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一處春暖花開之地
「果然是你!」
宮城雙目怒睜,吼道。
這兩年來,沐澤夜的身體越來越差,他為他檢查之下才發現,他身上中了一種毒,不,應該是多種毒。
他想過很多辦法配置解藥,甚至偷偷抽過沐寧身上的血液做藥引,但每每抽去他身上的毒素,又會染上新的毒素。
宮城不是沒有懷疑過沐寧。
能夠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沐澤夜下毒的,也只有沐寧。
雖然沐寧一直一副痴傻瘋癲的模樣……除非她已經醒了。
但沐澤夜卻搖頭:「不是她。」
現在想來,其實沐澤夜早就發現是她在給他下毒吧……即便是如此,他也由著她,只是想讓她好過一些,快樂一些。
這是想讓她和自己說說話……
他在懲罰自己……
沐澤夜不停口吐鮮血,漸漸地眼角,耳朵里也開始溢出青紫色的鮮血……
儘管他極力控制,身體也在隱隱發抖,這個曾經強健到讓人恐懼的男人,像山一樣讓人崇敬著的男人,彷彿隨時會倒塌。
「住手,住手!」
小魚瘋狂地大叫著,衝上來奪走沐寧手中的小瓶,抬手便扔進了海中。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已經醒了?!」
沐寧只是咯咯地笑著。
沒有了那隻小瓶,沐澤夜的口中也不再溢出鮮血,小魚將自己的手帕遞給沐澤夜,他接過,將臉上的青紫色的血液拭凈,眼睛卻望著沐寧。
「小魚,去艙底放出備用船隻,帶她離開。」
「主人……」
「離開這裡。」他冷冷地咬了這幾個字。
小魚看了眼臉色泛青的沐澤夜,目光落在沐寧身上,一咬牙,攜著沐寧飛奔離去。
很快,小魚就從艙底開出了備用船隻,她攜著沐寧上了船,登上甲板,擔憂地望著沐澤夜他們……
沐澤夜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經常嘔血不止,不過是強撐著一副身軀罷了。經過沐寧方才那一鬧,現在的身體,早就瀕臨崩潰的邊緣。
見小魚帶著沐寧離去,那些乘著快艇,在海面上圍攻沐澤夜等人的殺手,相互遞了一個眼色,飛快地駛離——
「轟隆——」
巨大的火焰將船體一部分炸為殘肢,厚重的烏雲蓋住了碧藍的天空,海水被激起千層雪浪,整個海面似乎都在隨著這一聲巨響而顫抖。
然而,這個爆炸,只是一個開始。
這艘船比尋常的船隻打上幾輪,普通的炸藥並沒辦法將這艘船瞬間炸毀,他們在船上,裝了可不止一處炸藥。
而沐澤夜他們也算是幸運,他們站的甲板離爆炸處較遠,雖然整個船尾都被炸毀,這艘船很快面臨著沉沒的命運,但站在船頭甲板上的他們,只是感到了劇烈的震動,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不可能的……」
小魚扶著甲板上的欄杆,一手穩穩地抓住沐寧,以免自己和她在這巨大的顛簸之中,被甩下甲板。
「他們怎麼可能在船上裝炸藥,在出海之前,我明明已經仔細反反覆復地排查過了,而且我們船上的守衛很森嚴,航海途中,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潛入,撞上這些炸彈……」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的眼眶驀地放大,死死盯著沐寧。
「別人做不到,但若是船上有內鬼,那就另當別論了……」
「……」
「你……是不是醒了。」小魚問。
然而,她還未等到沐寧的回答,第二枚炸彈又爆炸了。
「該死!到底裝了多少!」
小魚狠狠咬牙,這一枚靠船首近了些,沒有備用船隻,他們根本無法撤退,而且,沐澤夜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她心急如焚,轉身走向操作室,轉舵,將穿開向沐澤夜等人,要去接應他們……
然而她的手,卻似千斤重,根本扳不動方向盤。
少女瘦弱的手,像鐵絲一樣,扣在她的雙臂上,讓她絲毫也動彈不得!
「你做什麼!放開我!」
沐寧死死扣著她的手腕,幽森無神的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屏幕上的那艘正在處於毀滅中的船隻。
爆炸一個接一個,這艘船,整個海面都跟著震蕩。
沐澤夜正在指揮眾人撤退,他們一共有兩艘備用艇,小魚開走了一艘,幸運的是,這連番的爆炸,都在離放備用艇的船艙較遠處,他一面吩咐人去艙將備用艇開出,一面縱覽全局,指揮眾人從相對安全的路線撤退。
他的身軀筆直,脊背挺著一種冷傲的弧度,即便在顛簸的海浪之上,似乎也不曾彎曲過。
這個人,總是這般可靠。
只是他臉上的肌肉偶爾會緊緊收縮,眉心微蹙。
他的身體……快堅持不住了……
宮城抹了把汗,他們現在情況很糟,不僅船上不停地爆炸,那些殺手,還隔著相對安全的距離,對他們進行狙擊。
原本,這兩年來,不停地中毒,拔毒,再加上他給她……
宮城黯然,即便是強大如他,一點一滴,身體也被逐漸掏空。
他卻阻止不了他。
一名狙擊手悄悄瞄準了疲於應付宮城。
沐澤夜眉心微微皺起,他正待開口,口中卻溢出一口鮮血來,來不及說話,眼見著那粒子彈卻已逼至他跟前,他掠步上前,推開了他。
在宮城愕然以及恐懼的目光中,那粒子彈射入了他的胸腔,而後,無數的槍(*)(*)聲響起,如陣雷,如炮聲。
他的胸口上,竟然被打出無數的黑色窟窿來。
宮城的耳力極好,他甚至聽到那些殺手,愉悅的口哨聲。
青紫色的血液,將他名貴的衣衫染得一片狼藉,他低頭看了眼,笑了一下:「真是狼狽啊。」
「為什麼……」
他似失了魂,丟了魄,彷彿中彈的是自己,彷彿自己的天已經崩塌,彷彿敬仰的神身隕劫火。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怕是沒多少時間可活,如今又身中百毒,恐怕熬不過今年罷。」
「你的性命,從今以後,便是她的了。」
「你幼時便被我相救,你須知,是因為她,我才會救你。」
「幫我尋一處春暖花開的城市……好好照顧於她。」
末了,他微微笑著。
口鼻之中,青紫色的血液溢出,越流越多,漸呈不可控之勢,污了那一張永遠微笑,溫潤如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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