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妖女迷行(上)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在某個簡陋的要命的屋子裡。
粗鄙的父親,體弱的母親。
身為農奴的父親和剛剛生下自己不久就要幹活的母親。
聽他們使用的語言,似乎是古英語。
她接受了洗禮,在教堂得到了個愛莎的新名字。
然後沒兩年,她體弱多病的母親終於熬不過去、回到了上帝的懷抱。
而等她到了四歲的時候,父親新娶了個妻子。對方帶了個比她大一些女兒嫁了過來。
還有兩頭羊。
她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差勁了。
比起待在家中,受到繼母和繼姐的摧殘,她更願意離開這個地方。
當糧食短缺的問題再一次的來臨時,上一次帶走了她的母親和繼母原先丈夫的飢餓,再一次降臨了這個家庭。
她被父親帶到了森林深處,丟在了裡面,任憑她自生自滅。
「還好這次沒有被煮來吃掉。」
這是愛莎真心實意的想法。
她曾經被煮過,手無縛雞之力,被丟到鍋子裡面去,一點一點的被煮熟——用來填滿外面飢腸轆轆的同類。
之前聽到「請君入甕」這個成語,就能瞬間勾起她的慘痛回憶。
那記憶輪迴了那麼多世,當再想起時依然讓她難以忘懷。
五歲的小孩子能做些什麼呢。
她在森林裡行走著,身上穿著的衣服僅僅能蔽體而已,連保暖的功效都沒有。而冬天的夜晚很快就要來了。
今日的天空開闊的讓人屏息。
——湊巧今夜的星空澄清。
愛莎尋找著天上的星星,當看到與前世相似的星空時,她感動得要命。
如果沒有錯,那她所見到的星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星——是北極星。
「在北半球嗎?」
知道了這一點也沒什麼用處啊。
或許有,但是對現在的愛莎而言,沒什麼用處。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依循著尚未落下的陽光,看到了遠處的一座小房子。
在森林裡餓死之前先凍死,或者是去看看那座房子是怎麼回事。
愛莎選擇了後者。
當她靠近那屋子后,發現了震驚的事實。
這是糖果屋。
在森林裡的糖果屋。
她腦子裡有不好的預感。
據說糖果屋裡住得都是會吃小孩子的魔女。
愛莎想了想,伸出手,掰下了窗檐。
鬆軟可口的甜麵包。
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食物。
在被魔女抓住之前,她想要先吃點更好的東西。
當她狼吞虎咽之時,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就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用力拉下去后發出的刺耳雜訊。
「讓我看看,一個骯髒的人類小姑娘居然跑到了我的屋子外頭來……」
愛莎緩緩地轉過身去,任何童話里都會出現的,標準的邪惡女巫。
她放了下麵包。
「我真得快餓死了,夫人。」
就在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給自己找點樂子。
雖然很厭惡被人煮來吃掉,但是真禍到臨頭,她卻沒什麼感覺了。
「讓我想想,怎麼吃你。」
女巫抓著愛莎的后領,如同提小雞一樣將她提在了半空。
.
.
愛莎被女巫養了一段時間,當她被提到火爐前時,發生了一些沒什麼好提的事情。
她將想要煮了自己的女巫給推進了爐子裡頭。
合上鍋爐的門,拿起鐵棍扣在了門栓上,然後她飛奔到了窗口,掰下了一片窗戶。
白砂糖真是甜得可口的要命。
爐火將女巫燒成了灰,愛莎得到了這座糖果屋——作為她殺了女巫的戰利品。
她成了糖果屋的新主人。
不過,失去了女巫魔力的屋子,沒辦法繼續保持著不被**的命運。
她在屋子**之前,拼了命的填飽自己的肚子,將能吃的都吃了,剩下的東西,只能任憑它們腐朽。
她想離開這裡,卻不信自己還有好運氣,能夠再遇上一個會因為輕蔑小孩子而放鬆警惕,最終被小孩子推進了火爐的魔女。
所以,愛莎她決定做點別的。
她和森林裡的白鴿們有著良好的友誼。
在她殺了魔女,發現了糖果屋失去了永恆的保鮮效果后,她就放任所有喜歡這些食物的鳥類們和自己一起享受著即將消散的短暫甜美時光。
她認為自己和這些鳥類們都算是一起吃飯的情誼。
或許是因為在現代社會接受了教育的關係,她一直以為女巫啊,糖果屋什麼的,都是童話故事裡所記載的內容。
可在見到了女巫后,她不得不承認童話故事還真是有很多的真實性。但是當白鴿們忽然開口詢問她:「你想要什麼報答?」時,她嚇得立刻站了起來。
這個連白鴿都會說話的世界啊……
愛莎只能想她到底生活在什麼奇妙的社會裡。
想想過去,她曾經在某個魔法與劍的大6上生活過,那些戰士們強大無比而操縱著元素的魔法師們則受人畏懼。
她想,或許這個世界也是如此。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兩個太陽和兩個月亮就是了。
「我想要個房子。」
愛莎所期望的並不是家。
孤身一人的她並沒有足以被稱為家的親人。
她的血親,一位因病去世,一位將她丟在了森林裡。
所以,她選擇要一座能夠遮風擋雨的房子。
白鴿們互相對視著,發出普通鴿子的叫聲,隨後,其中一位白鴿回答:「我們能夠做到。」
鴿群離去,在夜幕降臨前回來。
鴿子們為一群巨人領路。
巨人們扛著木頭,對於女巫的骨灰這樣報酬感到滿意。
愛莎從不善健談的巨人們口中得到了一些情報。
巨怪一族天生就為女巫們服務,而巨人們則厭惡女巫。
雖然巨人們不是很喜歡人類,但是殺了女巫的人類就是他們的朋友。而且——
「就和獨角獸們天生喜歡和處|女相處一樣,沒有一個巨人能夠拒絕殺死女巫的人類幼崽的請求。」
愛莎聽到白鴿的解說,對於這種有著純潔外表的異種口中偶爾說出的成人台詞有些接受不良。
不過她很快就會習慣了。
巨人們只用三天就建造了好了房子的外殼,能夠遮風擋雨的石頭小房子。
「居然還有閣樓。」
雖然看上去很笨拙,但是意外地細心。
房子做了兩層,甚至還搭配了小閣樓。
為首的巨人補充道:「我們還挖了地窖。」
愛莎站在閣樓的窗前,沖著巨人們揮揮手。
為首的巨人輕巧的提著那個裝著女巫屍骨的火爐,帶著自己的同伴們消失在了森林的深處。
而那群白鴿——與愛莎交流的那位白鴿顯然是鴿群的首領——則與愛莎道別,每一位口中都叼著一點糖果屋的殘骸,然後拍拍翅膀,離開了這裡。
愛莎住在了森林的深處,整個冬天就靠著土豆過活。
在嘗過了糖果屋的美味后,要重新靠吃土豆過冬真是人間悲劇。
若非巨人們將房子建在了天然的地熱區,愛莎可能在吃厭土豆之前,就會被寒冷的冬天給凍死了。
巨人們挑了好地方,而白鴿則作證,這個房子就建在森林的中心。
「那些人類在想要找到你之前,就會被這個森林解決了。」
一想到和自己說這句話時,那為首的白鴿將自己的翅膀放在脖子前,做了個刀劃過脖子的動作,愛莎就感到一種黑色的幽默。
她整個春天都在為了新一年的冬天做準備。
採集漿果,尋找合適燒陶的泥土,以及各種種子。
上一世她將興趣轉頭了園藝真是明智之舉。
她能夠辨認這座森林當中絕大部分的植物種子,一些種子能製成對付各種情況的草藥,另外一些則能作為食物應對接下來的寒冬。
而極少的一部分,則會變成非常有用的香料。
上帝保佑,上一世黑暗的中世紀八百年,可是天知道有多少貴族會為了兩罐子蜂蜜召喚雙方的軍隊打上一架了。
而能食用的香料,更是可以換來大筆的金錢。
愛莎嘗試著種植各種植物,當她八歲時,已經擁有了一片自給自足的小土地了。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中意這種生活。
沒有開墾過的土地,惡劣的氣候,靠天吃飯。
年幼的少女依靠著植物的果實為食,土豆則是囤積的稀罕貨,需要被留到冬天才能食用。
如果沒有將那個爐子給巨人就好了。
有時候愛莎也在想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這個地方也很棒了。
而且女巫也不僅僅留下了一個爐子,還有一個比較小的,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原來是做什麼用的小爐子。
她捏陶土的手藝爛爆了,萬幸,這些做出來的東西也是自用的,不用拿出去給別人看到丟人現眼。
她所收穫的香料,在碾磨成了細粉后,裝在了小袋子中,她披著黑色粗麻的斗篷,走出了森林。
現在,她要循著歡鬧的樂曲聲,問問那些有錢的地主們,願不願意花錢買點香料。
為了保護自己而偽造出的蒼老的聲線,手上握著能換來大筆黃金的香料,當打她身上這些「貴重財物」的人們用畏懼壓過了恐懼之後,在不知不覺間,最初為了獲得更好的生存而走出森林的她,成為了眾人口耳相傳的「居住在森林之中的魔女」。
既不是那些與人類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異種」——從鴿子的口中,愛莎得知了如同他們這些與人類同樣擁有智慧的物種為「異種」——
只是普通的人類女性。
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卻被冠上了「魔女」之名。
只要一想到中世紀橫行的「獵殺女巫」活動,愛莎就覺得心情暴躁。
既然這個世界上有基督教,那麼顯然,如果歷史按照上一世的那樣前行,黑死病就在不久的將來了。
真是糟糕。
太糟糕了。
不想被綁在火刑架上活活燒死,所以愛莎就決定做些其他的準備。
她是一個普通凡人,就連人類中可能獲得的異能也沒有,也沒有辦法單純的依憑肉|體鍛煉獲得強大的武力值,完全徹頭徹尾的凡人。
但是她卻以一名凡人之身獲得了就連「異種」們都無法獲得的強大力量。
若是梅林是巫師的話,那麼他就是人類之中擁有魔力的異能者。
愛莎卻沒有任何先天性的才能。
她只是單純的依憑自己的努力而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其中的過程不足為人所道。僅僅能夠用語言來形容的,就是她在穿越了無數絕境后,終於跨越了那扇不可跨越的禁忌大門,來到門背後那從未有前人踏上的未知道路。
——這條路從未有誰走過,甚至連它的存在本身都不為人所知,可當愛莎走到這條路之前,冥冥之中她就知道了有這麼一條路的存在。
這個世界指引著她踏上了這條道路。
繼「森林的魔女」之後,她很快就被稱為了「魔法師」。
在最初,她看上去似乎和那些人類中的女巫和巫師使用著相似的力量,但是當時間過去,歲月流轉,差異就逐步地體現出來。
「愛莎」這個名字,就算在異種當中也是極富盛名。
雖然有名的僅僅是她所能提供出的那些品質絕頂的香料罷了。
『調味料果真是有錢人不能或缺的東西。』
清點著自己今日的收入時,她打從心底感嘆這一事實。
任何時代,壟斷行業都會被群起而攻之。
錢是永遠掙不夠的,小命更重要。
但是在這之前,得先張顯武力值才能保護自己的地位。
所以她披著黑色細麻的斗篷,張開雙手,來了場以一對多的戰役。
她個人輝煌的勝利以滿地的屍體為代價。
她立刻就厭倦了這種無畏的殺戮。
她不是和平主義者,可也不是什麼以鮮血、殺戮和死亡為樂的瘋子。
她對自己的定義是研究者。
既然面對那麼光怪6離的異種世界,那麼她暫時跑去被困於基督教信仰統治的人類世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算沒有她,也會有相當優秀的普通人類出手,拯救他們自己的世界。
她雖然是人類之身,可卻更接近「怪物」這個詞語的概念。
當她為了保護自己而選擇打開那扇大門,走到門背後所展現的道路上時,她就沒有辦法繼續作為一名普通人活著、長大、最後平靜的老去了。
在這一世她從未受到來自家人的關愛,即便去教堂禮拜,也無法獲得神明的關懷,教堂的神父是個只知道喝酒和酩酊大醉的傢伙,不止一次聽到他說:「到這種貧窮的地方來,我的人生已經完了。」
愛莎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在心中給這句話中的人生做出註解,說是人生,倒不如說是「前途」更好吧。
沒有錢就得不到更高的位置。
——就連負責信仰的基督教都成了這種鬼德行。
中世紀在幾個世紀以來都被評價為「黑暗的八百年」——這還真是一個無法讓人直視的時期。
宣稱著「人生而有罪,活著就是為了贖罪」的基督教,和過去她所生活的現代社會被抨擊的邪|教何異?
反正她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也沒有關係,沒有決定自己去專攻什麼內容也沒什麼妨礙。
反正這一世她始終都是一個人獨自度過,就算最初有過家人,也被家人所拋棄了。
可當她放棄了住處,拎著那裝有自己小小財產的箱子走出森林時,看到她曾經所居住的村長已經成了荒地。
走到教堂附近時,見到了無數的墳墓,更多的人連墳墓都沒有,任憑屍骨在風中因時間的流失而自然的腐朽。
「黑死病。」
黑死病是鼠疫的別名,因為患者臨終前全身皮膚髮紺呈黑紫色而被稱為黑死病。
黑死病讓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死與非命,薄伽丘留下了《十日談》來敘述當時的佛羅倫薩如何在一夜之間成了人間地獄。
雖說她已經在那條除了自己以外,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上走了足夠遠的距離,但是她從沒親自去和異種世界有過什麼聯繫,最多是和那些替異種貴族們服務的下仆們打過交道。
她維持研究的經費來源於那些可食用的香料,但顯然她的收益足夠讓某些異種們眼紅了。
雖然保護住了自己,但是卻不得不放棄昔日的住所。
雖說沒有多麼眷戀那個住處,可並非完全出自本意的搬家讓她著實感到不爽。
不過,有什麼比見到滿地的屍體還要糟糕的?
她看到了挖開墳墓的異種正在大快朵頤著人類的屍體。
要尊重別人的生活習慣。
話雖如此,有多少人類能見到異種在吃自己同類的屍體時還能不大驚失色望而生畏?
她思索再三,不由自足的發現,她沒能在最初的那段幼年時光學習這個世界上的正常觀念,讓她連套用上個世界的那些概念的想法顯得蒼白無力。
雖然很努力想用上個世界的概念套用進這個世界,可實際上絕大部分的時候都忘記了要做這麼一回事。
「你不怕得到黑死病嗎?」
愛莎提著袍子的下擺,腳上穿著的靴子邁過骯髒的屍體,來到了那名異種的面前。
「不。當然不。」
那位紅髮少女一臉的尷尬,與其說那份尷尬源自於她發現有人類看到自己在吃屍體,倒不如說是,「我是說,我媽老是讓我別那麼心急,可我實在是太餓了。想要躲過守墓人和神父的注視去找點食物總是很困難……」
對人類而言是人間地獄的流行病,對某些特定的異種們而言卻是一場難得的美食盛宴。
「我、我從沒和活著的人類說過話,不,我不是說我有對死者說話的癖好,我只是……」
少女慌亂了一會兒后,泄氣地反問:「為什麼你不害怕我?」
愛莎她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因為我是魔法師。」
「你就是那個住在森林裡的魔法師!」
少女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渾身上下找了一會兒后,摸出了一枚銀幣。
「我可以買點香料嗎?隨便什麼都好,約翰總是炫耀他嘗過加了你出售的香料做的菜。」
她看著面前的少女,後者身上傳來了讓她不舒服的氣味,雖然這種糟糕的氣味可能放到任何一個歐洲大城市裡頭就壓根不算什麼了。
在十八世紀的時候,法國的貴族們還將隨地大小便當做習以為常的事情,就算在二十一世紀的法國巴黎,你出門永遠得當心地上的狗|屎。
「不,當做贈品收下吧。」
愛莎將那作為宣傳手段的小樹葉遞給了對方。
打開樹葉,裡面是一丁點的香料。
少女毫不客氣的將這些香料全部倒在了一隻人受傷,然後大快朵頤起來。
愛莎看了一會兒后,絕望地發現,她一點都不介意這種場面。
她只是對那濃厚的氣味有些適應不良。
天啊,她到底多久沒洗澡了。
在贈送香料的互動環節結束后,愛莎從這位對人類友好的少女異種口中得到了她的身份。
「我是個亞斯文,亞斯文異種。」
當她不吃人類屍體的時候,看上去害羞又體貼。
「我們的種族很古老,幾乎與人類的歷史一樣長。我們吃人類的屍體,不過,」她急急忙忙的解釋道,「哦,我們從來不殺人,我們只是吃人類的屍體。」
對於這個做法,愛莎覺得有興趣的地方應該在別的地方。
「你不怕生病?」
異種少女害羞的點了點頭:「我吃了不少黑死病的屍體,但是我沒有什麼事。」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愛莎滿腦子想得都是亞斯文異種那奇妙的特色消化系統。
包括那消化系統附帶的超強免疫力。
「從來沒有誰和我說過異種們的分別,我真怕弄錯了,你可以給我說說看嗎?」
一個出自歷史古老的異種家族,卻並非貴族異種的天真少女所只曉得情報,只需要一些在愛莎眼中不值什麼錢的香料就能換到。
這是雙方都覺得皆大歡喜的買賣。
做成了第一筆的情報交換后,愛莎搞到了點亞斯文異種的血液——準確來說,就是來自那名少女身上的血液。
然後她繼續自己的研究,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各種需要尋求幫助的異種找上門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因為收費公道、並且童叟無欺得到了廣泛的美譽。
比起向要求你最珍貴的東西來換取實現你願望的命運女神諾恩,愛莎的要求顯然更好解決。
——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這些要求顯得非常的古怪。
.
.
現在,當愛莎她穿著黑裙,頭戴著尖尖的寬檐女巫帽走在二十一世紀的道路上時,已經不會有誰想將她綁去火刑架上燒掉了。
反倒是她因為那年輕漂亮的外表,以及一身哥特風的打扮惹來了注目。
她離開自己的住處,只是因為自己當年所結識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異種友人快死了。
她走進了屋,與那位友人擔心的家人們點頭示意后,走進了病床。
昔日年輕的少女已經變成了銀髮的老者。
她躺在床上,雙眼流出了鮮血。
而始終年輕美麗的她,則將優雅細白的手伸向了她滿是皺紋的面頰。
「我的好友,你到底吃了什麼。」
「你知道,」亞斯文的異種本能,讓躺在病床上的她敏銳的感覺到了死亡的腳步,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有心情開玩笑,「只是屍體。」
愛莎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帽檐上。
當帽子取下后,她那一頭如金霧般的長發傾瀉在她的腰肌。
「我還從來沒見過能讓亞斯文生病的屍體。」
她沖著有著數百年友誼的好友輕輕一笑。
如同當年第一次相遇時,她把在當時價值不菲的香料贈與對方時所綻放的笑容一模一樣。
「這次我就免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