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另類談降
城中的科考，整整舉行了三日的時間。
劉邦就在張良的府上，也住了三日。
這三日的時間，兩人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最後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劉邦也將自己來咸陽城的目的，全部都告訴了張良。
還有自己心中的報復，他都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不過，他沒有問過一句，張良為何會拋棄自己少爺的生活，而是裝作平民躲藏在這裡。
他只是說自己的事情，時不時地寬慰幾句張良。
等到最後一日的時候，看著太陽緩緩落下，屋裡的光線也逐漸暗下來時，劉邦的表情也隨著有些失落。
「短短几日，我這心中竟有種難捨難分的感覺。」
「張兄，從明日起我便不能再來了，指揮使交給我事情並未辦到，明日怕是我就要回到沛縣，一心一意去做我的亭長了。」
聞言，張良有些驚訝地看著劉邦。
這幾日劉邦總是說，自己是跟在冉方身邊做事的，還說了很多冉方輝煌的事迹，尤其是這次科考也是冉方提出來的。
而且，劉邦口中對冉方的崇敬之情更是做不得假。
就這些事情讓他以為，劉邦就是跟在張良身邊做事的，就像曹陽雲一樣。
「這是為何？」
「你既是指揮使身邊的人，只需他一句話你便能留在咸陽城，為何要回到那沛縣？」
「如此一來，你心中的理想與抱負該如何實現？！」
聽到「理想與抱負」時，劉邦難過地低下了頭。
在他低頭的瞬間，張良看到了他眼底隱藏的痛苦與掙扎，還有一種對命運的無力感。
就像他想要報仇，卻總是因為一些事情而失敗一樣。
「劉兄，心中有何委屈，你大可以放心地告訴我。」
「即便是我不能幫你，卻也願意聽你與我說一說。」
劉邦抬起頭，眼神中都是對他這句話的感激之情。
他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可那笑容卻帶著一股讓人心疼的味道。
片刻，他隨意擺擺手，語氣頗為無奈地說：「哎，無妨，可能是天意如此。」
「不過……我還是要向張兄道歉。」
「當初為了想要留在指揮使身邊，他見到我時給了我一個任務，就是讓我接近你。」
「一開始我是心中有些抗拒的，但是接觸過你之後，我才覺得這是先生給我的一個機會，一個……認識自己的機會。」
這話也讓張良有些感動，心中更是沒有絲毫的芥蒂。
畢竟當初劉邦第一次來他家，就已經把目的都說出來了，而且阻攔他去科考的辦法有很多，他卻選擇了最溫和的方式。
果然是熟悉了之後，把剛開始一進門的霸道，全部都忘記了。
「劉兄這話說錯了，若不是你特意來通知我，怕是我此刻早已被抓起來了。」
「你當時也是奉命而來，還能與我說些掏心窩的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
「可為何……你已經阻攔了我科考，為何指揮使還會責罰於你呢？」
要的就是這句話。
劉邦一臉為難地看著張良，眼中那抱歉的含義不言而喻。
「唉……」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即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我本不想讓你知道的……」
「其實，指揮使看中了你滿身的才華，所以便想讓我阻止你科考後，勸說你願意歸順於他。」
「這兩件事，我若是有一件事沒有辦好，那他就會直接將我遣送回沛縣，還要治我自私入咸陽的罪。」
「本來我是想直接勸你的，可這幾日相處下來，我發現你心中也是想建立自己的偉業，與冉方想做的事情不一樣，所以我便不願為難你，此事就讓我自己承擔吧。」
這是張良沒有想到的，他竟不知道自己在冉方的心中，還有這麼大的價值。
就是在這一瞬間，那種被認可的感覺，讓他感到了深深地滿足。
只是片刻，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國讎恨，若是不能替家人報仇，他又有何顏面在百年之後入張家祠堂？
「竟是這樣……沒想到指揮使竟然會看中我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可我放不下心中的執念，怕是要浪費你的一番真心了。」
「對不起劉兄，我沒有辦法……」
本來劉邦以為，自己這一番真情實意后，張良怎麼著也會好好考慮的，說不定一感動就直接同意入到冉方的麾下了。
結果，他想了一會兒卻拒絕了。
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即便心中有些失落，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反而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很認真地點點頭。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罵冉方，就不能直接告訴他，那張良究竟心中有什麼結嗎？！
他拍了拍張良的肩膀，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我懂你的意思，便不會為難於你，不然我也不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只希望你不要計較，我接近你的目的。」
「他日若是路過沛縣，定要再與我喝酒吃茶聊天。」
「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說著，他便準備起身離開，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良。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說完最後一句話，劉邦便昂首挺胸地離開了這裡，只給張良留下一個心酸的背影。
看著劉邦離開的方向，張良心中湧起無限的感慨，若不是心中有恨，他自然是願意跟在冉方身邊。
而且也能日日與劉邦相見，兩人肆意地暢談！
他看得出來，劉邦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他不會把冉方想要自己歸順於他的想法最後才說出來，就是擔心自己會有心理負擔。
這麼好的兄弟，知己，他卻沒有辦法為他做任何事。
想到這些，張良有些難受地低下了頭，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這茶也是劉兄帶來，說是冉方送給他的，在咸陽城中是難得的好茶。」
他用手轉著茶杯，眼神中都是深深的不舍，最後呢喃了一句：「謝謝你。」
「劉兄……怕是我要辜負你了。」
「若是他日大仇得報，我定去沛縣與你痛快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