議后，暫時停發工資，等危機解除，會把拖欠的工資一併補上。

一個四十多歲的工人怒氣沖沖地罵道：「他媽的，又來這套」。

這個把戲在三個月前就用過了，現在還想用，是把大家當傻子了嗎？

就算用，最起碼也改幾個字，或者改一下日期吧，現在把上一次的公告貼出來，是什麼意思？

「老大，這可怎麼辦？我媽這個月需要手術，再沒錢可能都活不了了」。

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極其委屈地拉著那人的胳膊，眸底漸漸霧化，一滴一滴淚珠從他眼中流出。

「韋搏，你放心，我們一起想辦法」。

「就是，你放心我們一起想辦法」。

這位組長重重地拍了下韋搏的肩膀，大家都知道他家境困難，每天省吃儉用就為了給母親看病，現在聽到他這麼說，眾人心中都有些怒意。

「這他媽是家什麼破公司，操，月月不發工資」。

韋搏哭著拉著旁邊的年輕人，「輝哥，上次就是你領著我們要的工資，這次還要靠你」。

「對，這一次我們還跟著你」。

如果是正常人可能有多遠走多遠，但這個何輝似乎很享受這一點，幾十人跟在他身邊浩浩蕩蕩的朝著頂樓出發。

同樣著急的不只是員工，就連彭禹和趙榮華都急得團團轉，他們幾人來到董事長辦公室，指著坐在主位的葉明植破口大罵。

「姓葉的，你他媽什麼意思？」

彭禹怒氣沖沖地看著葉明植，幾乎要一口把他吃了，因為他這種做法就是逼員工造反。

「葉明植，這家公司是我們和李總打下來的，我們不奢求你跟我們一樣，但我警告你千萬別亂搞，你馬上把公告撤回來，並出面給員工道歉」。

趙榮華也是極其憤怒，他剛跟美國醫院談好合作，每年一百萬的訂單，日子剛看到希望，如果再出現動亂，公司可能就真的破產了。

「葉總，李總呢？」

吳濤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因為從始至終都沒見到李明友，他懷疑這是李明友和葉明植的計謀，如果是這樣，那他二人就一定會有後手。

葉明植看著憤怒的眾人，不以為然地說道：「李總不在，現在公司由我做主」。

但他不知道，他這個態度在眾人看來是極其不負責任的，彭禹再也沒忍住，一下子衝到葉明植面前抓著他的衣領，把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姓葉的，別以為你當了總經理就真的是總經理，我們可以讓你上去，也可以讓你滾下來，我們把你找來就是讓你聽話，不是讓你亂做決定」。

面對彭禹的怒火和辱罵，葉明植笑容漸漸消失，眼光越來越冷，一股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迫感直接朝著彭禹而去。

面對突然嚴肅的葉明植，彭禹的怒氣瞬間消失，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但就這一步讓他越退越遠。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會有如此氣場，那種目光似乎真的敢殺了他。

「你，你要幹什麼」。

他結結巴巴地說出這幾個字，想要證明自己不害怕，但無力的語氣把質問變成了求饒。

「不管我是怎麼當上這個總經理的，但你們記住，現在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切我說了算，如果誰再有意見我可以讓他馬上滾蛋」。

這句話雖然聽不見憤怒，看不見喜悅，但充滿威儀，而低沉雄厚的聲音，讓大家覺得這不是在開玩笑。

高嵐看著被逼到牆角的彭禹，以及其他幾位不出聲的副總，擔心葉明植再次發難，便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拉著他的手臂。

「葉總，彭廠長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他了」。

「是么」，葉明植冷冷的斜看了她一眼。

高嵐被這寒冷的目光嚇得後退了一步，那種無力感遍布全身，呼吸變得局促。

但轉瞬間，葉明植便露出燦爛的微笑，「那是我錯怪他了」。

就在大家呆愣的瞬間，他把彭禹和高嵐攙扶到沙發上，並為二人各倒了杯茶，等到眾人平靜后才緩緩開口。

「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各位都是這個公司的元老，一切為公司著想，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上次的事情並非偶然，我覺得是有人在故意挑唆」。

喝了幾口水的彭禹，平復了剛剛激動的神情，聽見他這麼說，又看了下其他幾人，見沒有人回答，便說道：「我們上次也覺得有問題，尤其領頭的何輝，言語間就是在挑唆員工鬧事」。

葉明植拿出一包中華，抽出了一根，剩下的扔給了彭禹幾人。

「何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所造成的結果」。

「哼，你知道這件事多嚴重就好，再這麼搞下去我看公司遲早完蛋」。

彭禹對於他剛剛的行為極為不滿，但又不敢再得罪他，只得陰陽怪氣地埋怨。

葉明植聽見彭禹的話，語氣之間就像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完全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說出來的，不怒反笑道：「老彭，你也算五大三粗了，以後這種話不要說了」。

彭禹被他這麼擠兌也無話可說，只得點了根煙排解心情，其他幾人聽見葉明植這麼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剛剛嚴肅的氣氛瞬間變得活躍起來。

葉明植清了清喉嚨，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想要解決員工造反的問題，給錢是不行的，恩威並施才可以」。

「你打算怎麼做？」

高嵐覺得這個主意似乎有些意思，但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管用。

「等著他們跟上次一樣，砸門」。

「那他們不來呢？」

「不來繼續工作也可以」。

「如果不來，也不工作呢？」

葉明植微閉雙眼，眼中透出精光，「那就算曠工，扣錢」。

高嵐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是逼著他們反？」

葉明植點了點頭，算是回復了她這句話，之後似乎在和眾人說話，又似乎自言自語。

「只有斷了他們的念想，把他們打成一盤散沙，變成一群烏合之眾，再用錢拴住他們，他們才會聽話」。

「把良民逼成暴民，再去鎮壓他們，之後把暴民變成愚民，讓他們只知道聽話幹活」。

此時，眾人都被葉明植這句話震驚到了，震驚的不只是他的做法，更關鍵是他說得如此平淡，彷彿在說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

就在大家沉默的時候，葉明植收到了一條信息，他看過後站起身走到窗邊，「老彭，你知道這筆錢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老李借得么？」

「那你知道李總是怎麼借到這筆錢的嗎？」

彭禹茫然地搖了搖頭，「怎麼借來的？」

葉明植見到他們這個樣子，心中為李明友感到惋惜，深深嘆了口氣，「李總為了我們能夠繼續在這家公司待著，去下跪借了一百萬」。

「什麼！」

彭禹聽到這筆錢居然是李明友下跪借來的，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一腳踹開茶几，怒聲質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葉明植看著彭禹他們，慘然笑道：「我真為李總感到悲哀，他一人承受了太多太多，我們這些做總經理、副總、廠長的不僅不能分擔，還要讓他再受氣嗎？士為知己者死，我沒來公司之前生活朝不保夕，是李明友給了我一份安穩的工作，更是他讓我當上了總經理，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再讓他受到侮辱，更不允許有任何人損害咱們公司的利益，那個叫何輝的又來了」。

彭禹被葉明植激情的話，說得熱血沸騰，尤其是那句士為知己者死，如千斤錘重重地砸在了他胸口，讓他呼吸急促臉色變紅。

他腦中回憶起十幾年前自己走投無路時，李明友為他擔保了上百萬債務，並手把手教他技術，讓他有一個安穩的工作。

砰砰砰。

幾聲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屋內幾人不由得朝著門口望去。

葉明植嘴角微微上揚，暗道：「來的正好」。

而聽到砸門聲的彭禹，第一時間開門沖了出去，指著何輝罵道：「操你媽的，你還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