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活死人蘇宇
彥王沒死。
在蠶房內全身著火拚命地掙扎,沒能撞開門卻是破窗而出。成
一大團火球在地上翻滾哀號。
趙鈞來得還算及時,加上隨身帶來的水龍隊,王爺身上烈火很
快被澆滅。
彥王犯下這等大罪,就這麼燒死了,豈不便宜了他?
趙鈞立刻召來太醫,去診治全身被嚴重燒傷的弒君王爺。
至於金寧公主,畢竟是一不懂絲毫武功的柔弱女子,在混亂的
宮內幾經殺戮又被困大火中,受了驚,勞累過度昏厥了過去。
只要靜養一段日子,自然會好。
趙鈞親自到公主寢宮內探視,見卧榻上的公主沉沉入睡,沒有
驚動,悄悄地退了出去。
宮內外仍然混亂一片,盔甲戰士們都在將軍令下井然有序地退
了出去,剩下大批宮人內侍以及宮廷侍衛,個個忙亂。搬運傷
員與屍體,清洗著大量的血跡。
皇上的屍身和三百一十二名風火堂殺手,以及十頭龐大怪獸都
在大火中被燒得焦了。數百具燒得焦臭變了形的屍體,又如何
能辯得出哪一個才是皇上?
趙鈞在那座被燒焦了的大殿外來回踱著步,停下來,令人去找
來張敬。
首領太監張敬沒讓將軍失望,很快說出了事發時皇上在和幾個
龐妃玩捉迷藏,按皇上以往的習慣,他多半喜歡躲在金殿內的
那個案桌底下。
案桌是檀香木所制,上麵包了金,在大火中還有殘餘,很快被
找到,從殘餘的金木下找到了一具格外瘦小些的蜷縮在一處的
焦屍。
在那個焦屍上又找到一個玉板指,認出是皇上之物。於是聖上
遺體被幾個小太監哭天抹淚地按禮抬出。
張敬心中大喜,白麵糰的臉上卻還是劈里啪啦掉眼淚。嗚咽著
說自己悲痛得恨不能立即跟了皇上去……
趙鈞斜眼看著他,嘿嘿兩聲冷笑。
張敬嚇得一哆嗦,立刻止住了哭聲。
趙鈞:「先下大牢,等查清楚了張敬的一切罪行,再來定罪!
」
趙鈞轉身就走,背後張敬哭嚎著撲倒在地,大叫:「趙大人,
老奴冤枉……」
趙大人根本沒有回頭。
幾個侍衛拉起張敬往宮外拖著走。
老公公拚命地掙扎著,哭喊著,被拉得遠了,眼看將軍大人的
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突然想到一件事,沖著將軍背影大喊:
「風火堂堂主宋飛!」
趙鈞停下腳步,轉身。
張敬滿臉眼淚鼻涕,哭叫道:「宋堂主現在被關在了宮中,現
在只有老奴曉得他的所在……」
趙鈞一揮手,眾侍衛立刻拖著老公公到將軍大人面前。
張敬在將軍腳下爬著,仰臉諂笑著:「只要大人能不追究老奴
犯下的一點糊塗罪責,老奴就立刻說出宋堂主的所在……「
趙鈞把眼一瞪,老公公立刻嚇得止了聲。
地上的張敬被護衛們硬拎了起來。
趙鈞伸手握住他的下巴,稍一用力,骨頭咔吧咔吧響。張敬連
喊都喊不出聲來了,腦門上的冷汗滾滾而下,痛得全身哆嗦。
趙鈞冷笑道:「你以為你不說……本大人就能輕饒得了你……
」
淅淅漓漓的聲音,這個老公公被嚇得尿了褲子。
嚇呆了的老公公說不出話來,只有拚命地點頭。
趙鈞鬆開手,仔細傾聽著,待聽明白了方位,立刻率眾奔向宮
內最偏僻的角落。
當日風火堂弟兄沒有看錯,他們的堂主的確是被一輛大車拉進
了宮門。
那幾個跟蹤的兄弟很快被車夫打傷打死。唯一一個倖存的奔回
來說出堂主下落不久就五臟破裂死去。
當然,這都是彥王被安排的。
彥王已然用大筆的黃金賄賂了首領太監張敬。車內重傷的宋飛
入了宮后很快被張公公暗地裡接應著關在了偏僻宮院中。
宮內那個的小院何止上千?多是些被打入冷宮的失寵妃嬪所在
之處。既然是冷宮一般的所在,平日里自然極少有人問津。所
以重傷的宋飛被反鎖在久無人居的黑屋內,完全被人遺忘,亦
不曾有任何人發覺。
不到兩天,彥王發動政變。親隨們死的死,逃的逃。
而宋飛,也躺在霉爛的屋內前後有三日不曾進食。
倘若不是張敬在最後關頭抓住這根唯一的「稻命草」說將出來
,只怕風火堂堂主從此被棄黑屋內,就是化成一堆白骨都不會
有人發現。
等趙鈞率人親自把宋堂主從黑屋子裡救出來的時候,昔日英俊
威嚴的宋堂主已經在重傷與飢餓下變得奄奄一息,其狀慘不忍
睹。
趙鈞沒敢輕易動對方,立刻派人去請來最好的太醫。
宋飛躺在骯髒的榻上氣若遊絲地說出幾個字,趙鈞湊到跟前才
聽清楚了,對方嘴中還說著:「師弟……師弟現在……」
趙鈞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好了,你的師弟蘇宇已經被
救出,現在在杜若那裡。」
宋飛還在含糊不清地說著:「師弟……師弟的傷……」
趙鈞看著他那慘不忍睹的傷勢,腐爛的傷口內一條條的蛆在蠕
動……握緊了對方的手,點頭道:「有杜若親自診治,你師弟
的傷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宋飛躺在那裡,似乎有點滿意地點點頭,動了(全文字$,盡在動嘴唇,卻還是
什麼都沒說出來。
趙鈞看到了門口匆匆趕來的老太醫,沒說什麼。鬆開了宋堂主
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屋。
太醫沖將軍大人點頭哈腰,就要擦身而過,去看視裡面的病人
。
趙鈞突然一把抓住了太醫的手臂。
趙鈞壓低聲音對滿臉驚諤的太醫說出一句話:「倘若你救不過
來裡面的那位公子,我趙鈞絕不會輕饒得了你……」
老太醫在將軍的眼神中嚇得險些跌坐在地上,拚命地點頭哈腰
:「大人儘管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
趙鈞終於放開他,走出門,站在院落中。
冷月當空,遍地銀霜。
趙鈞揮手叫來心腹,下了死命令:「關於風火堂所有兄弟慘死
之事,絕不能透露半點給裡面的宋堂主……」
心腹領命而去。
將軍大人這條死命令很快被傳遍了宮內外以及整個將軍府。
趙鈞沒有休息,當夜就奔到了杜若的府上。
蘇宇仍然在昏迷。全身擦洗乾淨,裹著厚厚的錦被,四名美婢
與兩個童子在悉心照料。
屋中央擱著一個水墨錦緞遮掩著的黃銅大暖籠。屋外冷風朔卷
,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趙鈞闖入屋中的時候,杜若就坐在榻邊一個花梨木椅上,怔怔
地發獃。
趙鈞想問沒敢問出來,只是死死盯著神醫。
杜若看他一眼嘆口氣,只說出兩個字:「很難!」
趙鈞怒道:「你是神醫,怎麼可能奈何不了這樣的骨折……難
道你這神醫是徒有虛名……」
美婢嬌童齊齊怒目而視。
杜若抬頭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出了:「倘若不是蘇兄弟,我非
要把如此蠻橫無理的莽夫帶來的病人扔到門外不可……我杜若
見死不救,也不是徒有虛名。」
趙鈞站在當地,一言不發。
杜若微微閉了眼,不再理會。
其餘美婢嬌童,面對將軍,仍然是怒目以向。
趙鈞突然一鞠躬,道:「方才心急之下多有得罪,還望杜神醫
寬宏大量,既往不咎。」
杜若睜開眼,看對方仍然在自己面前躬著身子,神色如常來一
句:「聽說趙大人生性高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如今竟然
肯對杜某人行禮……」
杜若站起身來,躬身還禮:「杜若不敢當。」
趙鈞低聲下氣:「不知小宇的傷勢什麼時候能痊癒……」
杜若:「這種傷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受傷的又是蘇兄弟……
怎能大意?總得想個穩妥的法子,方能動手。」
趙鈞又是躬身行禮:「有勞杜神醫了,在杜神醫沒有想出穩妥
的法子之前,小宇就不在府上煩勞神醫了。」
說著,竟是轉身至榻上抱起美少年。
那幾個美婢嬌童如何攔他得住?
杜若揮摺扇出手,手中摺扇竟輕而易舉插入趙鈞肩頭。
杜若一怔的功夫,趙鈞已然抄手把榻上美少年小心抱起。
肩頭兀自插著那把摺扇,鮮血噴射了出來,懷中美少年潔白勝
雪的裡衣上被濺了斑斑血跡。
趙鈞眉頭都不皺一下,微微彎腰道:「還望杜神醫成全……」
杜若心知剛才那一摺扇是對方故意讓自己的。
倘若真打起來……真打起來當然也不怕對方,只是雙方惡戰,
萬一一個不小心傷了蘇兄弟……
當下順水推舟:「也罷,蘇兄弟就回你府上休養……」
趙鈞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四美二婢欲言又止。
杜若開口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輕易放趙鈞帶著
人離開?」
美婢嬌童不言語,悉數默認。
杜若瀟洒坐在那裡,手中沒有摺扇來揮,雲淡風輕地笑著:「
遲早有一天,蘇兄弟還是會再回來的……再回來……回到我身
邊。」
趙鈞抱著懷中美少年,施展輕功,很快回了將軍府。
趙鈞把四肢癱軟的美少年輕輕放在榻上,坐在榻邊,獃獃地看
著。
蘇宇就像是在熟睡,卻一直沒有醒來。
趙鈞把如此狀況歸結為重傷后自然的表現。
他並不知道,蘇宇在杜若的府上已然被喂下一種古怪的藥水。
那種藥水不會傷害人的身體,卻能讓服藥之人長期昏迷(昏睡
),長期不得醒轉。
此時的蘇宇,看上去就像一個只會呼吸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