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獵殺6
在一個陰暗的地牢,只聽得到細微的流水聲和從地磚處能感受到的些許微風,燈光昏暗。穿著一襲黑衣的男人,明顯能看出彎曲的白髮,他側耳傾聽,渴望風的聲音,好像風能帶來消息似的。
暗女穿牆而過,男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你見到他了?」羽鏡問。
「他不信命運。」
「從前我也不信,現在…自己能被囚禁在這裡,兩年有了吧?呆在這裡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慢,本來我脾氣就不好,這下更喜怒無常了。」
男人依舊背對著暗女,他掀開袖子,胳膊上的膚色依舊是灰化的,毫無人氣,像燒透了的炭灰。
暗女走近他,一股惡臭。丟過去一個水壺,羽鏡打開,慢慢的一壺血。他一飲而盡。
「你跟他一樣臭,可他的劍比你的好。」暗女說。
暗女慢慢地從男人的脊椎處抽出一把劍,是一把普通的冰劍,沒有治癒作用、沒有冷冽寒氣逼人的光芒。
男人慢慢轉過身,一半的臉已經灰化,另一隻眼睛瞳孔發紅,眼裡都是笑容!突然,灰化部分全部又恢復了。
暗女嘲諷的看看劍又看看男人的眼球:
「這雙眼睛,我過去覺得很好看,現在,它預示著死亡。」
「沒有我承接你的消耗和反噬,你也不會這麼快成為巫族的武神。」
「你在邀功?」
男人望著牆壁上的畫,他數著日子在過,獃獃地說:
「這是事實,五年之約我想堅持下去,只要是為了你,我願意。喔,對了,我最近才想起你上次問我的問題。那個小女孩是怎麼死的,在白山峽的那個小女孩我記起來了。當所有人都往黃金坑裡跳的時候,她看到我,跑過來把手裡的一點兒餅分給我,然後跟我提了一個要求,她問我『她能不能帶著母親一起離開』,我點點頭。她笑著跑到她母親那裡,那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啊,就是沒了一條腿。我是真打算放了她們,可那條缺失的腿讓我生氣......那女人的骨頭真硬,我砍了兩刀才砍斷,……她的腸子被我掏出來,堆放在她女兒眼前,她竟然吐了。還罵我,最後我把她的舌頭割下來喂狗了。起作用了嗎?」
男人好奇的盯著暗女看,而她依舊是面無表情。
男人緊接著嘆了一口氣:「這次是什麼問題?」
暗女慢慢的走過去,聲音顫抖:
「我需要禁術,一種能起死回生的禁術!」
「你還真是會提要求,你什麼時候能被我激怒,我也就能出去了。」
「羽鏡,我要的東西!」
男人念出一段咒語,身體又慢慢開始灰化。暗女慢慢走近看著他,他的頭髮和面容逐漸恢復從前英俊的時候。她驚恐地盯著他,默默記下咒語。
梔子虛弱的躺在床上,喘著粗氣,離苳不安的走來走去:
「這樣能行嗎?禁術的代價很大,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山離冷靜的站在另一側,他跟梔子對視半天。
梔子輕聲問:「你覺得呢?」
「只要能讓獸人族安分守己,成為我們的附屬,就能讓異族的王宮打消對我們的疑惑。一旦得到異族的信任,我們才能更進一步。」山離有點兒興奮地說。
梔子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離苳在旁邊越發不安。
梟衣偷偷跑進來,她站在梔子的床前,眼角還是濕的:
「母親,母親,你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梟衣......」梔子憐愛的摸著她的頭,「我會好起來的,會的。」
山離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第一步談和,第二步獲得禁術,第三步聯合蒼鷹族滅了獸人族。只要完成對獸人族的征服,我們......我們就能獲得資格!」
山離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面容猙獰。
梟衣被嚇到了,她驚恐的看著母親梔子。
暗女手上浮著一團紅色的氣團,突然出現:
「主上,禁術已得,屍魔將會重現。」
「現在能施法嗎?城外有很多獸人族的屍體。」梔子問。
暗女站在窗前,嘴裡念著複雜冗長的咒語,手上紅色氣團瞬間飛出,幾人好奇的到窗前。一陣大風刮來,一股紅色的、巨大的氣團分散為無數股,侵入城池外的死人屍體內,所有死去了的人全部重新站起來,朝海上去。
窗前的幾人都很滿意的看著,離苳終於鎮定下來,梟衣回頭時,梔子已暈倒。
「母親!」
她大吼一聲,眾人才注意到梔子早已昏迷過去。
暗女似乎明白了,她想起施展禁術后,羽鏡也暈倒。這應該是一種反噬。山離看著暗女,離苳朝著暗女的方向大喊:
「這就是反噬嗎?」
暗女點點頭:「最大的受益者,將會遭到反噬,可能會喪失原有心智,變得不同於往常。」
山離淡淡的問:「也就是說,到時也會反噬連睦?」
一陣陰冷感覺席捲整個屋子。
赤**在辛雷的身上,已到龍楊州的上方,一片明媚和諧,越靠近越奇異。辛雷落地,赤顏打量著龍楊州外圍的人,成排成排的訓練士兵,烏泱泱的一片跟眼前明媚的光景出入很大。
赤顏忍不住感嘆:「太不和諧了吧。」
辛雷笑笑沒說話,領著赤顏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王宮,赤顏所到之處都是尋常人的日常。不參與訓練的蒼鷹族人照舊做生意,小孩隨意大膽的偷東西,被發現後跟失主決鬥,贏了的人就能擁有,輸了的人沒有擁有權。
赤顏站在王宮宮殿內,這裡也能直接看到街上的場景,讓人意外。他一邊等候童鬼的到來,一邊盯著剛剛偷東西的小孩,他把偷到的漿果摔爛在地上,得意的離開了。赤顏轉身四處打量著,宮殿內都是白色的羽毛,掉落一地。除此之外,並無特別。
赤顏隨手撿起一片羽毛,那羽毛瞬間化為燙手的死灰,灼傷了赤顏的手。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哼哼聲,拍了拍正在流血的手。
赤顏所處的環境立刻變成一望無際的荒漠,刺眼的太陽肆無忌憚地照耀著他的皮膚。白山峽常年冬天,他的皮膚根本不抗熱。
一個細膩柔美的聲音傳過來:「喝了它。」
一個詭異的木製瓶子出現在赤顏眼前,他伸手接住的一瞬間,周圍的景色變成在白山峽的山谷里。冷風呼嘯,四周都是人族的屍體。
赤顏激動的喊:「你是誰?」
「喝了它,喝了它......」
不絕於耳的呼喚,赤顏一口喝完瓶子里的液體,場景瞬間再次恢復在宮殿內。
一個眼神憂鬱,滿頭黑髮,長相美麗的女人坐在宮殿的正座上,地上的羽毛早已消失。
「你是......童鬼?」
童鬼點點頭,不苟言笑:
「抱歉,我的力量不受控,你只有喝了葯,才能不受自己心魔控制。」
赤顏四處張望著,四周只剩下自己跟童鬼兩個人,赤顏微笑著搖搖頭,抽出脊椎處的劍,冷冽的龍雕冰劍發出陣陣刺眼的光芒,赤顏的決心盡顯臉上。
童鬼笑著看著赤顏:
「這就是人族的見面禮?」
「抱歉,我需要你的血。」
「沒人教過你禮貌啊!太粗魯了。」童鬼不停的搖搖頭。
赤顏周圍的場景再次回到白山峽山谷,那一個大坑裡,從天下落下來無數的石頭,砸向坑裡的人族,發出陣陣慘叫。赤顏驚恐的看著,藍眼也在身邊,他無辜的看著赤顏,渾身是血。這是小時候屠殺的場景。
赤顏舉刀四處揮舞,發狂的喊著:
「假的,假的!」
直到藍眼的頭落在地上,赤顏才丟掉手裡的劍,童鬼現身拿起赤顏的劍,場景再度回到宮殿內。
赤顏不停搖著頭:
「如果我們交手,你......」
「這把刀真好。」
童鬼走近赤顏,把劍插進赤顏的身體。那劍竟傷不了赤顏半分,最後回到他的脊椎處,赤顏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
童鬼恢復溫柔的語調說:
「你可以選擇殺了我取血,或者.....你可以禮貌的請求。」
「我聽說的童鬼,不是這樣的人。」
「傳聞人族都是奴隸~我願意幫助你和藍眼。」
赤顏盯著童鬼:
「毫無意外,是有條件的。」
「對你來說也算簡單,幫我救一個人。」
「每個人,每個人都有條件。」
「你該當心那些不求回報的善意,我們很容易對付,這就是個交易。」
「蒼鷹族培養這麼多殺手,聽說有的進入了影,有的潛伏各族做間諜,以你們的勢力,想要救誰......」
「這個人非你不可,他在巫族,被暗女囚禁。」
當延堇收到梔子昏迷的消息時,並沒放在心上,可怕的是獸人族已經撤回,即將經過黑水域。延堇皺著眉頭。
沿著海上,一批魚族的士兵用御水術築起了高高的冰牆,嚴防死守。
煞鐵帶著船從海上經過,看到那一堵冰牆,笑得在船上打滾,他隨意的停船在港口下令射箭。成批的箭射在冰牆上,立馬掉落水中。他本沒有意思攻擊黑水域,但魚族的小做派,讓他興奮起來。
「這些蠢材,我們陪他們玩玩~」煞鐵本來的目的不是魚族,當時能讓他們恐慌,送點兒酒過來,也是不錯的。
幻憐拄著拐杖站在軍隊的後面,煞鐵的聲音傳過來:
「是幻憐吧?」他輕聲說了一句,「你個死老頭!都瘸了就別出來害人了吧!」
煞鐵側頭看了一眼海上,有一群人浮乘船朝這邊來,有個眼尖的士兵驚恐的喊著:
「屍魔,是屍魔!」
煞鐵帶著獸人族快速撤離。
屍魔聚眾堆在冰牆外,用盡全力攻擊,一部分獸人族沒來得及逃跑,被逼至冰牆處。
幻憐舉起拐杖,發出陣陣刺眼的紅光,他要看清屍魔的樣子。屍魔打破了冰牆,被魚族士兵砍斷手腳,攻擊力依舊不減。刺眼的紅光透過洞照在這群屍魔身上,慢慢地都化成了泡沫。
攻擊停止了!
幻憐體力不支的依靠在拐杖上,對著最近的士兵有氣無力的說:
「帶我去見王上。」
延堇看了看幻憐的那條腿,更加枯瘦。
「有一點我想不通,羽鏡為什麼甘願呆在巫族,給他們提供禁術?」延堇抬頭問。
幻憐、沌司啞口無言,答不上來。
延堇看著沌司責問:
「你的人就沒探聽到這條消息?」
沌司詫異的說:
「從沒人見過影。這個殺手組織,只存在傳說中。羽鏡,也沒人見過他。」
「我確定是他!」延堇睜著偌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屍魔從末慾海上來,後面肯定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