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找神醫
龍炎國西部,冰陽省風華市西郊。
景緻如畫的城郊山嶺,一片遍地開滿野菊花的樹林,在山嶺樹木蒼翠環繞下,一座非常別緻的木屋露出尖角,屋檐下掛滿各式各樣的風鈴。微風吹過,風鈴蕩漾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和著林中的鳥鳴交織出一曲動聽的樂章。
木屋裡站著兩個人,一個身穿西服,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剛毅的臉上充滿濃重的悲傷。在他對面是一位臉龐紅潤,黑髮白須的普通老人。
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女孩平靜地躺在兩人身側的木床上,雙眼緊閉,完美的小臉上一條細如絲的紫金線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精緻的五官因那道紫金線而顯得妖異。
「胡老,真的沒辦法了嗎?」身穿西服的老者略帶哽咽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小木屋中響起,聲音中那抹期望顯而易見。
「唉……」胡老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本以為為小雪延長四年的命,就可以利用四年的時間去尋找解決的辦法,沒想到最後還是功敗垂成。我真是越來越沒用了。」說著說著就自責了起來。
「小雪還還剩下多少時間?」身穿西服的老者突兀地問道。
「以小雪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多只能堅持七天時間。」雖然對老者的問話感到奇怪,可他還是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對小女孩的情況下了判定。
「七天,怎麼可能?」聽到這個短短的死亡數字,西服老者忍不住叫了起來,道:「胡風,我們不是可以用以前的藥物延長小雪的命嗎?怎麼會只有七天?」語氣中帶著些許懷疑和責問。
「汪中天,你應該知道,不管是什麼藥物都是過猶不及,服多之後效果都會變得微乎其微。此藥物對小雪的作用已到了盡頭,如果再找不出辦法,七天已經是我的極限。」聽到西服老者懷疑的話,胡風臉色不由一沉,聲音已變得有些冰冷。
聽到胡風直呼其名,汪中天不由一愣,隨即明白了自己的失態,對著胡風歉意的笑了笑,那笑容顯得有些凄涼。他知道自己觸犯了胡風的忌諱,如果站在這裡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的話,早就被掃地出門而不是簡單的幾句冰冷的話。他也暗自責怪自己的失態,懷疑誰的醫術也不能懷疑胡風的醫術,要知道胡風雖然看上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可整個龍炎國乃至整個世界的頂尖醫學專家大部分都是他的弟子,最重要的是他那深不可測的修為,連達到先天境界的自己也看不透。雖然他已退隱深山,可他的醫術卻是公認的,這個世界如果他自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這幾年來他已經漸漸不給人看病了,獨自一人逍遙于山水之間,不問世事,儼然成了一個世外高人。如兩人不是有著過命的交情,就算他汪中天是主席、總統他也不會破例,更何況他什麼也不是呢?
「這興許就是小雪的命吧,你也不用過多自責。」看著好友那悲傷的表情,胡風也不好過多責怪他的無心之言,只能出聲安慰道。
汪中天卻似未聞一般,徑直走到木床前輕輕抱起女童就往門外走去。
「你要帶小雪去哪裡。」看到汪中天的舉動,胡風眉頭不由一皺,要知道現在小雪的身體稍微不注意都會導致病情惡化。
「兩年來,小雪每天晚上總是央求我能帶她去玩,可是為了她的病,我每次都狠心拒絕了,同時也下令沒有我的同意不準任何人帶小雪外出包括我的兒子和兒媳。看著她每天清晨總是孤獨的坐於窗前默默地流淚,我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那種感覺讓我無法呼吸。現在她只剩餘七天的命了,我只想讓他在這七天里快快樂樂的過完。」汪中天轉過身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訴說道,眼角兩滴渾濁的淚滑落了下來。
「好吧,出去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老頭子也好久沒出去玩了。」胡風望著汪中天曬然一笑。
其實他心裡何償不是苦悶異常,這兩年來每次為汪雪控制病情時,小女孩總是用那清澈的眼神望著他問,是不是吃了葯就會好,每次都只能轉過臉,他無法面對那渴望生存下去的眼睛,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感到羞愧,也一次次的懷疑自己,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每天都折磨著他的心。
「謝了。」汪中天向胡老躬了躬身,他知道如果沒有胡老在身旁陪著照料,小雪多半支持不了七天的時間。而能讓大名鼎鼎的神醫作陪,對小雪來說也是一種榮幸吧。
汪中天打開木門走了出去,蹣跚的走進這清晨薄薄的霧中。
胡風眼光猶疑不定地望著汪中天的背影消失於林間小徑的拐角,臉上一片複雜的神色,內心深處似在做著激烈的鬥爭。僅過片刻,眼中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身子一晃就從木屋中消失了。
「中天,等一下。」
汪中天剛走出小樹林,胡風的叫喊聲飄然而至,轉過頭卻看到胡風腳不沾地的從薄霧中飄然而來。白袍飄飄,恍似神仙中人,汪中天止不住的心頭狂跳,御空飛行,想不到胡風的修為竟然達到了築基期或是傳說中的金丹境界。
「胡老,請問有什麼吩咐嗎?」汪中天臉色接連變了數變,對胡老略微躬了躬身,言語中多出了幾分恭敬。開玩笑,要知道一個築基期的修者要滅掉他這樣一個古武家族,只需要盞茶的功夫,這樣的強者哪由得他不恭敬。
胡風沒想到不經意間透露的修為,引起汪中天這麼大的反應,眉頭輕皺,有些不悅道:「關乎你孫女生死的事還需要我吩咐嗎?」
「嘿嘿,當然不用。」汪中天看出胡風的不悅趕緊陪笑,緊接著突然反應過來焦急道:「什麼,你說我孫女生死的事,不是說只有七天的時間了嗎?難道還有什麼辦法嗎?」對孫女的關心讓他忘記了胡風帶給他的震驚。
胡風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緊接著從懷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個用黃布包裹的方形物體。手捧著方形物體,胡風滿臉恭敬的打開黃布包裹,裡面露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相片,相片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代了,背面白色的部位已有點點黃暈。
「能不能救小雪就看你的能力了。」胡風一臉肅穆的把相片正面轉到汪中天面前。
相片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滿臉笑意。剛開始看著胡風一臉鄭重的拿出的黃色包裹,本以為是一種可以醫治孫女的寶物或稀世藥材,卻沒想到竟然是張老掉牙的相片。汪中天有些疑惑了,抬頭看著胡風苦笑道:「胡老,這就是關乎小雪生死大事的東西?這……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胡風斥道:「七天之內找到相片中的人,小雪就有救了。」
「這個人能救小雪?」汪中天突然明白了胡風的用意,接著略顯緊張的問道:「胡老,這個人是誰?難道他的醫術比你還高明?連你都醫治不了的病他能治得好?」
問出這句話汪中天就有些後悔了,要知道胡風對自己的醫術是非常自傲的,對於醫道更有一種近乎於瘋狂的追求,聲稱「世界上沒有醫不好的病者,只有不合格的醫者。」自己這樣問不是明擺著說胡風是一個不合格的醫者嗎?平常的自己是不會犯這種小錯誤的,卻不曾想到今天接二連三的犯了,看來自己真的是有些老了。
就在汪中天還在暗暗擔心自己的言語冒犯時,胡風卻用充滿崇拜的目光凝視著相片中的人,神色間忽喜忽傷,道:「你說得對,我不是個合格的醫者,要說這個世界上能配上醫者這個稱謂的人就只有老師了。話說回來,我的這一身醫術都來自於他的教導,而我只是學到了他醫術的一點皮毛而矣。」
「他是你老師,你才學到了一點皮毛?這怎麼可能?」汪中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如果這句話不是胡風說出來的,他肯定認為那說這話的人有神經病。要知道一向被世人稱為神醫的胡風卻只是從一個人的身上學到丁點皮毛,這個事的確太駭人聽聞了,內心裡他有些不能接受,同時也有點懷疑。
「不用懷疑我所說的話。」對汪中天的反應胡風早在預料之中,接著像想起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惆悵,苦笑道:「其實他不是我的老師,只是在三十年前給過我一些指點罷了,叫他老師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我這一生的追求就是為了在醫術上能不斷向老師靠攏。」
「這……」汪中天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胡風對醫道的執著追求只是為了向他的老師靠攏而不是超越,這話說出去有誰會信。
「好了,你就按著相片上的人去發尋人啟事。只要能在七天之內找到並能求老師為小雪醫治,小雪一定會沒事,至於能不能找到就看天命吧?」胡風收回惆悵,一臉嚴肅的對汪中天吩咐道。
「就按相片上的人去找,這三十年前的相片現在會不會……」汪中天好歹也是個手掌大權的人物,雖然內心仍然餘震未消,可臉上的表情卻回復了常色,同時也對尋找相片中的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要知道這是三十年前的相片,到現在相片中的人恐怕早已是物是人非,再按相片中的人去找怎麼可能找得到。
「你相信長生嗎?」胡風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沒有回答汪中天的話,只是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怎麼可能有呢?就算是傳說中的金丹境界也只不過五百年的壽命,怎麼可能會有長生呢?」雖然不明白鬍風的問話和相片中的人有什麼關係,可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知道金丹之後是什麼境界嗎?」胡風緊接著問道。
「金丹不是最高境界嗎?金丹之後還能有什麼境界?」在汪中天的認知中,金丹境界已是修者的最高追求,從沒想過金丹之後還有什麼增界。
「不到那一步誰也不會明白,可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金丹之後還有很多境界,至於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另外,那張相片不是三十年前照的,而是老師給我的,據老師說那是他七百年前一時心血來潮照的,而他三十年前的樣子還是和相片中的一模一樣。」胡風略有深意的望了汪中天一眼,道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金丹之後還有很多境界?是什麼境界……七百年前的相片?」汪中天一時嚇呆了,言語中已有些語無倫次,剛回復平靜的心瞬間又波濤洶湧,腦中不停重複著胡風的話。今天胡風對他說的話把他以前認知的世界全部顛覆了,這讓他有種想瘋狂叫喊的衝動。
胡風靜靜的注視著汪中天一句話也沒說,他明白汪中天此時的感受,這些事情都是需要一點時間慢慢消化的。當年他聽到這樣的話比現在的汪中天更加不堪,看到汪中天慢慢平靜下來才淡淡說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無法觸及和知道的事情,只有當你的實力達到了那一步你才會明白,你今天知道了就當多長一分見識吧,但是不要告訴別人。」
「是,是,我知道了。」汪中天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趕緊連忙點頭。
「找到老師之後一定要記住一不能談錢,二不能談報恩。」胡風有些嚴肅的囑咐道。
「這是為什麼?」汪中天有些不明白,醫者一不談錢二不談報恩,那他所做的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同時自己感激的方法也只有錢和感恩了。如此還拿什麼去求人呢?
「別問我為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是老師定下的規矩。你只要照辦就行了,怎麼尋找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打電話交待。」汪中天明白有些事情不當問時就不要問,這是他處事的原則,同時也是他能有如今地位的原因。
「滴、滴……」汪中天左手抱住孫女,右手從西裝口袋中掏出電話拔了一串號碼。
「喂,汪董有什麼指示?」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悅耳的女音。
「王經理,現在我要你親自去發一則尋人啟示,大到國家電視台,小到省市各地方台都要發到,相片中午到我辦公室來拿,一定要在今晚黃金八點檔播出,同時要連續播出七天。」汪中天言語中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要尋什麼人啊?還要勞您大駕。」王經理有些為難道:「今晚在這麼多台播出不太可能。」
「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花多少錢,你都要給我辦到,如果辦不到你就打包走人吧。」汪中天冷冷地說完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胡風滿意的對汪中天點了點頭,把相片遞給汪中天,轉身慢慢向林中踱去,身影片刻就消失在了林中,同時聲音飄然而至:「找到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親自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