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投石問路
「這裡是副指揮柴崎仁見,請在十分鐘之內到達作戰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這裡是副指揮柴崎仁見,請在十分鐘之內到達作戰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
泉荒波是被這樣的聲音從午休中脫出來的,他維持著趴在書桌上的姿勢僵硬地伸了個懶腰,甩動腦袋準備喝口水的時候辮子打到了與此同時下床的門德切爾。他看起來也是剛睡醒,一頭捲髮顯得更加凌亂,拍了拍泉荒波的腦袋。紙祖飛鳥從剛才泉荒波趴下時就不在,大概是又去訓練場逼迫柳田京太郎加班了。
「你怎麼沒上床睡,會著涼的。」門德切爾在桌子上找他的證明時問。
泉荒波起身:「畢竟擔心類似的情況出現。說起來飛鳥他還沒回來啊,完全不休息嗎。」
「應該吧。他沒有午睡的習慣,暴殄天物,明明離巡邏還有一段時間的。」
兩個人邊閑聊邊走出寢室。說實在的泉荒波本以為有這兩個怪人(雖然門德切爾只是提到吳先生的時候會有點怪)在他會被煩得神經衰弱,然而事實上他們相處得意外的好:紙祖飛鳥很少出現在寢室,每天都在訓練場或者巡邏,打同晶子的時候也毫不含糊,卻非要擺出一副弔兒郎當的天才模樣;門德切爾作為最大的那個對他們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偶爾還會不知道從哪裡帶出非能量塊的食物分給他們,雖然無害但味道多半都很奇怪,據說那是基地的食品部為了完美複製出已經消失在異晶災變中的某些食譜而做出的實驗品;而他泉荒波就和外面表現得一樣,安靜到偶爾舍友會覺得他壓根不存在的地步。
兩個人坐上電梯往一樓的方向前進。踏入會議室的時候庄司虹已經蜷縮在小角落中了,看起來她已經結束了禁閉。吉高詩乃舞急匆匆地跟著他們走進會議室,而最後一個是紙祖飛鳥。雖說兩個冤家見面難免互瞪兩眼,可眼下是緊急會議,當然不會做更多事情。他們挨個找好位置坐下,空缺的椅子有很多。不一會兒,柴崎仁見走進了會議室,身後還跟著幾個一身白衣的青年,泉荒波對其中兩個還算眼熟,是他們的作戰指揮。而有一個人幾乎把全身都蓋住了——不但有口罩護目鏡兜帽衫,連雙手都戴好了手套,看起來悶熱而神秘。
「看樣子大家很快就集合了,這樣很好,那麼我也就開門見山吧。前段日子裡門德切爾君和荒波君遭遇了代號為『巨人』的同晶子襲擊。」隨著他厚重的聲音響起,投屏面上赫然出現泉荒波和門德切爾戰鬥的畫面,在巨人出現再生時畫面停下了,「在這個時候巨人出現了『再生』的行為,當時門德切爾君把這個反常的現象上報給我了,作戰部一直在分析那段影像,甚至根據導航實地去考察了一番,最後仍舊沒有什麼新發現,但是有一點引起了我們的注意——田中小姐,請。「
「好的,我明白了。」田中——田中由香走上前來點擊投屏,畫面自然變成了一張讓人眼花繚亂的數據表,下方配注了線形圖,「可以看到吧?這邊的異晶反應指數存在差異,並且我們採樣殘留異晶的時候發現了除了你們和巨人以外的『第四種』,我們無從判斷這是新的同晶子還是使者,但當泉先生的戰鬥記錄出來以後我們明白了。」
「……但是我當時並沒有懸浮器,請問……」
「那是監測表的功勞。」田中由香打斷了他的話,「監測表也具有監視的功能。總之,我們在泉先生的戰鬥記錄中發現了『另一些人』的出現。請看這裡。「畫面切換到了泉荒波與二口女作戰時的情景,在一處暫停了下來,卻見在一個極其不容易被察覺的地方,一個人影正站在那邊——隨後轉瞬即逝。
「那是……?!」吉高詩乃舞忍不住驚呼。
田中由香點頭:「對,我們發現了第三者的存在。除了二口女和泉先生以外還有人干涉這場戰鬥。同時我們在戰後的地點採集到了和上次一樣的『第四種』異晶,因此可以基本判定:有可能是反使者正在策劃叛動。「
「反使者?」泉荒波皺起眉。
「就是和基地,或者說和整個迦南敵對的使者,沒有固定的組織,只是我們一般那麼叫他們而已。」紙祖飛鳥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平時就在宣揚那些反對基地的事情,甚至還會搞破壞製造襲擊,抓到的話是要關起來的,嚴重點嘛直接處死。」
庄司虹視線飄忽了一下。泉荒波突然想到那個自稱死地之王的孩子。
吉高詩乃舞一手托腮:「可是也不能排除境外人員的可能性,也許也存在那種泉之前遇到的事情啊,比如說那種小孩跑出去了之類的。」
「所以我們這邊也會多加關注和調查,只是反使者的事情絕對不容小覷,或者說不能放過每一種可能。田中小姐,你先下去吧。」柴崎仁見回答,「所以我需要各位在巡邏之餘協助調查部對事件展開調查。石田小姐、文月先生,請起立。」
之前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和一位留著卷短髮的女子起身向他們鞠躬。
「這位是調查部部長大谷文月,然後那位是副部長石田七瀨。他們兩個今後會與各位展開較多的聯絡,還請配合他們展開調查。」
「那個,仁見先生,請問我能說兩句嗎?」大谷文月清澈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
柴崎仁見點頭:「請講。」
「我個人認為這極有可能與我們最近在調查的『永生會』有關,說不准他們中有基地的退役人員,掌握了讓異晶擴增的方式……並且不排除那個人是蒼井先生的可能性。」大谷文月走上前拍了拍牆壁,牆壁上緩慢浮現一個白色的、鑲嵌著正六邊形的倒三角形,圍繞著它的是一條銜尾蛇,「是一個據說在外城活動的地下宗教組織,我們現在正在追查它,極有可能是它被發現了以後對我們產生的報復,或者說警告。這是它的標誌。永生會信奉異晶,認為它是主宰世界的神的賜物,被異晶化是全人類的救贖,而你們這些使者則是『叛徒』。」
「神……叛徒……」吉高詩乃舞喃喃自語。
紙祖飛鳥不以為然:「不管是什麼只要打敗了就好吧。不管也不要局限於永生會上,萬一是別的反使者呢?」
「是的,所以我也只是提供了一點調查思路,各位如果想展開的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大谷文月再鞠了一躬,「那麼我的發言到此為止。」
「唉,好不容易解決了一件事又冒出來另一件事,這次甚至要聯合調查部,上面的人還真是亂來啊。」紙祖飛鳥嘀咕著打開和監測表相連的手環式終端,把槲寄生放出來,「真麻煩啊,來槲寄生,放首歌。」
「走廊禁止大聲喧嘩!!」槲寄生撲到紙祖飛鳥臉上,當然撲了個空。吉高詩乃舞剛想阻止,看到這樣的畫面禁不住捧腹大笑;泉荒波有點無奈地和門德切爾對視,餘光瞥見離他們有段距離的庄司虹,沒說什麼,只是動了動她應該看得見的手指往自己的方向指了一下。
門德切爾搖頭:「也沒辦法,畢竟對使者而言這也是職責所在。不過荒波先生,之前你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附近有人之類的?」
「在找鯰尾的時候我發現他身邊有兩個人形狀的異晶,不知道是不是。當然我當時以為是同晶子所以格外防備,這之後二口女也的確出現了,不能排除。」泉荒波低頭思考,「不過,這麼看,鯰尾的想法和很多反使者相近啊,這麼小的孩子總不會……」
「小孩子的話誰知道呢?有可能是被利用,也有可能本來就是這種性格,他們可不能小看啊!」吉高詩乃舞攤開手笑笑,「不管怎麼樣,鯰尾那邊還要去確認,其他地方的目擊證明以及案發地點的再度確認都要進行,也有可能存在一些落下的線索。總之我打算和泉一塊去使者訓練中心看看。」
「啊?為什麼是你啊,別擅作主張!」紙祖飛鳥猛抬頭。
「……我沒記錯的話我才是隊長吧。」門德切爾欲哭無淚。
泉荒波沉默片刻:「其實你們誰來都沒問題,而且飛鳥你要去巡邏的吧?」
「……」
紙祖飛鳥很快露出了「就算是那樣也不能擅作主張」的表情,門德切爾微笑著拍拍他的腦袋:「好啦好啦,雖然很理解你想和荒波先生並肩作戰的心情,但怎麼說工作也不能丟掉哦。」
「我也沒想丟掉!但是那女人每次東講西講的真是麻煩死了,又不是她說了算。」紙祖飛鳥抱怨道。。
「那這樣的話,庄司你就和門德切爾先生一起吧?幫我們看看除了鯰尾那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有線索,當然如果有永生會之類的情報就再好不過了。可以嗎?」泉荒波突然回頭對庄司虹問道。被他在內那麼多人盯著看,庄司虹條件反射後退兩步,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什麼,雙手手指攪在一起良久才別開視線點點頭,同時走到門德切爾身後去。
門德切爾笑了笑:「那麼,分工合作,現在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