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來說
(作者的話:推薦一首田馥甄的《魔鬼中的天使》這兩章就是聽這首歌寫的。)
我第一次遇到這情況的時候,看到對方那麼多人,自己被嚇個半死,結果領頭那人說了兩句話,不輕不重的踹了我一腳就了事了。
在新生入學的時候,往往會有那麼一兩場架,這在我們那叫「坐莊」。如果有人說誰誰誰「坐莊」了,就是說誰誰誰冒頭了。往往為了一件小事,甚至都算不上事,兩個「坐莊」的人先稍微互毆一下,然後兩個人都開始叫人。
兩撥人見了面,也就是算認識了,也就是知道這個圈子裡都有誰誰誰,以後見了面,或者遇到事,知道要顧忌一下,或者團結一下。
這種架一般都打不起來,除非實在是看不慣對方的人,或者對方實在是過於囂張,不過這時候,這些人在普通同學眼裡已經附加了一層叫做「有人」的buff,一般很少會有人惹這些人。因為很多時候,這些人會保護自己班裡的人不被欺負。
一個班裡沒有「刺頭」是不是一件好事?在我看來一半一半吧。我初中的時候班主任是個女的,她最大的願望估計就是把我們班愛打架的有一個算一個,全給開了。當時學習好的我還挺支持的,覺得那樣會讓班裡氣氛更好,更有利學習,甚至我認為我某段時間學習成績下降都是因為那幫人沒有好好學習的緣故。
直到我們班主任終於做成了那件事,我們班當時在圈子裡能說得上話的人全被勸退了。結果沒幾天就有人堵在了我們班的門口,肆無忌憚的說我們班的某個女生。當時全班沒有一個能站出來的人,我也是在一剎那突然覺得我們班似乎變得很不一樣了,不過不是變好了。至少當時我是那麼認為的。
也是在那會我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規則,學習好也許可以在一條康庄大道上走的風風光光,可也有很多時候,是莫可奈何的。
也是在那時候我重新認識了某個女生,那個被調笑的某個女生就姓孫。當時她站起來,氣沖沖的沖領頭的那人嚷,馬尾還有著曾經唱著《盛夏的果實》的青澀的影子,臉卻已經漲得通紅,目光中有些瘋狂,有些委屈還有些無奈,她狠狠的關上了教室的門然後就趴在桌子上哭。
當時我是什麼感覺?我在害怕。沒錯,是在害怕。我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當時怯懦的樣子。也永遠忘不了當時那種自己握緊拳頭卻不敢站起來的懦弱。也許我曾在老師或者同學的眼中走的很高,走的很好,可我也在那一刻開始厭惡那樣的自己。很厭惡。
那段時間,我每次閉上眼都會幻想自己勇敢的站出來,狠狠的修理那群人一頓,可每當我睜開雙眼,看著陽光下的這個世界,卻也只有無奈的扯起自己的嘴角。
記得我們後來的某個老師曾經說過:「你們這個時候打的架,其實不是打架,而是在打錢。有多少錢,就打多大的架。」長大后聽到一個軍事專家說戰爭打的其實是資源,有多少的資源,就可以支撐你打多大的仗。原來簡單的道理不但適用於打架,也適用於打仗。
我沒有資源,沒有錢,沒有人,沒有後台,所以我是打不起架的。我只能安安分分的上學,安安分分的聽課,安安分分的寫作業,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好學生。每次當我衝動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麼那麼多不能衝動的理由,上了十幾年學,我從未因犯錯被叫過家長。這算是一種驕傲么?也許吧。那件事之後,我明白,也許我對得起許多人的期待,卻有一個對不起的人,不是孫某某,而是,自己。連為自己喜歡的人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一次一次壓抑自己內心的yu望。到頭來,只剩下一個麻木怯懦的身影,這樣的自己真的是應該被丟棄呢。
大學宿舍的門口,在我說完那句話之後,領頭的人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他帶著身後的四個人進了宿舍,二哥要把門關上,那人不讓。我倆面對面的坐著,那人也說明了來意。原來是想替李東婷出頭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被人找上門的理由還是因為女人。
他說希望我以後對李東婷客氣點,否則就對我不客氣。我笑著說好。然後他就領著那幫人走了。那人說話還算客氣,再說,怎麼也是大二的學長,我當然不好不給他面子了。一味的逞強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事情就是在不斷的妥協和退讓中前進的。我和他都明白,即使我依舊我行我素,他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我給他面子,他也不會自討沒趣。這從老四沖他們說:「以後我們班的事你們少管」時,他連頭都沒回就能看得出來。
送走那批人,我們宿舍幾個人的關係一下子莫名其妙的近了很多,尤其是我和老四。
「行啊,我看哥幾個都是經事的人,這我也就放心了。」二哥這話頗有些倚老賣老的意味。
「就這人還想出風頭?真慫!」老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他的上鋪床上了。
「我覺得不是他們慫,是咱們太牛了。下回別把握拽後邊了啊,哥也是高中上了五年的人。」潘兒似乎有些氣憤。
我笑了笑剛要站起身來,卻被二哥和老五壓住了。二哥一伸手說:「六兒,把刀子給我。」
「二哥,我就削削蘋果用,剛才就是嚇嚇他們。」我說。
「我知道,你給我,我幫你保留著,你放心,二哥絕不貪你的東西。」二哥雖然在笑,但我感受得到他很認真。
「那以後削蘋果怎麼辦?」我問道。
「哥給你削,怎麼樣?」老大也走過來說。
看著老大那不用任何動作就給人很大壓迫感的龐大身軀,我只好屈服了。我說:「老大,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啊。」
二哥結果那把匕首說:「就你廢話多,別不知好歹,刀子在你手裡比在我們手裡都危險。」
「為什麼?」我自覺長得雖不算是貌似潘安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的玉面小白龍,但也不是面目可憎之人啊。
老五躺在床上說了一句話:「因為,你比我們都絕望。」
他說完這句話,宿舍就熄燈了。
黑暗中,我發現宿舍里的每個人好像都是很有故事的人。而且應該是很jing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