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童玉女師兄妹
「師哥~」
張妙善看著自家師哥一手撐傘,一手持拂塵,盡顯出塵俊逸風度,便是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
「師哥你拿拂塵的樣子真好看~」
「口水收收…」
張修緣瞥了她一眼,將手中拂塵遞給她后便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而騰出的那隻手則是在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面包的是在山下買的燒雞…
太虛觀雖是道觀,但對吃食和婚嫁這些並不忌諱。
他此番下山,便是幫眼前這貪嘴的師妹買燒雞,只是半路下雨了,回山路上又遇見了童永周。
張妙善替師哥拿著拂塵,看到師哥掏出的油紙包,眼睛都亮了幾分,但想到師哥所說的『口水收收』,當下面色一正,將手中拂塵挽於臂彎,表現出一副出家人不貪口欲的莊重模樣…
「喏,你喜歡的季家燒……」
張修緣將手中的油紙包遞給她,結果話還沒說完便卡在了喉嚨。
恍惚間,他心臟顫了顫,彷彿看到了一尊大慈大悲的菩薩立在自己面前,便是手中的油紙包都差點脫手。
「師哥,你發什麼愣呀~」
張妙善見他那般姿態促狹的眨眨眼睛,笑嘻嘻的打趣道:「師哥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直說嘛~」
「我……」
張修緣聽到師妹的聲音似是也回過了神來,麵皮火辣辣的,羞惱的將手中的油紙包塞到她懷中,順手奪回了自己的無垢拂塵。
「下頭女!」
他輕哼一聲的拂袖而去,從心底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能讓自己這師妹嚴肅,甚至都得避免綳著臉,那模樣太他娘的唬人了。
「哼~」
張妙善看著他的背影蹙著瓊鼻輕哼一聲,手裡明明捧著最愛吃的燒雞,但其神色中卻隱隱透著幾分委屈。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在自己長大后,師哥會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甚至都很少直視自己。
小時候師哥明明很喜歡妙善的…
明明妙善很聽師哥話的…
張妙善委屈的癟著小嘴,看著師哥的背影,她急忙追了過去,「師哥~師哥~你等等我呀~我一個人吃不完,咱們一起吃嘛…」
回到住宅…
張修緣攏上傘,將手中拂塵放置在旁,見張妙善屁顛屁顛追了過來,他也沒多在意便去燒水煮茶了。
對於茶道,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因為他前世有個關係極好的朋友就是做茶館生意的,時常發信息尋他說店裡來新茶了,讓他去嘗嘗。
他雖不是什麼好茶之人,但確實就喜歡雅的,加之架不住朋友的好意,每每有空都會應邀而去,品鑒一下朋友家的新茶。
剛開始喝茶的時候,他還年輕,喝不慣那種陳年老茶,比較喜歡喝清淡一點的綠茶,就是那種小小的,還沒有完全長開就被人採摘下來的毛尖。
而且他喜歡在喝茶時把茶葉吃進嘴裡,用舌尖撬開那還沒張開就被人採摘下的小小茶葉,舔其茶芯,體會那種茶葉在舌尖綻放的感覺,微苦,卻又讓人回味無窮。
後來隨著年齡的變化,他又迷上了白茶,喜歡上了白茶的香醇。
再後來,他發現陳年的普洱更有韻味…
朋友招待的茶都是好茶,加之耳濡目染,他也就漸漸的精通了茶道…
張妙善跟進屋,提著油紙包坐在了桌上,自顧自的解開油紙包的系帶,剝開裡面的幾層荷葉,頓時湧出一股撲鼻香氣。
「好香哇~」
她咽了口口水,對著燒水煮茶的師哥招呼道:「師哥,你來一起吃嘛,我一個人也不完嘞。」
「吃不完就放那。」
張修緣餘光瞥了她一眼,冷笑著的應道:「而且就你那飯量,呵,我不信你吃不完。」
「我…我……」
張妙善聞言面色一垮,扯下雞翅后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嘟囔著:「臭師哥,屁師哥,臭屁師哥。」
彷彿油紙包里的不是燒雞,啃的也不是雞翅,而是那位自幼疼愛自己到大,長大后卻又不解風情的師哥。
「……」
張修緣搖搖頭,看了眼窗外蒙蒙煙雨以及自家師父的住所,自顧自的燒水煮茶,等會還要招待一下童永周呢。
師父張陽明閉山門多年,太虛觀鮮有人至。
還是因童永周的那枚大元通寶,他才察覺小烏龜或者說是山海繪卷的正確用法,沾其因果,於情於理都得備好茶水招待一二。
就在他出神之際,鼻尖突然聞到些許香味,定睛一看,才發現一隻冒著熱氣的雞腿已經遞到了自己嘴邊。
「喏~」
張妙善一隻手捏著剛扯下的雞腿,一隻手捧在下面,小心翼翼地將其湊在自家師哥嘴邊,嘀咕道:「師哥,張嘴。」
「……」
張修緣麵皮一抽,餘光瞥見師妹癟著嘴卻又滿臉期待模樣,也沒客氣的張開嘴,將她遞過來的雞腿啃了個乾淨。
「我吃過了,剩下的你自己吃。」
「知道啦~」
張妙善見狀傻笑兩聲,邁著歡快的小步子又回到了桌邊,吮了吮手指,又撕起燒雞吃了起來,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師哥,我方才看到有人去找師父了,是你帶他上山的嗎?」
「嗯…」
張修緣微微頷首,「那人喚作童永周,若按輩分而言,他還是你我的師兄,只是他還俗時你還太小,沒印象罷了。」
說著,他嘆了口氣,又將自己回山時偶遇童永周,以及童永周行善舉卻得惡果,手筋被斷無奈來尋師父的事大致複述了一遍。
「那遊俠兒真該死!!」
張妙善聽聞童永周的故事氣的牙都痒痒,滿臉憤懣之色的說道:「童師兄那般救他,他竟行此恩將仇報之事。」
「人之初,性本惡…」
張修緣嘆了口氣的感慨道:「我們生來就似一張白紙,若無人引導,只憑本能行事,與行惡無異,幸運的是父母、師長都是引導我們的向善之人,而那些遊俠多是無君無父、目無法紀的桀驁之徒,惡性自然更甚。」
「那我得感謝師哥的引導~」
張妙善笑嘻嘻的說道:「師父得了癔症,若無師哥引導我向善,妙善怕是就變成惡人嘞。」
「你?惡人?」
張修緣聞言心中好笑,暗想就你那等面相,再修幾輩子也不一定能當得上惡人。
他備好茶水,見大半隻燒雞都進了師妹肚子里,不禁失笑…
明明長著一張慈悲肅穆的臉,卻又像只小饞貓一般,吃的滿嘴流油,時不時還會吮下手指,那股子反差感,可太萌了…
張妙善也注意到了自家師哥一臉姨母笑的看著自己,想到自己的吃態,麵皮不覺有些發燙,嘟囔道:「師哥,你的笑容好怪。」
「……」
張修緣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緊忙將視線轉移到別處,沒好氣的攆人道:「吃完趕緊滾蛋。」
「師哥你別攆我呀~」
張妙善面色一苦,可憐兮兮的應道:「我…我這不是還沒吃完嘛。」
「那就帶回去吃…」
張修緣見其可憐巴巴的姿態,耐著心思解釋道:「童師兄還俗十多年,難得回山門一趟,我身為師父門下唯二弟子,自然得接待一二。」
「也是哦~」
張妙善聽到自家師哥有正事,神情一震,滿懷希冀的說道:「師哥,我也是師父門下弟子嘞,我和你一起接待童師兄。」
張修遠只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我……」
張妙善聽到師哥又說自己是小孩子,當下抹了把嘴直起身子,頗為自傲的仰著粉頸,挺著胸脯。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不是小孩子我不知道?」
張修緣餘光瞥了她一眼亦是忍俊不禁,嗤笑道:「毛都沒長齊,趕緊滾蛋,別在這兒礙事…」
「你…你你……」
張妙善聞言麵皮漲的通紅,見其目光都不看自己,她包起還未吃完的小半隻燒雞,羞憤而去。
「下流無恥,斯文敗類,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