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聚集6
梟衣就獃獃地站在暗女身邊,一動不動。藍眼對於暗女的驚訝也就持續了幾秒,再次恢復到麻木空洞狀態。
「不關你事!」藍眼說,「不想死就走開!」他的話語毫無溫度。
「諷大哥!」暗女苦笑一下,不敢相信。「對多年不見的妹妹,你就是這種態度?」
赤顏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走入裡間,玲瓏的肢體被分解,卧室里都是血。一種祭祀符號的威嚴感十分莊重,這地方陰森可怕,四周牆壁都被血塗滿。
赤顏走出來,站在暗女的對立面,他極力保持冷靜看著梟衣問:「不如你先告訴我們,為什麼殺人。」赤顏言辭謹慎,卻從身後脊椎處慢慢抽出龍雕冰劍,別的近衛王軍也紛紛抽出不同冰劍。
瞬間,暗女的巫術竟然不再發揮作用,近衛王軍的心臟恢復正常。
暗女盯著赤顏的劍,來不及驚訝,她要施法帶梟衣走。隨著藍眼越靠近,她施法越頻繁。
藍眼一把抓住暗女。「看來我的小妹變成了巫族人。」藍眼猛地把暗女往旁邊一甩,他站在了驚慌失措的梟衣面前。「說說吧。」藍眼說,「還是你要我安排人先給你洗澡換衣服,這身血臟到你了嗎?」藍眼大喊,雙眼充紅,幾乎失控。
祁陽和司葯慢慢站起來,祁陽還處在啰嗦醉酒階段,他朝著赤顏喊,「什麼事?」司葯注意到藍眼的憤怒,一把捂住祁陽的嘴,對方發出一些悶聲。
源京帶領的雇傭兵團有的也站起來看熱鬧,源京卻一直坐著,於是所有的雇傭兵也逐漸落座,一副極力抑制好奇的心酸樣。
暗女注視著赤顏,渴望他能用隻言片語安慰現在的藍眼,赤顏並未看暗女一眼。在男女關係中的溫存,暗女本就沒抱大的希望。她終於明白,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梟衣開口。
「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們都會死在這裡。」暗女對著梟衣說,語氣盡量和緩。「你也知道我們有不得不回蘭格池的理由。」
宴會上的人臉色驚人的一致,沉默不語,圍看熱鬧,暗自觀察。
石桑從外面進來,帶了一隊近衛王軍,逐個站在外族人面前。「各位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稍後我會讓仕女把食物和美酒送到你們房內。」石桑說,「就當賣個人情,大家保持客氣尊重有利於兩族的關係。」石桑說得條理清楚,其實是威脅。
源京喝完最後一杯酒,帶著貝蘿離開了。在外族人都紛紛離席后,只剩下幾個人族的領頭人和暗女,梟衣。
司葯看了石桑一眼,她直瞪著藍眼,似乎在向他挑戰。此刻看她,面容英美,表情凝重,嘴唇豐滿,雙眼充滿希望,看起來似乎已經對局勢很了解了。
誰告訴石桑的呢?
室內光線暗淡,梟衣的頭微微轉動,她盯著石桑看了一眼,掃了一眼她身後的近衛王軍,看著藍眼。「玲瓏,」梟衣說,「玲瓏侮辱我,她知道巫族的事,拿巫族最隱秘的事侮辱我,等我醒過來,就變成了這樣!」梟衣捂著腦袋後悔的蹲下來。
「是啊,」藍眼說,「用『不記得』這三個字拉搪塞是最省事的。」藍眼看了一圈周圍,朝著近衛王軍點頭。
首先靠近梟衣的士兵慢慢貼近,士兵換了一種握刀的手勢,準備一劍割斷梟衣的脖子。
「別!」暗女大喊。
梟衣身體迅速上升至空中,雙眼只看得見眼白,整個頭朝後傾斜,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室內蠟燭瞬間熄滅,黑暗中,咒語的威力並未削減。一股可見的黑色霧氣包裹著那個想要動手的士兵,陣陣慘叫過後,蠟燭再次燃燒。
幾乎是還原了玲瓏的現場。那名準備動手的近衛王軍也被分屍祭祀。
眾人驚呆了。四散的骨頭和零碎的肉,有一粒濺在了原來石桑的位子上,石桑冷靜地從碗里挑出那塊碎片,臉上濺上了幾滴血。地上,在梟衣暈倒的地上,一個祭祀符號,用死去的士兵的血形成了一個圓圈,裡面寫著一個大大的『人』字。
囚!
眾人湊近細看,在場的人,祁陽、司葯、石桑、藍眼、暗女、赤顏臉上和身上都多多少少沾了點兒血漬和人肉。石桑站在最後面,她露出奇怪的微笑看著木然不動的藍眼。
血腥的戰場總要殘留一些信號,暗女深深覺得梟衣身上這股黑暗力量越來越頻發,遇到危險、情緒激動、受人脅迫時都會反抗,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種無意識的行為。或許,當有一天梟衣的意識被吞噬時,就代表著她會徹底淪為黑暗力量的奴隸,成為一個容器,被驅使、殺戮的工具。
「說出你的願望。」暗女擋在梟衣面前,看著藍眼。此時,梟衣躺在祭祀符號中間,處於昏迷狀態。暗女只有一個信念,護住梟衣。
「把她交給我!」藍眼命令的口吻,「你攔不住我們,人族的劍靈能阻礙你巫術的發散,如果你選擇讓自己受傷,我不會眨一下眼。」藍眼身體往後退,近衛王軍再次準備靠近。
「還不明白嗎?」暗女吼道,「沒有人能傷害梟衣,你們無數人上前來,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淪為祭祀品。」暗女微微讓開身體,示意不怕死的人可以上前來試試,四周的近衛王軍猶豫著,不敢向前。
就在祁陽和司葯喊著「王上」的那一刻,暗女打暈了藍眼。
「你!」司葯喊道。
「你是想看到你們人族的王喪命,還是想讓他冷靜下來后,我們再討論?」暗女恢復平靜神態,「你們決定。」她慢慢放下藍眼,舉起雙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近衛王軍粗魯的接近暗女,捆綁她的雙手,暗女面無表情。同樣的手法對待梟衣。
「慢點兒。」赤顏說。他打了打正在捆綁暗女的士兵,示意自己來。他站在暗女身後,鬆開她手上的鎖鏈。「嵐!」
嵐從冰劍中出來,在暗女和梟衣的身上都下了一個捆鎖術。赤顏朝嵐點點頭,嵐微微嘆了口氣。
「這事兒不小啊。」嵐說完回到赤顏身邊。
近衛王軍帶著梟衣、暗女出去,嵐打量著眼前的場景,皺著眉頭挨個審看案桌上的食物。「可惜了~」嵐踢了赤顏一腳,「你為什麼不早叫我出來,我還能吃兩口。」嵐責怪說。
「別動我!煩著呢!」赤顏用平靜不可冒犯的語氣對嵐說。
嵐癟癟嘴,識趣地進入了劍身中。
「真是意外啊,是不是!」石桑看著大家說,「誰能想到赤顏的劍靈竟然能阻止巫女的術法,這樣一來,我們跟巫族的障礙完全消失了。只要除掉暗女,巫族根本不用忌憚,正逢他們族內動亂......」石桑自顧自的說著,逐漸注意到眾人質疑的目光,停了下來。
祁陽瞪了石桑一眼,看著赤顏。「看來,你跟你的女人,緣分盡了。」祁陽冷淡地說,其實也是贊同石桑的觀點,同事也是暗示赤顏,趁事情還可以挽救,不要投入太多。
「裡面什麼情況?」司葯問了一句。
石桑並沒參與這場對話中,她示意周邊的仕女過來,幾個王軍抬起藍眼的身軀不知道怎麼辦。
「傻子,找個空房間先把他放在床上。」石桑對著兩個手足無措的王軍說,「你們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允許進入王上的卧室。」石桑警戒地看了身邊兩個仕女一眼,兩個仕女立刻退下。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
赤顏看著司葯,「人沒了。」赤顏臉色稍稍發青,他從未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地上的祭祀符他見都沒見過。
「這很棘手啊。」司葯不停地搓著手說,「源京那人,看上去不是善類,現在連睦應該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了。明天我們該怎麼跟他們解釋?」
祁陽盯著地上的祭祀符,思考著什麼。
石桑並不感興趣。「我會給他們一個說法,這也是一個機會。」石桑並不關注已經死去的玲瓏和孩子,也不關心現場的慘狀。「明天議政廳見,各位。我有一個很大的計劃。」石桑一道生硬的語氣劃破了祁陽的思緒。
祁陽從祭祀符號中醒過來,抬起頭驚愕地看著眾人。「額......一本書里,從前在書庫,異族的書庫中,有一本書記錄過。這個是一個古老的刑法。」祁陽語無倫次。
眾人開始警覺,慢慢朝祁陽那裡聚集。
祁陽接著說。「一種可恨的苦刑,用來懲罰沒有資格永生安息的人,也就是折磨他們處於生與死的界線,永遠遊盪在兩界外。」
石桑已經離開,司葯望著石桑離開的背影出神,他有疑惑,需要解開。石桑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奇怪。
赤顏盯著祁陽。「能解除嗎?」赤顏問。
「這孩子可能是一個容器。」祁陽無視赤顏的問題。
「什麼意思?」司葯問。
「就是說,她是另一個世界承載的容器。」祁陽搖頭讚歎,「可惜了,是這麼個小姑娘,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逐漸失去意識,最後只剩一具軀殼。只是,獸人族和巫族達成了什麼協議?這種力量,原本被封印在一塊玉石內,而據我所知那塊玉石現在正躺在新丘野的祭祀壇上。真是有趣!」祁陽一面保持讚歎一面微笑。
「你怎麼笑得出來!」司葯反問。
「這麼危險的人來到了人族,豈不是天助我也。或許,她能幫助人族完成一直以來的夙願。」祁陽故意一字一句的說,確保眼前的兩人聽到了。
「她不是工具,她是個人!」赤顏說,「有什麼辦法能夠解開嗎?容器什麼的。」赤顏懇切地望著祁陽。
祁陽冷冷看著赤顏。「你是以什麼立場問這個問題?替人族問,還是替暗女問?」
赤顏好奇陌生地看著祁陽,這是一種質疑,他記得祁陽是最痛恨被人奴隸的。現在卻毫無愧疚的說出這種一個人作為工具的話。赤顏點著頭,安慰自己,他想明白了。做為人族的立場,不允許自己的族群受人奴隸,但如果是別族,那就沒關係。
一樣的狹隘,一樣的令人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