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建國大業之合縱連橫

第582章 建國大業之合縱連橫

「洛陽,洛陽……」

卧房裡,李璘感覺手中的信有千斤重。

韋子春現在守在門外等候他的決定,而李璘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知道現在李琬的處境也很糟糕,哪怕方重勇投靠過去,李琬也依舊改變不了當傀儡的命運。

最後結局如何,不太好說。手中有強軍的方重勇,很容易通過聯姻等手段,將韋氏綁在他的戰車上。

但無論如何,那時候李琬也比自己要輕鬆點了。假如方重勇真的要跟韋堅他們合流的話。

失去了汴州,李璘便不得不退回齊州,最後的命運,就是在那邊等死。

李璘不想死,他覺得還是苟一天是一天比較好。

這讓他想起近期為了前任兒媳宇文氏跟方重勇起衝突那件事,頓時感覺自己當時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得虧高尚極力勸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是要去一趟開封縣,跟方重勇「冰釋前嫌」才行。

「看來,捏著鼻子也得緩和一下關係了啊。」

李璘輕嘆一聲,自言自語說道。

對於他這樣的親王來說,天下可以走的路雖然很多,但活路卻很少。

李璘近期隱約感覺到,爭奪天下所需要的戰略戰術水平,其實是很高的,已經高到自己看不到的那個層次了。

皇甫惟明該厲害吧,一戰而主力盡沒,兵敗身死。這帶兵打仗的風險,簡直大得離譜。

看似威風八面的節帥,搞不好一場戰鬥就噶了。

正因為如此,那些反叛,或者正打算反叛的親王們,更要不得不依賴那些用兵如神的統帥,以及披堅執銳的丘八。

如此一來,持劍之人,逐漸掌控不了手中之劍了!

「如果孤能像太宗皇帝那樣戰無不勝就好了,孤自己就是一把神劍,自然不會被神劍所控制。」

李璘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他還是發現目前所面臨的最大問題,最終出路到底在哪裡了。

說一千道一萬,如果君王自己不能帶兵,又怎麼可能壓得住麾下的驕兵悍將呢?

李璘發現自己之前還是太天真了,不該走上這條路,甚至都不該離開關中的。

只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正當李璘一個人在卧房中長吁短嘆之時,長子李偒求見。

李偒勇武有力,喜好用兵,雖然沒有指揮經驗,但看起來似乎有點名將的影子。

他的身材很魁梧,或許將來能像太宗皇帝那樣馳騁沙場,起碼「硬體條件」俱備。

當然了,李璘曾經對李偒給予厚望,只是後來發現麾下的兵馬實在是不堪戰,李偒有本事也發揮不出來,這才放棄了幻想。

如今李偒求見,李璘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才好。他連忙將韋堅寫給方重勇的招攬信揣入袖口,裝作無事發生一般。

「父親,孩兒請求回齊州,在齊州訓練兵馬。」

李偒對李璘抱拳行禮道。

李璘這位長子並不知道韋堅給方重勇寫招攬信的事情,所以這必然是之前弟媳被擄走,刺激到他這位兄長了。

「你可是為家醜而來的么?」

李璘有氣無力的詢問道,心裡盤算著,到底要不要把韋堅的信給李偒看。

「父親,就算沒有那件事,您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李偒有些焦急的詢問道。

親弟弟被迫離婚的事情,雖然對李偒有些刺激,但這並不是他這次來討要兵權的主要原因。

畢竟,被擄走的又不是他的正室夫人。

「罷了,你願意去齊州也好。」

李璘輕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黃金做的魚符,將其交給李偒。

至於袖口的那封信,他已經不打算拿出來了。

「去吧,在齊州好好練兵,莫要輕舉妄動。」

他似乎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

韋堅的這封信,讓李璘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真正「上桌」的那些人,像什麼借力打力,連橫合縱,裡應外合,不戰而屈人之兵等手法,都是很常見,而且正在被廣泛運用著。

他也發現了自己的短板,面對崩壞的天下,欺騙與背叛成為常態,宗室身份只是拿到了遊戲的入場券,並不能保證手下人才的忠誠。

怎樣駕馭複雜的人心,成為了一個擺在面前的重大難題。

既然李偒要折騰,就隨他折騰吧。經過方重勇敲打的李璘,已經選擇了無為而治。

「謝父親成全!孩兒今日便啟程前往齊州!」

李偒十分激動的對李璘叉手行了一禮,隨即拿著魚符便走,沒有絲毫停留,似乎已經是急不可耐的要去齊州帶兵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璘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很久之後,他才失笑搖頭。

隨後,李璘把韋子春叫到了書房。一見面,他就對韋子春說道:「現在就啟程前往開封縣吧,孤要跟方清好好聊聊。」

「殿下,丘八跋扈,您一定要忍耐一些啊。」

韋子春憂心忡忡的說道,他還是有些擔心李璘。

怎麼說呢,他覺得李璘是真鬥不過方重勇啊。越是衝動,越是會感覺難受。

如果實在是做不到,不如什麼都不做,做得越少,犯錯就越少。

「放心吧,孤已經想明白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啟程吧。」

李璘拍了拍韋子春的肩膀說道,這次他是真的想明白了。

在做皇帝之前,先想想怎麼活下去吧。

……

「拿一斗新豐酒,再來一盆淮揚酒燜黃雞,一盤清蒸鱸魚。

上菜要快些!」

杏花樓的二樓雅間內,李白對店夥計叫囂道。

這是他最愛的兩道菜,和最喜歡喝的一種酒。以前在長安居住的時候,李白就經常吃,但一般沒錢來杏花樓吃。

這次永王也算是給足了「差旅費」,又有軍中馱運的馬匹給他路上騎乘,所以李白現在兜里很鼓,下館子吃頓好的完全沒什麼問題。

「客官,您要的這些,店裡都沒有呀。」

杏花樓的夥計無奈答道。

「怎麼會沒有呢?我可是李太白啊!」

李白摸著下巴上的小鬍鬚,一臉不滿的說道。

如果他在其他地方,出現這種情況,搞不好掌柜都要來跟他道歉。

可這裡畢竟是長安,特別是杏花樓,不少騷人墨客都來過這裡,留下了不少詩篇。

李白又如何?差你一個會寫詩的么?

夥計揶揄李白道:

「太白先生啊,就算您叫太黑,本店也沒辦法做這些菜呀。現在長安缺糧,而且各地的特產,也基本上斷了。

為數不多的美酒,更是被權貴之家壟斷。

本店現在可以點的菜啊,就那麼些。」

說完他指了指掛在牆上的木板,上面有十幾個菜名,都是些家常小菜。

雖然夥計很客氣也很禮貌,但言語中表露出來的那種「愛吃吃,不吃滾」的態度,還是讓李白極為不爽。

本來想著這次說不定可以「寫詩免單」的他,最後居然等來了「要啥啥沒有」!

簡直豈有此理!

李白徹底破防了。

「不吃了!」

他氣得起身便走。

杏花樓的夥計客客氣氣的將李白送出門,隨後回來無聊的擦著桌子。

「長安百姓食不果腹,就是李太白來了也得收斂著點呀。」

胖乎乎的掌柜走過來,看著李白離去的背影感慨道。

顏真卿讓人統計過,這個月長安城內缺糧至少說也有十萬石。而那些權貴之家又不肯開倉放糧。缺糧的影響,已經讓各行各業出現大蕭條了。

杏花樓這邊還有十多個菜可以上,很多酒樓都已經關門歇業了。糧食已經被炒到高價,而菜品不可能跟著一起漲到吃不起的程度,達官貴人往往又有自己的廚子,這讓很多沒有名氣的酒樓無以為繼。

自從皇甫惟明兵敗后,通往長安的漕運基本上就被李寶臣截斷了。長安作為首都的弊端,也開始慢慢顯現出來了。

李白無法改變這個現實,而顏真卿也不能,更別提杏花樓的掌柜和夥計了。

百無聊賴走在朱雀大街上的李白四處晃悠著,路上有個乞討的乞兒抱著他的大腿行乞,李白好心給了他一枚開元通寶,沒想到從一個臨近的坊門內衝出十多個相似打扮的乞兒,將他圍得嚴嚴實實的。

李白費了老大勁才擺脫他們。

正當一身狼狽的李白,打算前往敦化坊的顏真卿府邸蹭一頓飯時,有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在下太常卿李瑀,讓皇帝李憲之子,見過太白先生。」

李瑀言語很客氣,但一開始便亮明身份,顯然是不打算「平輩相交」,而是公事公辦。

李白見狀,對李瑀叉手行禮,隨後詢問道:「原來是李正卿,有何貴幹?」

他跟李瑀完全不熟,確切的說,今天是二人第一次見面。

「我家兄長請太白先生入府一敘,家中已經備好了宴席,請先生務必賞臉。」

聽到這話,李白似乎有點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

顏真卿是宰相不假,但在朝中並非隻手遮天,而且他一定是被人嚴密監視的。

李白是名滿天下的詩人,風頭很大,本身就不太能保密。

讓皇帝是基哥的兄長,當初把皇位讓給了基哥,他的子嗣,至少現在都還活得挺瀟洒的。讓皇帝一家的人得知李白前來聯絡顏真卿,所以便派人一路跟蹤。

對於權貴之家來說,這點手段是稀疏平常,沒有任何難度。

正好沒地方吃飯,心大的李白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那李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他跟著李瑀一路來到勝業坊東南角的讓皇帝府邸。

硃紅色的大門,青磚烏瓦如故,四面的角樓看起來依舊派頭十足。

一切都沒什麼變化。

穿過「四進」的大宅院,來到府邸大堂,只見讓皇帝一家的人都已經到齊,似乎正在等李白入席。

裡面沒有一個是李白認識的。

已經有樂師在吹奏鼓樂,而一旁伺候的舞女,只是在給落座的眾人斟酒,並未在大堂內翩翩起舞。

很明顯,他們都是在等李白入席。

「兄長,我把太白先生請來了。」

李瑀對坐在主座上的李琳叉手行禮道。

「哎呀,是太白先生呀,快請坐,快請坐。」

李琳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空座位。

唐代是分餐制和合餐制過渡的時代,飯桌非常靈活。可以合餐,即所有人坐一張桌子;也可以半合餐,即坐一張桌子,但菜品都是分好後端到每個人面前的。

當然了,那種隆重的禮節性用餐,還是實行徹底分餐的方式,既不坐一起,也不在一起吃。

比如說此時此刻就是這樣。

很快,一道又一道小巧別緻的宮廷菜肴,開始擺放在李白面前。每一碟分量極少,但種類繁多。

李白都看花眼了。

「太白先生,先帝被當今天子殺害的事情,永王殿下知道么?」

正當李白觀摩菜品,思考應該先吃哪個的時候,坐在主座上的李琳,慢悠悠的詢問道。

嗯?

李白下意識的便將手中筷子放在了餐碟上。

這種問題,也是可以隨便問的么?

李白有些愣神,但大堂內的舞女也好,樂師也好,上菜的下仆也好,就好似完全沒聽到一樣。

依舊是該幹啥就幹啥。

「永王殿下很憤怒,時刻想著替先帝報仇,以盡孝道。」

李白敷衍說道。

李璘對於基哥的恨意,不說怒火滔天吧,那也是深埋心底。

李璘的幼子李儀,被永王懷疑是基哥與永王妃侯莫陳氏所生。這也是近年來李璘冷落正妃,再無子嗣所出的重要原因。

但其間內情,侯莫陳氏無法辯解,李璘也無法公開指責,因為他沒有實錘證據。

總不能說老婆漂亮,老爹有玩兒媳的先例,就說老婆生的孩子,是老爹的種吧?

只是這根已經刺埋下,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侯莫陳氏又怎麼自證她跟基哥沒有苟且呢?

這種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有這種煩心事,李璘若是還想著為基哥盡孝道,那真的只能是鬨堂大孝,不能有別的了。

李白自然是知道李璘的家事,這話說得他自己都臉紅。

不過李琳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一茬,他長嘆一聲道:「天子無道,以至於烽煙四起。我大唐正是需要永王這樣的人出來撥亂反正啊。」

撥亂反正,這話說得就很有韻味。

亂是什麼亂,正又是什麼正呢?

缺乏政治智慧的李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顧著吃菜。

李琳沒想到李白完全不接茬,自己等於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他不方便再說什麼,只好命令鼓樂繼續,舞女開始表演。

酒菜雖好,眾人卻是吃得索然無味。

待宴席結束后,李琳走到李白面前,對他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太白先生請書房一敘,孤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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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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