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他與她的第一次
堀凜光將視線從天空上的那輪白玉盤收回,繼續專註到手中的聖劍上。
她正站在自己家和鄰居房子間的空地上,重複著簡單的揮動武器的動作,如果夜裡有行人路過,大概也只會以為有人在揮舞熒光棒玩吧。
沒人能想到,她正在為拯救世界的戰鬥做準備。
她望了望鄰居家的二樓,那裡依然漆黑一片。
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昨天一天都沒見到人影。
過了一會兒后,光停止了練習。
旁邊的圍牆上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聚攏了一群野貓,蹲在牆頭圍觀著這個奇怪的人類,等她過來時發出討要食物的喵喵聲。
「明明平時都不會這麼叫。」
據說貓只有在面對人類時才會發出像夾子音一樣的喵喵聲,因為這樣更容易獲得餵食或者照顧,換句話說有點像是貓星人對人類的馴服過程。
堀凜光踮起腳尖,摸了摸為首的橘貓腦袋。
她回到家裡,輕手輕腳地從櫥櫃里摸出以前養狗用的食盆,往裡面扔了些從自己的零食儲備里扣出來的小魚乾。
原本想倒上一整袋,但是最後到盆里的只有大約一半的量,這樣的神秘現象已經可以稱之為【怪奇!小魚乾不翼而飛事件】了。
光擦了擦嘴角的油脂,再次出門將食盆輕輕推到它們面前。
貓群圍攏起來埋下腦袋,叫聲此起彼伏。
在一邊無事可做的光繼續望著主人不在家的房子。
還不回來嗎?
喵喵聲忽然像是夏天消失的蟬鳴一樣停歇下來,意猶未盡的野貓們同情地望著這隻好像也在等待有人餵食的兩足貓,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綠光。
她端起已經空了的食盆,貓群一鬨而散,完全忘記了剛剛獲得的獎賞,真是忘恩負義,差不多就和把青梅竹馬以及新交的女朋友拋在家裡徹夜不回的人一樣忘恩負義。
收拾好廚房的痕迹后,少女在一樓晃了幾圈,覺得差不多該到睡覺的時間了。
於是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甩開拖鞋后蹭地一下鑽進被窩。
……燈忘記關了。
她將身體顛倒過來,從床尾伸出手去夠開關。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但是這一點距離就像是擋住聖鬥士的嘆息之壁,指尖和開關間就像隔了一個宇宙般遙遠。
用腳勾住床尾,單手撐在地面上,然後努力遞出手指——
啪嘰一聲,少女的臉和地板親密地接觸。
她維持著半個身子在床上的姿勢躺了一會兒,慢慢地爬起來,用腳摸索著找到被甩飛的拖鞋。
反正都下床了,光乾脆推開陽台大門,穿著睡衣走出房間。
秋季的千代市浸潤在如水的涼意中,對面的房間依然維持著空無一人的寂寥樣子。
數到三就回去關燈睡覺。
一、二……
燈亮了。
光雙手扶在陽台的欄杆上,將上半身的重量依靠上去,然後輕盈地一翻就越過了中間的空隙,敲了敲對面的門。
「不給糖就元氣彈。」
「萬聖節已經過了,沒有人會舉起雙手把力量借給你的!」
從月球上第二次下來,隔了一天後李武終於和情緒異常亢奮的真衣分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拉開門,和自己一天沒見的青梅竹馬隔著門檻對望。
「光還沒有睡嗎?」
「我在等小武回來。」
她開始扳起手指計數,「做了戰鬥練習,喂完貓、洗澡、和開關惡魔搏鬥……做了這些事之後你還是沒有回家。」
雖然對其中的部分描述感到在意,但眼下最要緊的顯然是安撫臉上寫滿了「我相當相當不高興」的少女的情緒。
她連進屋都不願意,就這麼站在室外氣鼓鼓地注視著他,但即便是臉上帶著怒容也無法掩蓋住本身嬌俏的容姿。
那麼,現在應該採取的是怎樣的行動呢?
自己這兩天忙著到處跑,連學校那邊都請了個大長假,和光的交流自然也減少了,而對於最近才逐漸開始適應從青梅竹馬的關係轉型成戀人關係的女孩來說,對突然的冷落感到生氣和寂寞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裡,李武福至心靈地握住少女的肩膀,稍微俯下身子對著眼前的櫻唇發動了偷襲。
沒有做好準備的敵軍措手不及,一時陣型大亂門戶失守。
光恍惚失神了片刻才想起要組織防守反擊,配合著踮腳捧起男友的臉頰,回敬著打破敵人的關卡,將同樣溫暖而軟綿綿的觸感自口中遞送過去。
雖然外面的氣候對兩人應該都沒辦法造成什麼影響,但李武還是見不得她就穿著睡衣站在外面,因此像是在進行之前的兩人三足練習一樣,維持著無法分離的姿態將少女牽引進室內。
這一次,光順從地跟了進來,他從對方寬鬆的兩條褲腿間抬起腳關上了陽台門。
接著,她使壞似地併攏雙腿,阻止他的撤離,為了維持重心——或者說以維持重心為借口,李武越過她的雙頰將手撐在門上,形成了類似將女孩壓倒在人與門的空隙間的姿勢。
如果從她的房間往這邊看,大概就能通過沒拉上的窗帘,看到少女輕微扭動的背影吧。
良久之後,兩支軍隊各自鳴金收兵,撤回城池,只留下一道斷裂在半空中的絲線。
光擦了擦嘴角屬於她的那半道,平復變得急促的呼吸后環顧了一圈房間。
沒有什麼異樣,牆角還堆著前幾天收拾的雜物……他還經常說教她要好好收拾房間呢。
「小武前一天是去哪裡了?」
光好奇地問道。
即使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她晚熟的少女直覺依然傳來了違和感的警報。
她之前沒有聽到鄰居家開門的聲音,而對方顯然不大可能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無聲溜進自己的家裡。
卧室的門也緊緊關著,但從小武的衣著上看他還沒有洗過澡,像是剛剛才回到這裡。
排除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他越過了門扉和牆壁,直接出現在了密閉的卧室之中,然後打開了燈,因此才會出現她所見到的現象。
如果是普通的推理的話,這個推論當然是無稽之談,後面一定會揭露罪犯的障眼法,告訴讀者密室不是真密室。
但是,光恰好知道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是白鳥真衣嗎?
這一連串的思考在數秒之間就宣告完成,在她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提出問題的同時,正確的答案已經被光梳理了出來。
「先是和星川一起被對策局那個魔法少女叫出去,旁觀了她升級的現場……然後幫了愛理紗的忙……最後和真衣逛了集市……」
拋開一些細節問題不談,他大體上還算老實地交代了前兩天的行程。
猜對了,但是沒想到除了猜的那一個還有別的。
光重新握緊了鬆開的小拳頭:「所以,我是最後一個?」
「我認為這種名次沒有排的意義,實際上只是大家遇到困難的時間恰好錯過了而已。」
「我是最後一個。」
嘿這孩子怎麼就講不通呢?
剛剛被安撫下來的少女明顯又要發怒,用捏起的拳頭一下一下捶著眼前的胸口。
「我也在為了大家而努力!」
「沒錯,光最努力了。」
「但是小武卻連續兩天沒理我。」
「其實再次從月亮上下來的時候,我立刻就因為想見到光趕回來了,就算是三十八萬公里的距離也沒辦法攔住。」
李武充分實踐了批判的武器無法代替武器的批判的真理,比起說服一個正在鬧脾氣的女孩,他選擇直接上手將她攬入懷中。
「但是負責移動的不是真衣嗎?」
被暫時鉗制住的光還有功夫一邊施加攻擊一邊吐槽。
不過他的選擇還是卓有成效,光的力度一下比一下減弱,很快就像是揮舞爪子虛張聲勢的貓咪,輕輕地按在對方的身上。
她牽引著兩人在床邊坐下,然後俯下秀項,滿足地蜷縮起腦袋,將手伸進他的外衣口袋裡。
「我好像還在變強。」
耳邊傳來光近在咫尺的低語,但談起的話題卻沖淡了此刻曖昧的氣氛。
「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光的能力本質上是來源於「穿越到異世界,並成為勇者的自己」,所以在異界光搞事的同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化,也因此能在和她的戰鬥中不斷地升級——就像是高濃度的液體滲透進低濃度的一邊,最終達成平衡一樣。
光點點頭,請求般地望著他:「她應該沒有徹底和歸一會的傢伙站在同一邊。」
之前面對面交談時,她能感覺對方在警戒歸一會和莉莉絲,不如說他們只是在部分事上有著共同利益而已。
而且,畢竟是另一個自己,光也多少能猜到她的思路。
「我想要抓住她,讓她明白自己的錯誤。」
懷裡的少女磨磨蹭蹭,「在和小武簽訂了戀人契約后我才明白,她以為自己永遠已經失去的是怎樣的東西。」
「之前就說過一遍了,我支持你的想法。」
李武按住她晃來晃去的腦袋,忍不住弄亂那柔軟的髮絲,順口開了個玩笑,「我們可是要去拯救世界的,從對面抓個囚犯根本不算什麼吧?」
「說得也是。」
聽到這個話題,光精神了起來,「我會成為真正的,最強的勇者!」
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后,她安分了一會兒又開始左右扭動。
「如果感到困的話,現在回去睡覺也可以?」
不誇張地說,李武對她從小到大的休眠時間還是掌握得比較清楚的。
現在已經到了光平時該入睡的時候了。
光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掃視房間的角落。
如果說是白鳥真衣送他回來的……那個仗著自己有空間系超能力的女人真的會就這麼乖乖回家嗎?
算了,不管她會不會偷窺,也不影響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她揪緊了戀人的衣服前襟:「就在這裡睡也沒問題吧,反正以前也這麼做過。」
但是現在兩人顯然都已經和幼時有了明顯的差別。
不僅是身高、心理,還有關係上質的變化。
「光真的想這麼做嗎?」
她感到他的身體有些緊張地僵硬起來,得知這種情緒並非自己獨有后,反而放鬆下來的少女用行動表達了回答。
這次,她主動用對方玩過的伎倆封印住了他的嘴唇,安靜的房間中連咂咂的水聲都顯得分外擾人。
光無師自通地下滑雙臂,從正面環繞住了男友的腰間,質地上乘的睡衣面料此刻與神經集中的部位不斷摩擦,撩撥起焦躁的心弦。
感受到不斷靠近,彷彿要融進自己體內的柔軟觸感,不復往日純潔的男子高中生回應著她的動作,像是被推倒一樣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這個舉措使得兩人終於從唇齒交錯的狀態分離開來,而光變成了鴨子坐在對方腰胯之間的姿態。
他仰視著可能是世界上自己最熟悉的人的面容,她的臉上染上了動人的紅暈,在剛剛的掙扎中上衣下擺向上捲起,露出雪白的小腹。
儘管少女個子嬌小,但因為比例優秀的原因,此刻散發著驚人的吸引力。
光同樣討厭起這件無法提供進一步觸感的衣物,眼看就要將它除去,分開的雙腿試圖合攏,將對方牢牢地禁錮住。
「馬上就要面對一場艱難的戰鬥,我想要在那之前讓小武正式履行一遍戀人契約的義務。」
她向下湊近過來,在李武耳邊吐出夾雜著魅惑和純真的話語,「我就是在這個房間里第一次遇到伱的。」
打破枷鎖的最後一把鑰匙就此落下。
在這個逐漸入冬的季節,他們像是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雪天,外面寒風刺骨,室內溫暖如春,像是雪妖精一般的少女登門拜訪——
然後就此結下緣分。
牆角的雜物箱忽然向前傾倒,就像是有什麼人慌慌張張逃跑一樣。
光不留痕迹地從那裡收回視線,嘴角勾勒出不常有的笑意。
「我把燈關了吧?」
「好哦,不過要小心摔倒。」
「這麼說光難道摔過嗎?」
「我才沒有。」
窸窸窣窣的響動后,這一棟房間陷入黑暗,而對面還亮著橘黃色的光芒,像是在夜裡守望某人的燈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