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沙塵暴的前夕
駝隊一行,如滑行的蛇,茫茫大漠漫無邊際,留下駝隊一長串足跡。
微風凌波吹起沙面絲絲細紋,秋水秋痕般的漣漪,一皺chun水似的景象。
沙面表面一層沙粒就像在風中獨自滾動,如浮著一張面紗一樣。
沙雖小,但一旦匯聚起來也是相當有魄力並且可怕的事情!
有風霧涼,ri頭赤狂,明亮的有些耀眼,乾燥的全身都在發癢,估計那皮膚都起皮龜裂了。
在大漠,有時候有很多的想象不到。
水並不多,在多的水對大漠來說都不足夠,每個人進水量又都要比平常多出好幾倍,所以,要節省著些。
水是生命的延續,沒有了水人就無法生存。
有時候你會發覺世上的水並不多,遠遠供應不足人的需要,真想不到要是哪天世上沒有了水,人類會是怎樣的一種處境。
水又分為好多種,排除多餘的分類就無異於能喝的與不能喝的兩種。
當人不在乎的時候卻不知道正離你而去的越來越多。
水當然不會是無限的,起碼沙漠中你就能真正領會到水的寶貴,人們追求的財富是遠遠比不及的。
隱伏的財富往往被人忽略,其實那才是最大的財富。
沙漫天並不像寒谷那樣急切的需要水,因為她的心思完全沒放在干凅上面,直觀的說,她注重的卻是別人,不是自己。
一個人忘乎所以的時候往往就能忘記自身的痛苦。
不失為療傷的靈藥。
古有關雲長刮骨療傷,正是此例。
沙漫天自己感覺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覺與氣氛,她看看須臾子,又看著青錦子與呼兒泰。
這三個人都在前面,寒谷與她並肩。
她忽然問寒穀道:「你感覺丟鏢以來最走運的一件事是什麼?」
寒谷微微一笑道:「沒有!」
沙漫天笑了。
須臾子回頭笑道:「傳言那孤狼雄霸沙漠以北,凶神惡煞令多少武林豪傑折腰,沙姑娘孤身仗劍平凶,不怕嗎?」
沙漫天反譏道:「畜牲有什麼好怕的!」
青錦子接道:「如果這個世上還有帶刀走江湖的人怕的東西,那一定是人!」
呼兒泰應道:「最可怕的還是人吶!」
寒穀道:「有人能隻手遮天,位高極權,那就是比天還厲害,還有誰斗得過天的!」
沙漫天一側臉,仔細欣賞了下寒谷,她對寒谷的這句話有了全新的認識,內心裡只想寒谷這人,果然是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料,迂腐並且脫離了江湖,滿腦子是鏢局的一套,安穩求世,順應天命。
沙漫天突然醒悟到,這恐怕也正是寒谷任須臾子擺布的原因吧!
沙漫天深受須臾子毒害,幼小心靈就受到創傷,早已恨須臾子。
現在須臾子忌諱她的武功,她也無確信把握戰勝須臾子,但須臾子這人她是碗碗不能接受的。
寒谷不覺沙漫天的眼光,卻聽呼兒泰道:「我信!」
須臾子堆滿笑容,笑而不語。
青錦子懶散醉態般斜著黑少白多的yin陽眼也跟著笑。
遠處蘇萬聽到他們的談話,高聲道:「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人吶,就好比這天,仰起頭,仔細看。」
寒谷問道:「那這一帶究竟有沒有那隻狼?」
蘇萬道:「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呼兒泰呼道:「那就是真的有了?」
青錦子道:「我看不盡然,一個狼在這裡想像不到該怎麼生存?」
寒谷問道:「那死的人呢?過往行人無論什麼道上的,走這一帶都很忌諱的!」
蘇萬道:「說不準,也許渴死在大漠里被黃沙埋了。」
須臾子道:「我可聽說過,傳的那頭狼跟神一樣!」
蘇萬道:「能在沙漠里長久生存可不就是個神嗎?」
呼兒泰道:「我們當初受朝廷派遣,一幫獵戶,沙漠狼影都沒見著,指不定沙漠里有秘密,有的人不想別人發覺,才散布編的一些嚇唬小孩子的。」
沙漫天突然又看向呼兒泰,彷彿很讚賞的意思。
寒谷陡然間想起一事,問道呼兒泰,道:「哦,對了,你們當初是怎麼劫鏢的?」
青錦子道:「不說怎麼劫得,要說最關鍵的地方,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嗎?」
寒谷聽得出這話裡有話呀!「哦?」
青錦子道:「喬裝的鏢師身份不易識破,但我們卻有可靠消息!」
寒谷心一涼,倒有些吃驚,立馬猜到,難不成鏢局裡有人在外勾結,裡應外合,串謀分金?
沙漫天也豎起耳朵仔細聽來。
只聽青錦子道:「金銀的誘惑其實很大,鏢局的人大都格守規矩,但往往有一種生活在社會底層被忽略的一些小人物,深諳自身處境的悲慘,常受壓迫而迫切希望翻身平步青雲,私心人皆有之,對金銀的追求便有些不擇手段!」
寒谷一笑,他覺得青錦子能說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好像說的都是他平常不常說的話與口氣,這正說明了人xing的轉變。
寒穀道:「我明白了。」
青錦子一愣,道:「你不想知道出賣鏢局的人是誰嗎?」
他本想這個時候寒谷一定迫切想知道那鏢局的內jiān是誰,但他錯了,寒谷壓根就沒想知道,寒谷的笑正說明了他的心態。
寒谷一笑置之,閉口不語。
呼兒泰xing子急,張口就想將那人的名字說出來,但卻被寒谷打斷道:「無論那個人是誰,我想他都應該有他的苦衷。」
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何所謂呢,這份大度卻是常人不及的,試想事已至此,該發生的已發生,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只會增加仇恨,平添煩惱。
寒谷堅信天無絕人之路,有了青錦子那番話,他知道了以後該怎樣對人。
底層也是人,一樣少不了社會的平等溫暖。
雖然銀子沒追回來,燕士不知逃往何蹤,未來尚都不可預定,人能做的還有什麼呢?
那就展望未來吧!
向前看,越走越寬。
只有經歷了蛻變與滄桑的人才能有這番感悟與胸襟。
翻過沙丘,青錦子、呼兒泰、須臾子、寒谷以及沙漫天,五騎一字弓形排開,立於高點之地,放眼沙漠盡收眼底,綿延無盡,與天一線相接,壯觀而遼闊,養育天地之人放開胸襟,公然天下,有處立泰山之巔的感覺,一覽眾山小。
王者之風,俠之大者,公然若示。
雄握八方重地,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五人迎著陽光,西方之末,傳說的大漠里落ri的風光無限,霞映黃沙金燦燦。
現在離ri落尚遠,身後駝隊如蟻群般行進,但五人迎著的陽光卻並不美好。
太陽躲在雲層里被濃重愈低的烏雲團團包圍籠罩,黑雲如燒城濃煙,壓迫與沉重感並存。
陽光透不過氣,被束縛成一道金光,一束投下。
慢慢的黑雲越擠越密,只一眨眼的功夫,雲似乎在向他們湧來,如鬼兵雄獅百萬陣勢前行攻進。
表面看沉鬱屯積,恍神間移行神速,正從天邊不斷拉伸不變質的擴大黑sè境地。
看來似乎一場沙塵暴是要來了。
越是醞釀的時間越久,沙塵暴的破壞狂燥力越大。
空氣中有股窒息感,恐懼感卻是先行的觸目驚心,心情沉重到天地合攏的處境。
五人回騎下坡,回到駝隊,與蘇萬達成共識,沙塵暴一來,狂沙躁動,不僅造成沙丘移位,還有可能會將人活埋在黃沙中。
這些沙常年到頭都是行走的沙,沙塵暴無異於助長大漠如黃河決堤般的嘶狂洶湧與狠毒。
沙塵暴是沙漠魔鬼的化身,所以他們準備抗風過夜,早做打算。
這時突然隊伍中出現了一陣sāo亂,連溫馴的駱駝都受到了驚嚇,炸開鍋一般的亂竄亂動,還傳來了一聲駱駝的痛鳴聲。
一頭駱駝跑出隊伍最遠,離正常隊伍有七八步,接著猛地從隊伍中竄出一團黑sè的東西,像狼一樣,一下子就將駱駝撲倒,只黑影一閃的剎那,駱駝倒在地上抽搐著在做著生命最後的掙扎,直到一動不動。
人聲大呼。
五人加上蘇萬都看的在眼中,知道前方隊伍一定發生了什麼狀況,寒谷作為鏢師身份立馬催馬一溜煙衝過去察看。
反應迅速的其實卻是沙漫天,沙漫天第一想到的是沙漠狼王。
但可惜,她騎得是駱駝,沒有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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