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隔岸觀火
第9章9,隔岸觀火
「果真如此么?」容欽手上的力道鬆了松,隨即勾起一抹陰測測的笑容,湊近裴祈耳邊,半是誘哄,半是威脅:「夫人從前都分外乖順,希望以後也是如此,可明白?」
這是在警告她么。
「明、明白……」裴祈顫抖著聲音,面色蒼白。
容欽見此,便沒再為難她,抬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淚:「行了,哭什麼。」
裴祈:……
你說哭什麼?
當然是被你嚇的了。
雖然她是裝的,但容欽剛才察覺到她的異樣,也屬實讓她慌了神。
跟在一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身邊,果然要去掉十年壽命才行。
眼看宴會過半,容欽也不想繼續在這裡耗下去了,他此行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看一眼葉崇是否安分而已,至於葉家主母的壽辰,與他有什麼關係?
容欽拉起裴祈,派人去跟葉崇知會了一聲,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裴祈也不敢多問,就這麼跟在容欽身後上了馬車,臨走時還裝模作樣,戀戀不捨的看了眼葉府,把戲演了全套。
這算是成功混入容欽身邊了吧?
馬車上,容欽愜意的側卧在長椅上,裴祈則緊緊攥著衣袖,貼緊了門的邊框,離容欽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至於原因嘛,一是為了維持葉柔的人設,二……
是裴祈純粹的膈應他。
容欽的混蛋,可是刻進了骨子裡的,不認識他的人只看外表,或許還真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可在裴祈眼裡,他就是個實打實的惡人。
正思慮著,馬車突然劇烈的震了一下,裴祈一不留神重重的磕在了門框上,疼的她瞬間皺起了小臉。
等她回過神來,原本還在小憩的容欽正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裴祈瞬間無地自容。
該死的,丟人丟到惡痞眼前了。
容欽動了動唇:「坐那麼遠幹什麼?」
「我怕驚擾了夫君。」裴祈低著頭,不敢看他。
聞言,容欽坐起身來,往一側挪了挪,給她騰出了個位置:「坐過來。」
裴祈:……
有病是不是?
這人是不是以為誰都願意挨著他?
雖然心裡忍不住吐槽,但裴祈臉上還是擺出一副弱弱的樣子:「我坐這裡就好了,夫君還是躺著休息吧。」
「嗯?」容欽危險的眯了眯眼,似乎是對她的忤逆有些不悅:「別讓本相說第二次。」
膈應歸膈應,裴祈也不能真的惹惱了他,只好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坐在了容欽旁邊。
容欽一把將人攬在懷裡,抬手捏住她的臉,虎口抵上她的下巴,低頭打量著。
裴祈心裡忐忑不安,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眼中流露著一絲迷惘不安。
「夫人想去斑斕湖過乞巧節?」沒來由的,容欽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裴祈不明所以。
這隻不過是她應付容欽的一個借口,一個乞巧節,她哪有什麼興趣?
不過,容欽為什麼還會記著這無關緊要小事?
「不如半月後,為夫與你一同前去,如何?」見裴祈不答話,容欽以為是被他嚇住了,捏著她臉的手放輕了力道,變成了溫柔的順撫。
裴祈詫異的愣在原地,不知他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隨機,她驚喜的露出一抹笑顏:「真的嗎?夫君真的願意帶阿柔過乞巧節嗎?」
「自然。」容欽將人拉起來,把她的頭按在胸前,分外寵溺:「為夫幾時騙過夫人?」
呵,道貌岸然。
裴祈暗自冷笑,手上卻穿過容欽的腰際,輕輕抱住了他,對他分外依賴:「謝謝夫君。」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容欽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掃了眼胸前對他儘是依賴的人兒,眸中是深邃不已的陰沉。
兩個人互相依偎,心中卻都各有算計。
既然容欽想與她玩這種「夫妻恩愛」的戲碼,那她就陪他演。
只是容欽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尚若懷疑她的身份,剛剛在葉府他就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以他的性格,不弄清楚是不會罷休的。
或者說,他想利用葉柔,從而達到某種目的?
半月後,乞巧節……
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葉柔這種嬌嬌弱弱的花瓶,到底有什麼地方能為他所用?
「吁——」
「有刺客!」
「保護丞相大人!」
猛然間,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慣性,裴祈控制不住的向前撲去。
若非有容欽抱著她,只怕現在她已經摔出了馬車。
裴祈驚懼抬起頭,只見容欽的臉色愈發陰暗,攬著她腰間的大手也不自覺的動了力道,捏的裴祈生疼。
這傢伙,怕是真的動怒了。
容欽起身,把她按在座位上,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略帶安撫的半蹲在她面前:「夫人莫怕,你且先待在這,為夫去去就回。」
裴祈巴不得他離開,當即點了點頭,又擔憂的看向他:「好,夫君小心一點。」
等到容欽走後,裴祈才收起了那副柔弱軟糯的樣子,慵懶的向後靠了靠。
青天白日,敢大張旗鼓的在帝都大道上肆無忌憚的行刺容欽,是應該說他們有勇氣可嘉,還是魯莽愚笨?
要知道,自從容欽將她扳倒后,朝中便再也沒有人有能力與他抗衡,這大晟國的朝堂,可都是他容欽一個人的。
到底是誰,非要在她告別了朝堂之後,才肯對容欽出手?
莫非……
恍惚之間,裴祈眸光一凜,而後瞭然的勾了勾唇。
原來如此。
大晟朝中,有人一向喜歡看她和容欽水火不容的場面,甚至退隱鋒芒,隨太后遠赴千佛山誦經禮佛,就算他們斗破了腦袋也充耳不聞。
可那個人又偏偏見不得她與容欽任何一方獨攬大權。
如今她倒了,容欽的勢力如洪水猛獸般大肆擴張,那個人也該出手了。
當朝左相,段千鈞。
也是她身處牢獄中,一直在等的那個變數與契機。
段千鈞雖然也是備受重用的大臣,可私底下卻是在為太后做事。
她也曾調查過段千鈞,知道他與太后關係匪淺,可具體是什麼關係,她查了整整兩年也無功而返,只知道段千鈞私底下在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後面容欽在朝中處處刁難,她便再也無暇顧及段千鈞了,再加上他宣布暫退朝堂,與太后一同前去了千佛山,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了。
可她知道,段千鈞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如果有一天,她與容欽勢均力敵的天秤突然傾倒,無論是向哪一方,他都會出手。
所以在獄中,她有恃無恐,堅信只要她不畫押認罪,哪怕她的罪名再大,段千鈞都會保她不死。
以前是她與容欽在明,段千鈞在暗,看著他們龍爭虎鬥而樂見其成。
如今就讓她看看,段千鈞與容欽這一左一右兩位丞相針鋒相對起來,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讓她也做一回,那隔岸觀火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