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鄭平回歸,劉備決意稱帝
第336章鄭平回歸,劉備決意稱帝
許都城下。
白袍疾行。
「許都重地,來者何人!」
城頭的守將,見數千白袍騎兵疾馳而來,連忙聚兵城樓,嚴陣以待。
「白袍營副將孫策,護送左將軍麾下軍師將軍來許都議事,速開城門。」孫策自持旗手手中接過將旗,策馬向前,大聲應道。
劉備的白袍營?
軍師將軍鄭平?
守將不敢怠慢,連忙喝令城卒放下弔橋,隨後親自出城迎接。
「鄭軍師可在?」
「你是何人?」
「長水校尉種輯!」
種輯在配合盧植誅董后,本以為可以升遷。
結果因為盧植病亡,種輯在朝中一直處於邊緣地帶。
后因護送劉協東歸而被曹操任命為長水校尉,雖說是皇帝親軍,但實際上就是個閑職。
曹操也不可能真的讓劉協擁有親軍。
逢紀亂許都后,死了不少人。
以至於馬騰韓遂逢紀等人離開后,種輯這個長水校尉閑職,也被臨時充任城門令。
劉備入許都后,種輯尋到機會見劉備,聊及跟盧植的交情,成了許都城的文武舊臣中,少數支持劉備的朝官。
「長水校尉種輯,見過鄭軍師。」種輯恭敬的向鄭平施禮。
不論身份地位,還是名望家世,鄭平如今都是種輯需要仰望的存在,如今又初投劉備,種輯的姿態自然是很低。
鄭平回了一禮,詢問道:「種校尉昔日為義討賊,有誅董之功,為何會在城門處駐守?」
種輯想起這幾年在朝中被邊緣化的種種,輕嘆道:「曹賊專權,忠臣義士難有作為。輯前幾日曾與左將軍會面,左將軍待輯頗厚,輯深感左將軍仁德。」
一陣寒暄,鄭平已對種輯有了近一步的了解。
鄭平邀種輯在城樓附近坐下,又令人準備了仙人釀等上等美酒款待種輯,種輯受寵若驚。
「種校尉可知,這許都城中,還有多少人願意支持左將軍的。」鄭平徐徐而問,這酒,自然不是讓種輯白喝的。
種輯斂容而道:「能支持左將軍的,多是地位不高的小官,以及如輯一般雖然地位尚可卻無實權的。那些身居高位亦或者實權的公卿,皆不願支持左將軍。」
雖說鄭平沒有明說支持左將軍稱帝,但種輯畢竟也是宦海多年的人,心思亦是玲瓏。
如今劉協已死,許都城中對誰繼任大統的事都吵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吵出個結果來,種輯自然能明白鄭平的想法。
鄭平淡淡而道:「人性如此,高位者不願放棄手中的權力和利益,低位者希望能有從龍之功。」
種輯面有尷尬,畢竟種輯也屬於鄭平手中的低位者。
鄭平並未在意種輯的心態,繼續道:「種校尉,想拿從龍之功,可不是口頭上支持左將軍就可以的。」
種輯心中一凜,拱手表態:「願聽鄭軍師調遣。」
鄭平端起酒樽:「許都的公卿吵了一個月沒有結果,其核心在於,這群公卿跟曹操雖然有嫌隙,但實際上卻構成了反對左將軍的結盟。」
「要想解決這個麻煩,就得先解決曹操!」
「動用你能動用的一切力量,在許都散布曹操專權欺君、私通袁紹的消息。」
「以及,天子之死實亡於曹操的陰謀!」
種輯的瞳孔急速變化,驚道:「天子之死,實亡於曹操的陰謀?這,這,鄭軍師可有證據?」
鄭平微微眯眼:「若非曹操跟袁紹私通議和,左將軍就不會在兗州跟曹操對峙,馬騰韓遂逢紀,也斷無可能出現在許都。」
「馬騰韓遂挾持天子而逃,曹操卻僅僅只派呂布去追,自己卻留在許都,可見其對天子被挾持一事並不在意。」
「天子死於馬騰韓遂之手,曹操身為司空,卻不表態跟袁紹不死不休,只想著擁立新帝,可見其用心之險。」
「左將軍乃漢室帝胄,天子皇叔,一心一意討伐袁紹,不論從名望還是能力,亦或者對大漢的擁護都是無可挑剔,然而曹操卻率先反對左將軍。」
「觀其用意,是擔心左將軍繼任帝位,無法再挾天子以令不臣了。」
「由此可知,天子之死,是曹操一手策劃,目的是自宗室之中擇選一個毫無根基的宗親,繼續他挾天子以令不臣的險惡用心。」
「大漢四百年,每當有少帝繼位,必有奸臣亂政。」
「若不誅殺曹操,漢室難興!」
「種校尉,理由給你了,能不能成事就看爾等的本事了。」
「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功勞,想要身居高位,就得拿出真本事來!」
種輯內心震撼不已。
鄭平的雙眼,彷彿能將種輯的內心看穿,讓種輯感到一陣陣寒意。
沒有等種輯表態,鄭平就已經起身。
對於種輯這樣的人物,亦或者許都城中跟種輯一樣有投機之心的人,鄭平並不是很在意。
成與不成,都不影響鄭平的最終目的。
望著已經離去的鄭平,種輯的心中百感交集。
「真是可怕的人!」
「在鄭軍師面前,我的一切想法,彷彿都能被看穿。」
種輯握緊了拳頭。
種輯很清楚,若真按鄭平的思路去辦事,就等於得罪了曹操及反對劉備的公卿文武。
甚至有可能,還未等劉備稱帝,種輯等人就得先被曹操及部分公卿的人給暗宰了。
「然而,鄭軍師有如此可怕的能力,意味著左將軍稱帝已經是大勢所趨了。」
「我等,不過是錦上添花!」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不拼這一次,恐怕就沒機會了。」
不提種輯如何去散布消息,得知鄭平抵達許都的劉備大喜。
當即就策馬出營迎接鄭平。
「顯謀,一路辛苦了!」劉備看著風塵僕僕的鄭平,比往日里多了風霜滄桑感,不由心中有些難受。
鄭平下馬,亦有久別重逢之喜:「皆是為了大漢,何談辛苦。」
寒暄一陣,劉備邀鄭平入營,語氣有些複雜:「最近許都之事,顯謀可有聽聞?」
鄭平笑道:「使君有帝王之機,理當賀喜。」
劉備嘆道:「顯謀為何也這般說?備實無稱帝之心啊。」
鄭平微微一搖羽扇:「使君,人生在世,並不是事事順心如意。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便是攜妻同游,自東海入西川,自南海入北州,或是一葉扁舟,或是一騎快馬,游遍大漢的山川,然後寫一部《地理志》,流傳後世。」
「然而,自初平元年到如今,我所做的事,不是軍務便是政務。」
「這些軍政之事並非我心中所願,可亂世如此,讓我不可能安然遍游山川,只能竭盡所能,去匡定這亂世。」
「使君雖然無稱帝之心,然而當今之世,除了使君誰又有資格稱帝呢?」
「倘若稱帝之人,不能匡定亂世,與木偶傀儡有什麼區別?」
「使君在意個人名聲,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顧,於心何忍?」
「稱帝,則可如秋風掃落葉,勢如破竹的蕩平天下亂賊;若不稱帝,這仗再打三十年,都未必能蕩平亂賊。」
「三十年的亂世,使君可知要死多少人?」
「真正的仁者,是無懼於污名而心誠於天下!」
「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還請使君慎思!」
鄭平之言,振聾發聵,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劉備的內心。
這一個月以來,勸劉備的人很多。
有劉虞,有關羽,有張飛等麾下文武,亦有如種輯一般的投機者。
然而劉備始終沒有鬆口。
其實很多事,劉備心中都明白。
劉備不會同意曹操和眾公卿再擁立一個傀儡少帝,故而即便劉備不同意稱帝,也沒同意其他宗室稱帝,只是以劉虞為借口。
而劉虞,也裝了一個多月的病了!
劉備遲遲未能下定決心,一半在於內心不願意接受稱帝,一半在於鄭平的態度。
自高唐初遇鄭平,這幾年的成就,都是鄭平輔助劉備一起奮鬥的。
鄭平的態度,對劉備的抉擇有很強的影響力。
不能親自跟鄭平對語,劉備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鄭平跟劉備認識六年,同樣也對劉備的心性十分了解,故而才會千里迢迢的自并州來許都。
有了鄭平的勸諫,劉備逐漸釋懷。
「顯謀,你真認為,備有資格稱帝?」劉備語氣沒有驚喜,反而十分的嚴肅。
鄭平不答反問:「使君,你想讓太下太平嗎?」
劉備鄭重點頭:「無一日不想!」
鄭平起身而拜:「天下,無一人可比使君仁德!天下,也無一人能比使君信義!若使君稱帝,便可名正言順的,集六州之力,與袁逆抗衡。」
「沒了大義的束縛,滅袁逆,易如反掌!」
最後一句,鄭平的語氣豪邁而篤信。
興大義之兵,無往而不勝!
劉備心中凜然。
鄭平這話,除了認定自己是最有資格稱帝的,亦是在告訴自己。
若不是出兵大義不足,哪裡還需要玩一些花里胡哨的虛招。
大義束縛了劉備,也束縛了鄭平!
當劉備有了大義,才是鄭平真正展現軍威的時候!
良久。
劉備亦是起身,決然道:「備雖無稱帝之心,然而天下萬民厭戰已久!若能繼任帝位,備當效仿光武,十年時間,必定天下!」
鄭平哈哈大笑:「定天下,需十年!止戰,三年足矣!」
助劉備定了心意,鄭平來到了劉虞的住處。
得知是鄭平來訪,劉虞連忙召鄭平入內一敘。
「顯謀今日來見老夫,想必是玄德已經有了決定了。」劉虞一身素衣,壓根沒有絲毫的病態。
鄭平笑道:「伯安公病了一個多月,怎比往日更福態了幾分?」
劉虞大笑:「這一個月,老夫天天在這裡待著,吃了睡,睡了吃,髀肉復生啊。顯謀,你別閑扯,快告訴老夫玄德是如何想的?老夫在這許都早待膩了。」
鄭平微微斂容,道:「左將軍已同意稱帝,然而這許都城反對的聲音不少,要破此局,還需要藉助外力。」
劉虞大喜:「玄德肯承重擔,老夫心中甚慰啊。」
當皇帝可不是個好差事。
若是昏君,自然是舒服,可要當明君賢君,那肩上擔的,可是整個天下的重量!
當得不好,就會如桓靈二帝一般,留千古罵名。
或許對於別人而言,這是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但歷經宦海滄桑的劉虞卻是很清楚,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
「顯謀,若有需要老夫配合的,儘管直言!」劉虞漸漸肅容。
鄭平點頭,語氣也變得凌厲:「伯安公海內名望,於宗室之中亦是德高望重。可給宗室之中,在封地有名望的宗親去信,讓宗親支持左將軍稱帝。」
「平也會去信家父,借家父在民間士人之中的名望,支持左將軍稱帝。」
「朝中公卿雖然都是各郡名仕,背後亦有大族支持,但若南部六州的宗親和跟家父有舊的六州名仕齊力推舉,再有左將軍這些年積累的人望、地位和手中強兵在,足以鎮壓那群持反對聲音的公卿。」
「倘若他們還要執意反對,那我就只能以漢律治罪!這些公卿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家族是乾淨的!」
公卿要講規矩,鄭平就玩規矩。
公卿若不講規矩,鄭平同樣也不會講規矩。
鄭平的狠辣,讓劉虞也忍不住心中一驚。
然而劉虞很清楚,對敵人若是太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畢竟當初在幽州的時候,劉虞就吃大虧了。
越是這種大場面,就越不能心慈手軟!
「顯謀之意,老夫明白了。」
「宗親由老夫負責,名仕就由顯謀費心了。」
司空府。
曹操反覆的琢磨袁紹的來信。
現在的曹操陷入了最艱難的困境,已經有一種窮途末路之感了。
哪怕荀彧等潁川士人都支持曹操,然而曹操卻不具備擁立一個可以控制的天子的資格了。
因為劉備對曹操的制衡,原本被曹操鎮壓的公卿,忽然爆發了極強的戰鬥力。
跟這群公卿有關的世家豪強,開始瘋狂的表現力量。
而最近許都城中的流言,又出現了「天子亡於曹操陰謀」之類的流言,讓曹操備受煎熬。
「本初!」
曹操細眼緊閉,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