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日，忌日
「小天先去洗個澡，媽媽去給你煮你最愛吃的菜，等你洗好就可以吃了。」李慧中拿出一件純白色的棉質睡衣遞給葉無天柔聲說道。
拿著睡衣，葉無天一陣感動。入手的睡衣觸感柔軟溫和，大小正合葉無天現在的身體。兩年過去了，葉無天不僅長了兩歲，身體也發身了很大的改變，以前放在家裡的衣服鐵定不能穿的，卻沒想到李慧中拿出的睡衣和他的身體大小正好合適，說明兩年來，縱然自己已經身死，可媽媽還在想像著自己的成長，憑著想像幫自己不停的買著成長的衣服。媽媽對自己的愛該有多深啊。想著想著，鼻子不由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怎麼了，小天，哪裡不舒服？」李慧中看到葉無天眼睛微紅的站在那看著睡衣一動不動，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沒事，媽。」壓下有些感動的心情，葉無天轉身就想去洗澡，可才邁了一步就邁不下去了，這浴室在哪裡？
「怎麼了，還要媽媽幫你洗嗎？」看到葉無天僅走了一步就停了下來，還神色怪異的望著她，李慧中還以為葉無天要她幫他洗澡呢？
「不，不是，我有些記不清楚了，那~那個浴室在哪裡？」葉無天聽到李慧中的話，小臉不由一紅，趕緊解釋道。
「哈哈，我的小乖乖也會臉紅了。」看著那紅得像個蘋果的小臉，李慧中忍不住親昵地掐了一下，笑道：「二樓向左，在走廊的盡頭。」
葉無天摸了摸被掐的臉，向李玉慧道了聲謝謝就朝二樓走去了。
望著桌上那兩盤番茄炒雞蛋和土豆炒肉絲，葉無天不禁一陣苦笑，這就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菜，和這兩道菜還真是有緣。
「這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了，不喜歡嗎？你喜歡吃什麼講給媽媽聽，媽媽這就去買。」看到葉無天舉著筷子在那發愣，李慧中還以為他已經不喜歡吃這兩道菜呢？
「不是，我喜歡吃。」葉無天趕忙搖頭，夾起片土豆放到嘴裡低頭大嚼了起來，抬頭看到李慧中只是慈祥地看著他，卻不動筷，不由問道：「媽，你不吃嗎？」
「媽媽不餓，媽媽看著小天吃就好。」
「媽媽不陪小天吃，小天也不吃了。」葉無天有些小孩子氣的放下筷子，他知道李慧中今天可能都沒吃什麼東西，因為今天是自己的忌日，她根本沒心情吃。從醫者的角度來說，不正常飲食對胃可不好，他可不想自己的母親承受病痛的折磨，雖然自己可以輕易治好。
「好好好，媽媽陪小天一起吃。」看著葉無天那孩子氣的臉，心裡不由一松。雖然兒子的失而復得讓她很高興，可是她也漸漸發現，兒子雖然才六歲多點，可是言行卻顯得很老成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她有點擔心是不是摔到腦袋留下了後遺症。如今看到兒子露出孩子氣的行為，心裡終於釋懷了。
葉無天在這溫暖的氣氛中把整鍋的米飯都刨了個精光，可是他還是有些餓，望著對面李慧中那碗幾乎沒動過的米飯，口水差點就要流出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餓鬼投的胎，這麼能吃。
「你等下，媽媽再去給你炒幾個菜。」李慧中有些驚訝地看著葉無天把鍋里的飯消滅乾淨，還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自己，就像一個從來沒吃飽過的難民，心裡不由又好笑又心疼，「這兩年可能就從來沒吃飽過吧。」
「不用了，媽，我吃飽了。」看到李玉慧又要起身去做菜，葉無天趕忙阻止，他可不想第一天回來，就讓已經身心俱疲的母親再為了自己過多勞累。
「一會就好了，小天在這裡等一下。」李慧中當然看得出葉無天是在關心她，心裡不由暖烘烘的。
「爸爸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葉無天見無法阻攔只能把話題轉到李慧中關心的問題上。
李慧中一聽，高興道：「我都忘了把你回來的事告訴你爸爸了，我這就打電話告訴他，他一定會高興死的。」
絕代市政府辦公樓教育部會議室。
「葉局長，您的電話？」一陣好聽的聲音傳進了會議室，會議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誰打來的？」坐主位上一位氣質有些文雅的中年人問道。
「是您的夫人。」
「你就跟她說我在開會。」聽到是自己夫人，文雅的中年人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道。
「可~可她說一定要讓你接，不然你~你一定會後悔的。」悅耳的聲音遲疑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
「你叫她等會，我等下就過去。」中年人皺了皺眉，心裡卻嘀咕了起來：「什麼後悔，還不是一個人在家害怕寂寞崔自己回家陪她，可是自己也怕啊！」
「喂，什麼事？」中年人拿起話筒就直接問道。
「什麼事？這麼晚了你還不回來，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在開會嘛。」中年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開會，你只知道開會，葉風你要再不回來，你別後悔。」電話那頭的李慧中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斥道。
「老婆，到底什麼事我會後悔啊！」雖然李慧中在喝斥他，可是葉風卻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的心情很不錯。
「今天是小天的生日，你不回來陪他一起過嗎？」李慧中有些幽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嘿嘿，那個~~你陪小天先過，我等下就……」葉風話沒說完卻愣住了，抓著話筒的手不由一緊，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你剛，剛才說什麼？」
「我說，小天回來了，你不回來陪他過生日嗎？」
「你說小天回來了，怎麼可能？你騙我的吧？」葉風很矛盾，他心裡明白葉無天是不可能回來的，可是他卻無比希望李慧中說的話是真的。
「你不相信？那我讓小天來和你說吧。」
葉風從話筒里聽到李慧中真的把電話交給了另一個人，那握著話筒的手不禁沁出了冷汗，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喂，爸爸。」略顯稚嫩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傳來。
「喂~~~~」聽著那略微熟悉的天籟之音，葉風嘴唇不由哆嗦起來，話也說不下去了。
「爸爸，你還在開會嗎？」
「嗯，不不不，爸爸開完了。」聽到對面的問話，葉風有些語無倫次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和媽媽在等你呢？」電話那端的葉無天高興道，最後又加了一句，「記得買我的生日蛋糕，我要吃草莓的。」
「好好好，爸爸馬上回去給你買。」
掛上電話，葉風仍然感覺自己在做夢，猛的用手掐了一下臉，好疼，這不是夢，哈哈，我的兒子還活著，我的兒子還活著。葉風高興的大叫了起來。
葉風的失態舉動把旁邊的秘書嚇了一大跳，心裡卻有些擔心道：「自己在這裡兩年了，從來都沒見葉風笑過，可今天是怎麼了，一會掐自己一會又瘋了似的大叫。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得了憂鬱症啊！」
葉風卻不管秘書奇怪的眼神，直接吩咐道：「小趙，去通知一下會議結束，我先回去了。」想了一下又道：「還有，同志們這幾天都辛苦了，今晚玉欄酒店夜宵我請。」
葉風交待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趙秘書有點蒙了，今天的事對他的衝擊實在有些大，兩年從沒有笑顏的局長突然如鐵樹開花般的笑了，而且還是又笑又叫，和平常嚴肅認真的個性簡直判若兩人。同時還破天荒的請同事們吃夜宵，這對平時反對吃喝的局長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望著那消逝於拐角的身影，趙秘書不由一聲感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