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夜宴(八)
全志風還想說些別的什麼,被常壽陵呵斥制止下來:「還嫌不夠丟人?切磋下死手?自食惡果!」
任向笛與韓盛羽對視一眼,心裡嗤笑他裝得正氣凌然,實則丟人到家,這番話不過在撇清關係,免得傷及方靈宮的名聲罷了。
但是呢,事已至此,這名聲不損也得損。
阮曉笑笑,沒反駁常壽陵的話,對寒雲秋道:「你也回去醫治吧,丹田受損不是小事,會影響日後修鍊的。」
寒雲秋本可以藉此退場,提前結束這場夜宴,偏偏道:「不著急,你看,它在自我修復呢。」
韓盛羽眼睛尖,透過豁開的衣物口子,看到裡面蠕動的血肉,真的在慢慢癒合,本來破開的靈氣池也被填補上,只要時間夠長,或許它真的能回復得完好如初,甚至蓄積的靈氣池更擴一步。
這是什麼體質?
傳承者獨有的嗎?
他從前只聽說部分野獸在傷及根本後會緩慢恢復,沒聽聞寒雲秋這樣的奇人。
到最後他也只能把這歸結為傳承者的獨特能力。
「果真是上天的寵兒啊!」習興劍嘆道,語氣中不無失落意——要是寒雲秋出現在白草大陸多好。
趙世龍招招手,一枚翠綠的丹藥飄向寒雲秋,他也不問是什麼類型的,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丹藥入口即化,只剩一股精純的靈氣由咽喉潤澤肺腑,木之氣養病身。
靈氣池的顏色都暫時化為綠色,生機勃勃的樣子很是喜人。
最重要的,血止住了,豁開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過盞茶就結痂,等到宴會結束怕是新肉就長全了。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任向笛期待地看著寒雲秋,推測著接下來的發展。據他所知,趙世龍的那顆丹藥名叫「青木築基丹」,品質為六品,不提治療作用,單單其蘊含的木屬性靈氣對地境修士來說,就足以一舉晉陞至天境。
果不其然,寒雲秋不大會兒就捂著丹田皺眉打坐。
眾目睽睽之下,大殿正中,少年席地而坐,儘管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儘管龐大的靈氣幾乎要撐爆他那暫時窄小的丹田,他也依舊維持結印修鍊的姿勢。
現在他的經脈中霧白、青藍色靈氣和翠綠色靈氣混成一股不斷沖刷著筋骨,沿著狹小的脈絡循環往複,周而復始,彷彿無止境一般奔跑、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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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點和終點由一處轉為兩處,堵塞的膻中穴開拓出另一處靈氣池,下丹田溢出的靈氣江河入海般湧入,乾涸的池塘內水位逐漸上漲,甚至下起了陣陣小雨。
胸部膻中穴部發出細小微光,與下丹田相呼應,黑夜中孤獨的星辰身旁再次有了光明閃爍。
不夠,還不夠。
趙世龍笑眯眯地看著寒雲秋,殿內寂靜無聲,皆在緊張地觀望。
靈氣流填滿了膻中穴依舊氣勢如虹向上貫通,強行沖開未經靈力滋潤的經脈,直衝百會穴。
一次破兩境?
這太危險了!
甘鴻軒放下酒杯,正襟危坐,打量著這個正在破鏡的少年。
從這時起他才真正重視傳承者,越境擊敗全志成只能讓他刮目相看,獨特的體質帶來的也只是驚嘆,一鼓作氣的決心才讓他佩服。
十七歲,不過十年前,他也這般耀眼。
不,沒有寒雲秋耀眼。
心情最為憤怒的全志風不停在心裡咒罵著寒雲秋,祈禱他沖境失敗,暴戾的靈氣撐爆他的丹田,攪碎他的經脈,淪為廢人一個,承受比全志成更為痛苦的代價。
但他只能坐著,等著,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李自封不時瞥他一眼,威脅意味明確的很。
疼,寒雲秋唯一的感受就是疼。
強行沖關好似墜入火海,涼爽的靈氣帶著龐大的能量聚集在一起釋放出熾熱的波動,一股一股地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將所有沒有打開的穴位經脈一鼓作氣震開。
體內的雜質隨著震動滲出體外,如同黑乎乎的黏土覆在皮膚上,散發出噁心的腥臭味。
但很快,寒雲秋消化的丹香馥郁芬芳,將其掩蓋。
「真的要晉陞了?」
阮瑩瑩從不懷疑寒雲秋的悟性,也對他抱有極大的期待,但是這場戰鬥后發生的重重,再次讓她對自己與傳承者比較產生懷疑。
她能不能越兩個境界戰勝敵人?她有沒有看一眼就能會個七八分的本事?她有沒有重傷后自我恢復根基的逆天體質?
都沒有。
要說哪一點比寒雲秋強,也就是意志了。
還有目前的實力。
她有信心擊敗寒雲秋,同樣在天境,也是有天壤之分的。
只是人們沒有另外劃出罷了。
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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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三股格外強烈的衝擊波及甚廣,他們知道,寒雲秋破境成功了。
大殿中央的這位少年,已是三洞境-天境的修士了。
這才不到兩個月,就達到了很多庸人一輩子的終點,他們卻也沒有很驚訝。
達到了,是傳承者應該的,達不到,也很正常,反正他們這些之前被稱為天才的人也沒達到。
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人們總能找到理由勸自己接受。
寒雲秋睜開眼,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這讓他的動作都稍顯凝滯。
人們正等著他發表一些感想,他卻只關注自己的衣服臟沒臟,不停在那兒拍打塵土。
其他人也沒想過插嘴。
山連松突然道:「寒小友能否把身上這些雜質贈予我?我會拿出寶物交換,保證你不吃虧。」
寒雲秋正為此煩惱,有人送上枕頭當然要同意:「好呀,那就多謝山長老了。」
山連松揮揮手甩出一道符籙,符籙飛到寒雲秋身前三尺之地,平行其額頭,在符紙上開了一道旋渦狀門。
那些黑色的雜質就像被水中旋渦吞噬般掙脫皮膚穿過衣服源源不斷通過那個口子飛了進去。
農華宗的符籙之道真是神奇,寒雲秋還記得巴龍蛇體內長出數條巨大藤蔓的樣子,詭異極了。
任向笛很是疑惑,這些雜質旁人避之不及,能有什麼用處?
考慮到山連松不是什麼難打交道的人,他便直接問道:「能否知曉山長老藉此有何用處?」
「沒什麼,種草罷了。」
李自封問道:「種草?什麼草會吸收雜質?」
山長老大方承認道:「這不還在找嘛,等成功了又會是一種神奇的作物。」
姜遠志不信,笑道:「山長老上次從我熔天殿取的岩漿可用完了?屁都沒種出來!我看你這回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給你酒了沒?換都換完了看你那摳唆樣兒!」山連松老臉一紅,急忙回懟道。
別說,山連松送的酒確實不錯,看在酒的面子上姜遠志就不打算揶揄了:「好好好,不說,不說!你鼓搗吧,我看你能鼓搗出啥來。」
兩位長老這麼一鬧,氣氛緩和了不少。
殿中的少年卻還皺眉,似乎被更大的事壓迫著,讓他無法輕鬆起來,即使晉陞到天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