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女帝國
新丘野的結界依舊阻隔著久世,他的性格如此,事情要麼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完成。他就這樣站在結界邊界,整個身體靠在上面,無精打採的一副鬼樣子,看著好笑。突然,他一個手勢,隨手召喚過來一個士兵。
「去,把隊伍全部疏散至遠處,離我一里的距離。」
士兵們漸漸拔起營帳,朝著相反的方向去。
新丘野內有人報給源京這個消息,他只是笑著聽,「現在走?。」源京打趣的話倒顯得很滑稽。
不到一會兒,有人來報源京。
「他們退守一里,並未離開!」
源京這才開始重視,之前是深信沒人能攻入新丘野,現在卻不確定了。不然為何久世等人會一直守在城池外,難道他們有什麼辦法?源京瞪著來報的士兵,說:「去,叫所有人來,在這裡集合!」
那人急忙跑開。
為了保護剩下的獸人族,源京需要讓大家都安然無恙,這是他作為獸人族一員,現在必須要顧及的事。在王宮裡齊心協議總比各自作戰要好。
久世站在城池外,凝神聚集,一個巨大的黑鏡出現,慢慢地黑鏡周圍被一圈血圍著,擴散開來,朝著新丘野上方結界的方向去。黑鏡擴大到籠罩結界,讓新丘野內如黑夜一樣毫無光亮。躲在王宮中的獸人族透過窗戶,一片漆黑,騷動從人群中滋生,伴隨著恐懼。
突然,空中轟塔一聲,黑鏡和精靈族的血全部消失,結界露出淡綠色的光芒,毫無損害。獸人族的鬆了一口氣。在外面的久世不甘心的望著這唾手可得的城池,突然間,他開始厭惡新丘野,甚至出現了比厭惡要強烈得多的情緒。他曾經想要招攬獸人族的,現在呢,他覺得屠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他能進去的話。
精靈森林外,看起來還是一片祥和。守在帝劍身邊的貝蘿看著帝劍仍舊沒醒,焦灼難耐,她起身正準備敲開暗女的門,門卻開了。
暗女站出來,她看了帝劍一眼,貝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帝劍嘴角開始流血。暗女抬起一隻手,念了一段咒語,帝劍的血止住了。
巫術,竟這麼輕易!
還沒等貝蘿道謝,暗女抬開步子。貝蘿沒注意到的是,暗女捂著胳膊,她灰化得程度比以往要輕多了,可能用巫術救人比殺人的反噬本就輕些吧。
暗女走到森林身處,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用心感受著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的生命,直到捕捉到所有鳥的氣息后,她念了一段不同於剛剛的咒語,鳥兒們都聚集到暗女所站的上空,撲騰著翅膀,像是等待命令的士兵。暗女睜開眼的瞬間,鳥兒們瞬間飛走,它們領了任務,現在要去執行任務。
貝蘿躲在遠處看到這一幕,驚訝!她下了決心,要學巫術。
「你要什麼?」暗女一動不動地說。
貝蘿四處張望,並未看到人,等她再次回過神來時,暗女已站在她面前。貝蘿用略顯誇張的鞠躬來表示對暗女冒犯的歉意,她還被剛剛的一幕驚地一動不動。
「你是怎麼做到的?」貝蘿壯著膽子問,懼怕是應該的,不過貝蘿從小的經驗告訴她,越是害怕越要探尋。
暗女只是注視著貝蘿,半天才緩緩開口,「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強大到什麼程度?」貝蘿好奇的問,這下暗女的問題讓她感興趣了。
「延堇死了!除了這個,你還想要什麼?」暗女語調冰冷地問。
「我還沒想好。」貝蘿失落的回答,這個問題對她而言有點難。她從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設想將來的事,她的成長環境很少給她這麼重大的選擇。她只需要選是殺還是不殺,是走還是留,這樣簡單而不需要動腦筋的問題。未來要做什麼?彷彿這問題度過了半個世紀,可暗女才剛剛提問。
暗女臉上好像出現了心滿意足的表情,歡愉又克制,貝蘿不明白暗女情緒的變化。
「你是因為什麼而開心?」貝蘿問。
「你。」
「為什麼?」
「你的坦誠。不知道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暗女一隻手搭在貝蘿的肩膀上,慢慢拍掉她背後的落葉,「走吧,帶你去后湖洗洗,不然你胸口的傷口要加重了。」
貝蘿自覺地跟著暗女朝後湖走去。
剛剛從暗女這裡飛出的鳥,一出精靈森林就朝著不同方向飛去,它們分別飛到新丘野、蘭格池、廢都、龍陽洲、白山峽不同的地方,它們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會傳給暗女,她一人掌握著所有族群的消息。
白山峽變成第二個魚族居住的地方,理所應當的,黑水域的地盤應該處理了。赤顏等人回到白山峽的第二天,蘭格池就派出山離,幾乎是同步到。
赤顏先私底下跟藍眼、祁陽、石桑、司葯等人商討黑水域的事。
「幽冥湖的出現確實不該,但我眼下也沒有辦法能讓它消失。」赤顏看著祁陽說,這倒出乎意料。
「這些人背井離鄉,渴望安定。為了安撫他們的絕望情緒,我們也要跟巫族好好談土地問題,不能再動手,白山峽再支撐不起一場戰爭了。」藍眼看著赤顏,對方心不在焉。
赤顏經歷了整場戰爭,自他出世到現在並沒見過沒有戰爭的世界,聽完藍眼的話,突感傷悲,竟然敏感起來,開始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黑水湖一戰中自己嗜殺和殘暴的一面,深深低下了頭。
果然因果相依!
「黑水域已是一塊廢地,被玉石炸毀了城池,斷壁殘垣,要重建,需耗費很大心力。」赤顏儘可能簡短的說,沒流露出太深沉的情緒。
「山離要什麼?」藍眼問石桑。
「一半的土地,加上幽冥湖。」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陽感嘆,「暗女在的時候,梟衣可不敢這麼貪婪。」
「當然!」司葯回答,「暗女做事動腦子,情感上也會顧及白山峽,她在這裡長大的嘛!」
「未來她的路還很長。」藍眼一句話結束大家對暗女的討論,「梟衣貪婪,也有好處,代表她喜歡冒險,情緒上也會容易把控些。」
藍眼抬眼瞧著赤顏,點點頭,「你掃了一遍黑水域,確實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安穩得很,那地方!老鼠肉,成堆的酒鋪,幽冥湖,大片空曠的土地。」赤顏回答。
「真如外界傳言那樣,不毛之地。」石桑早就把從前對守武的印象拋到九霄雲外了,提到黑水域,她又記起來,「守武不見了!」
「這才是的嘛!」藍眼笑著說,「魚族若真能沉住氣,我倒還看不上他們。」
「恐怕還是有復仇之心。」石桑附和著說。
屋內的火突然燒得旺起來,屋內暖和,完全感受不到屋外刺骨的寒冷。眾人沉默中,只聽到火盆內噼噼啪啪的火花爆裂聲。
眾人出神。
「你去休息吧,晚一點我們見見山離。」藍眼朝赤顏點頭離開。
廢都之下的森林,草木越發茂密,予亡那個木屋已被完全掩蓋在森林中,就連木頭上都開始發芽,長出新草。這木屋原來是禪恩休息的地方,她往常累了就會到這裡尋找寧靜平和。
廢都之上,議政廳內,幾人對峙。大家都面臨著禪恩如今不在的局面,換句話說,禪恩的復活讓所有人精神抖擻,各有各的算計。理所當然,人人都認為有禪恩在的異族會比現在更好。這對於無殺而言,未免太殘忍,是全員、全部的否定。何況,外表上來看,無殺還只是個孩子。
「怎麼樣?知道我的用意了,我也絕不退步。」羽鏡低聲說。
「埋在你們身上的咒術,你忘了?」無殺再次發問。
羽鏡的臉上露出兇狠的表情,雙眼出賣了他,明顯他內心在掙扎。
「你們必須要知道,造成這種無止境的破壞和消亡的,我不是源頭,禪恩才是。」無殺輕聲說,「人族原來為王時,是最太平的,如果你們生在了那個年代。我活得夠久了,卻還是這幅樣子!」無殺悲哀的打量著自己,「所有人體內都藏著一個惡魔,你只需要用一點小心思就能喚醒它。你們聚集在這裡,要求我,不!強迫我接受禪恩回來,代價是梟衣。從異族的利益考慮,我不會允許,從我對梟衣的情感來講,加深了不允許的程度。無論最終到什麼結果,你們都要承擔!」無殺緩緩起身,他看起來很疲憊,轉身準備離開。
「你準備怎麼做?」予亡開口問。他被無殺的話煽動了,至少該聽一下。
眾人都望著予亡,他並不理睬,反而向前一步,接近無殺再次問,「所以,你要怎麼做?怎麼阻止我們?」
「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你們敢背叛我,咒術自己會生效。」無殺微微側頭,他雙眼中閃爍著亮光說,「異族勢頭在減弱,禪恩也不會是以前那個禪恩。等異族接近滅亡的狀態時,你們才會想起我的話。我嘛!你們叫我魔鬼,是因為你們不清楚死而復生的人能有多可怕。想想屍魔吧,羽鏡。」無殺有氣無力的拖著身體走著,突然倒在地上。眾人忙上前圍著查看情況。就在這一刻,無殺消失不見了,他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回到了山洞。
這個自然的連接,不斷成長給了無殺莫大的痛苦,但同時無殺也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能力在不斷增強,不斷亂竄,充斥每一根骨頭。隨著自己身體的成長,當年埋在他們身上的咒術也逐漸減弱。
該做點兒什麼,讓異族再度變成令人恐懼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