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
第74章(2)
第63章第五十九章(2)
黎子何站起身:「奉勸一句,倘若鄭韓君躲得好好的,自是無人惹他麻煩,否則,既是鄭家人,一樣得死!」
沈銀銀渾身一抖,看著黎子何披著長衫離開,月白色的長袍拖在地上,好似一朵盛開的蓮花,心中冰寒,輕聲問道:「包括師父么?」
黎子何頓住腳步,不語。
「包括師父么?連師父……也可以利用么?」
「是。」
丟下一個字,黎子何頭都不回地離開。
沒有暖爐的沉香殿,反倒讓黎子何更覺得溫暖,重新鑽回姚兒身邊,姚兒往上扯了扯被子,呢喃道:「小姐小心身子,莫要著涼了。」
「嗯。」黎子何心中一暖,酸意湧向鼻尖。
「晨露殿無事了么?」
「嗯,」黎子何靠著姚兒躺下,輕聲道:「姚兒,你永遠都會信我對不對?」
「嗯,小姐的話,姚兒永遠都聽,永遠都信。」
雲都平西王府邸內,雪已融盡,下人不多,很是安靜,李御醫背著藥箱,正欲出府,剛好遇見謝千濂,搖了搖腦袋,忙拱手道:「王爺……」
「他還是不肯讓你診脈?」謝千濂怒道。
李御醫點頭:「連房門都不讓我進去,這樣的話……實在無力……」
「罷了!」謝千濂手一揮,怒道:「你先回宮,待本王再去教訓他一頓!」
李御醫連連點頭,彎腰行禮便走了。
謝千濂猛地推開沈墨的房門,嚇得坐在床邊的孩子渾身一抖,翻個身爬到半躺著的沈墨身邊,瑟瑟地想要遮住臉面。
謝千濂見嚇到孩子,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對著沈墨微怒道:「你為何不讓御醫診脈?想要病死么?」
沈墨面色有些蒼白,眼中鋒芒不弱,撐著手坐直身子,抱起躲在他身側的季一,讓他坐在自己懷裡,淡淡道:「我自己是大夫,自己的身體當然最清楚不過。」
「那怎麼還不見好?」謝千濂急道。
「病去如抽絲,哪有一夜痊癒的道理?」
「你說的倒是有理,以為我是傻子?」謝千濂見沈墨懷裡的孩子冷得抖了抖,反手關上門,仍是怒道:「你這病怎麼來的我不知道,可府里多出來個小娃娃,你的病和這個沒關係才怪了!不肯看病,也不說這娃娃哪裡來的,地里冒出來的不成?這麼著,你要跟我說他是你的私生子,老子拼了命護他回西南!」
沈墨不語,低頭剝了顆糖塞在一一嘴裡。
一一吃著糖,看了一眼謝千濂,再看了一眼沈墨,爬下沈墨的腿就想往被子里鑽,沈墨把他拉回來,柔聲道:「以後你還要見很多生人,不必怕。」
一一聽著,又爬回沈墨懷裡,對著謝千濂淺淺一笑。
謝千濂呆了呆,剛剛的怒氣也淡了些,坐在床邊,伸手揉了揉一一的臉,笑道:「嘿嘿,娃娃乖,老子……呃,我向來說話聲音大,別怕我呀,我沒怪你,在教訓你爹呢。」
沈墨擰了擰眉頭:「這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私生子你護著藏著掖著作什麼?」謝千濂騰地站起身,嗓門又大起來:「老子知道,這娃娃十有八九和那個黎子何脫不了干係,跟季家脫不了干係!上一代的恩怨就不扯在下一代身上,這娃娃你想護著可以,黎子何如今已經冊封為妃,你就斷了你的念頭,別想再和她有什麼牽連!」
「無需叔父掛心。」
「老子……老子真他娘的恨啊!」謝千濂咬牙道:「雲國那麼多姑娘你看不上,兩次都是季家人,第一次害死大哥,這次,你是想連自己的命也搭上去?」
沈墨垂眸,不語。
「你入宮是為了那個黎子何,重新動用暗部也是為了她,上次疫病,製造混亂,用得著一千人命?你打什麼主意我琢磨不透,可你……你怎麼能凡事都被一個女子牽絆?我念著你回來,是想你跟著我做一番大事業,不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沈墨表情未有變化,低笑道:「如此了解侄兒,叔父還多問作甚?」
「老子就是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沈墨抬眼,冷漠地掃了一眼:「因為謝家欠她!」
此話一出,謝千濂突地大笑起來:「哈哈,謝家欠她?是她季家欠我謝家還是我謝家欠她?當年你明明知道是季曲文引開你,再藉機行刺,那批刺客為首者是季府人,能瞞得過你?你一瞞就是三年,若非我查出來,大哥怕是永遠死不瞑目!季曲文來找你,借口不就是他那個妹妹?當年大哥跟我提過,說季黎和三皇子關係匪淺,你不聽,說人家姑娘等著你!結果呢?她不肯嫁便罷了,逼得你守孝退婚……」
「所以是我錯了!」沈墨冷聲打斷謝千濂的話,話語里平靜無波,卻淡的溢出冷光:「是我自以為是,不聽爹娘的勸向先皇求婚,不曾知曉季黎心意便逼她嫁我,引來血禍害死爹娘,若你要怪,該怪的人是我!」
謝千濂滿腔憤慨被沈墨一句話掏得乾乾淨淨,壓低了聲音,不可思議道:「你……竟是這樣想的?」
「不錯,當年錯本在我,可叔父又因著這件事逼迫雲晉言,季府九族之死,又如何能與我謝家撇的乾乾淨淨?季府九族不滅,子何也不會淪為乞兒孤苦伶仃,半輩子活在仇恨當中,我欠子何的,如今,還債罷了。」沈墨低下眼,看著一一,笑了笑,子何說得對,欠人的,始終是要還。
「我只是讓狗皇帝交出兇手,他一口氣滅了季府滿門,關我屁事!」謝千濂大眼神一閃,不服氣地揮手道:「要怪只能怪她季黎愛錯人季府信錯人,怪狗皇帝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孩子……」
說到這裡,謝千濂突然頓住,看著季一,一瞬不瞬,顫抖著手指著季一道:「這……這娃娃該不會……」
「娃娃,你叫什麼名字?」謝千濂蹲下身子,盡量扯著笑容放柔了聲音問道。
一一大眼眨了眨,揚著手在空中比劃,被沈墨攔了下來:「這孩子是誰,叔父無需掛心。」
「好,我不管!那你打算拿他如何?這麼藏一輩子?」
「養好病醫好毒,送回西南。」
「這……這娃娃中毒了?」謝千濂面色一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次一一,瘦瘦弱弱,白皙地有些不正常,身子弱是必然,卻沒想到還中毒了……
一一見他打量自己,臉上表情怪怪的,沖著他笑了笑,謝千濂搓了搓手,笑道:「嘿嘿,娃娃我來抱抱你好不好?」
一一仍是笑,露出左臉的小梨渦,張開兩手,謝千濂一樂,一把抱起他,對著沈墨道:「哈哈,老子這麼大還沒抱過孩子,你小的時候老子在江湖上打拚呢,江湖比這朝堂可有意思得多了,當年老子……」
沈墨眼前物事晃了晃,好似迷上一層霧氣,耳邊的聲音亦是愈發弱小,用內力壓住的濁氣再沉不住,由腹腔衝到胸腔,卻再找不到出口,猛力咳嗽起來,隱隱聽到謝千濂的怒罵聲:「你又用內力壓住病?明知道會反彈得更加厲害,想死是不是?上次被人砍了那麼多刀就沒好完全……」
一隻小手牽住自己,彷彿看到黎子何對著自己盈盈一笑,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子何,你可會找謝家復仇?
耳邊,黎子何的聲音天籟般輕淺盪起,沈墨,我信你。
晨露殿中黎子何手裡的茶杯驀地從手上滑落,碎了一地,殿外宮女急急入內在她耳邊道:「娘娘,白貴妃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