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堂課
果然是剛畢業的老師,二哥就說自己叫那人了,宿舍的哥們還能說二哥沒叫自己起床不成?所以二哥這一席話,直接化波濤為雲淡風輕了。一聽二哥說的也在理就點了點頭說:「行,那就這樣吧,趕緊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睡。剛剛學生會的查留宿的,就咱們專業人多,你說剛來,你們就不能勤快點?」
我倆立馬應聲說好。
送走秦大美女,我倆也不能耽擱了,趕緊洗臉刷牙穿衣服。看了看上課地點,我倆就奪門而去了。
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加上我們學校綠化做的實在不錯,幾乎處處可見綠樹成蔭,花木成群,所以空氣分外好。正值如此良辰美景,人就難免有些飄。二哥就飄的不輕。
二哥其實是挺文藝范的一個人,至少自認為是挺文藝范的一個人,他左手夾著本書,右手夾著根煙跟我在那吹:「六兒,不是哥跟你吹,就咱那導員,我要早出生幾年,那絕對分分鐘把她拿下,還能讓她訓著咱?」
我有些無奈,「二哥,你別瞎扯了,就你剛才那裝孫子的樣,咱導員能看上你?」
二哥一瞪眼:「靠,要不是我裝孫子,咱倆現在肯定跟小秦辦公室站著呢。還別說話,就你剛才,做床上連個屁都不敢放,還說我裝孫子。」
「老二,要不是你迷糊的不行,說什麼沒課,惹導員生氣,我能那樣?」
「唉,」二哥嘆了口氣,「當時不是衝動了么,你不知道,剛說完我就看到門上的課程表了,心裡那叫一個鬱悶。行了,別扯了,趕緊給老大打個電話,看看下課了沒?」
我邊撥老大的號邊說:「憑什麼我打?」
「我打不是得花錢么。」二哥噴了口煙說道。
「去你妹的。」我笑罵到。
問好了時間,我倆就趕在大課的課間休息進入了教室。這節課講的是廣告學,可我的心思確實沒在課上,幸運的是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最後排還有座位,所以我和二哥就坐在最後一排繼續呼呼大睡。
這節課的老師姓麥,長得高高瘦瘦的,戴一副眼鏡,一看就是那種知識分子。他的課很有意思,講的內容一點也不枯燥,而且他上課的內容有些小特別,就是給出一定的時間讓大家隨便提問,問什麼都可以。用他的話說就是有問必有答。
在我準備重新進入夢鄉的時候,我又被拍醒了,這讓我很不爽,怎麼睡個覺就這麼複雜呢。二哥偷偷對我說:「六兒,老師叫你呢。」
我連忙起身,而且立即聽到麥老師的聲音:「葉方天,廣告系的葉方天到了么?沒到我就記他曠課了啊。」
「來了,來了。」我趕緊應答到。
「嗯,那你提問吧,有什麼問題你就說說。」麥老師習慣xing的扶了扶眼鏡說道。
「額,什麼問題都可以么?」我問道。
「嗯,除了**問題不行,其他的都可以。」麥老師和氣的說道。
我想了想,然後突然就想到了曾經聽到的一個故事,然後我就開口問道:「老師,有一群孩子.兩條鐵軌,一條已經廢棄不再使用,一條還在正常的營運.多數孩子選擇在營運著的鐵軌上玩耍,只有一個孩子選擇在廢棄的鐵軌上玩耍.此時正有一列火車要經過這個站.假如你站在控制器旁,你有權改變火車行駛的軌道.你會怎麼做?」
當我問完這個問題的時候許多人剛開始挺安靜的,然後就討論開來,其中也有人很迫不及待的說:「當然是讓火車開到只有一個人的鐵軌了。」對於這種迫不及待的開口的人,我是有些鄙視的,因為我覺得他們想的太少。許多事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就好像許多事看起來是一個樣子,而你了解的越多,也許看到的也就越不一樣。
課上我提的那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高中時看到那篇文章時就一直在想,那時候我覺得我不會改變火車的方向,我選擇那條本應該走的路。
我靜靜的站在,也靜靜地聽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學生討論這個問題。許多人都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應該變軌,也有很多人在默默的不做聲,其中,麥老師就是默不作聲的那個。
我靜靜的站著,也靜靜的等著老師的回答。也許是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的關係吧,我挺尊重老師的,所以我很想聽聽那個據說很有才華的麥老師會怎樣回答。
班裡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機會我們所有人都看著麥老師,他扶了扶眼鏡然後沖我笑了一下說:「這個問題我以前聽過類似的,反正都是挺兩難的,但我覺得那種答案都行,只要你能說服自己就可以了。」
老師的這個答案我想如果評分的話也許是滿分吧,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想知道,他會選擇哪個。這是一個只有兩個選項的單選題,我想知道他會在括弧里給出什麼答案。所以在老師示意我可以坐下的時候,我說:「老師,我想知道,你會怎麼選。」
麥老師低著頭,揪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對下面所有的學生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想問問大家的想法,那麼選擇變軌的,也就是讓火車開到那個只有一個孩子的鐵軌上的人,請舉手。」
教室里的學生們有些人在猶豫,也有人很快的舉起了手,再然後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手,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麼多的人舉手,自己心裡就有些難受。
「那麼不選擇變軌的人,請舉手!」麥老師接著問。
我知道他為什麼不把之前沒舉手的人當做這次會舉手的人,因為能這時候能舉起手的人,多半在遇到那種情況時,真的會那麼做。這是一種決心的體現。
我舉起了手,也許有些猶豫,可還是舉起了手,我看到我的手很孤單,所有的人好像只有我選擇了壓死那更多的孩子。我笑了笑,心裡還是有點難受,再然後我看到了一隻白生生的手。手很小,看起來也很軟,可舉起來的時候,卻也有一種堅決的意味。
很多年後,我無意間仍舊能想起那一幕。當時有秋風吹過,拉上的窗帘被吹開一道縫,不知何時已經晴了的天shè出一道陽光。光就照在那隻白生生的手上,還有那個白生生的人。一陣一陣的風,讓那隻陽光下的手邊的忽明忽暗,可我心裡還是覺得很溫暖。那隻手的主人回頭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很傾城。我認得那個人,那個叫沈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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