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退昌黎輕取方城縣

第19章、退昌黎輕取方城縣

當謝南庭精神百倍地來到蒼涼縣城外時,看到的卻是一幅與先前潘昊所見截然不同的場景。

城牆四面旌旗招展,守城將士鎧甲透亮,外面一共一十八座火堆熊熊燃燒著烈火,有個一身紅衣的少年,手裡搖晃著摺扇,正在城上來回踱步。

穿紅衣的正是歐陽江河,他跑回城裡到處尋找合適的衣服,幾經嘗試無奈撐不起盔甲,徐璈拿來一件她的紅袍給他硬塞上。

「要想唬住人,紅袍最是應景!」

徐璈的紅袍放在歐陽江河身上顯得莫名合身,白凈俊俏的臉龐在大紅色的映襯下,頗有幾分看破紅塵的大俠客風範。

歐陽江河也是顧不得好不好看,能看得人心驚肉跳最好。

昌黎公老狐狸一個,恐怕他能看出些破綻,他雖不能上馬作戰,但他義子乾兒謝南庭,可是個遠近聞名的刺頭。

李素柏臨行前,還專門給他點出來過,附近最有可能來的三家之中,謝南庭要格外小心。

這人吃硬不吃軟,一旦見面就得鉚足了勁和他較量,不然他會悶頭往前沖,到那時再想遏制住就難了。

此時的城牆上,還站著一位笑嘻嘻的徐逢春,他見到歐陽江河這副打扮,樂得臉上褶子都皺皺巴巴擠在一塊了。

「你別說,穿紅衣真精神!以後就穿這一身出去,真能把人驚一跳!」

歐陽江河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這位鐵磨堡最聰明的人,開口閉口全是些江湖話,沒有一點兒文人風骨。

依他所言,本就不是文人,窮講究那些作甚?鐵磨堡的大鎚,他也照樣掄得動。

「謝南庭就在下面,想好怎麼應對了么?你想用這些多半嚇不退他。」

「弓箭手聽令!他到百步內,就放箭!」歐陽江河將杏黃旗高舉,他一舉旗,守軍們齊刷刷挽弓搭箭,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謝南庭看到此時城牆之上,弓箭手竟然真敢瞄準自己,心中難免會有些火氣。

「上面的聽著!我乃昌黎謝南庭!途經此地想請李先生出來見一面!何故用弓箭瞄我?」

歐陽江河扶著城牆垛口喊道:「謝將軍!明知道我家先生不在,何出此言!分明是想趁虛而入,奪我城池!」

謝南庭的火氣騰然冒出,還從未見到過有人敢跟自己如此說話的。

他抬手指著上面,「穿紅衣的!明明知道我是誰,還敢口出狂言,真不怕死嗎?」

「怕死!亂世之中敢豎大旗的,哪一個是怕死之輩?不信你就往前走!」

歐陽江河穿著紅袍,更顯得他怒火高漲。

謝南庭將馬韁繩一甩,徑直往前走去,沒等走出五步遠,一排弓箭就射落城頭,在馬蹄前面落的遍地都是,攔住他的去路。

「你還真敢射箭!」謝南庭雙臂用力舞動梅花短槍,將弓箭悉數擋飛。

「這有何不敢?還請回去告訴昌黎公,若他真心實意拜訪!就獨自一人前來!我必會打開城門,下去迎接!」

碰了一鼻子灰的謝南庭還想糾纏,被後面飛奔而來的牙將喊住。

「謝將軍!昌黎公有令!請將軍速速歸隊!不得有誤!」,牙將上前急匆匆說道。

謝南庭瞪圓了眼睛,氣得說不出話來,將短槍放好,默默回頭離去。

「快拿紙筆來,我要跟先生說,謝南庭退了!」一直在這裡杵了半個時辰,歐陽江河見對方真走了,顧不得渾身酸痛,趕緊飛奔下城,命人快馬加鞭將書信送去。

書信跑在半路上,李素柏就已經帶著全部家當來到方城城外。

呼延賀剛走出來,就向李素柏求救,他嘴巴笨不善言辭,生怕辜負了先生的重託。

這人武藝不差,唯獨腦筋轉得慢,方城守城許世濡的是位地方才子,早年間中過舉人,返鄉后就一直呆在方城當官。

雖然名義上此地歸無良軍管轄,但許世濡據理力爭,讓無良軍抽走守軍,避免將戰火引入方城。

呼延賀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對方是個榆木腦袋,一較真起來,就蠻橫不講道理了。

遙遙望到許世濡帶著方城中的百姓們擁擠在城門口,呼延賀就感到頭痛不已。

「李先生,就是他!許世濡是個油鹽不進的老渾蛋,他守著方城三四十年,城中百姓也與他一個脾氣!」

從呼延賀的話中聽出絲絲畏懼,李素柏露出微笑,「沒事的時候多讀些書,以免見面時開口露怯,頭前帶路,我們去會一會許夫子。」

許世濡頭戴方巾,身穿絲綢袍子,兩縷白鬍八字撇開,放在他闊口大臉上,倒顯得老成穩重。

他心裡所想的是要看看李素柏是何許人物,敢在無良軍的眼皮子底下造反,還接連收拾掉來犯之敵。

方城若是落入如此心狠手辣之輩的手裡,受苦的是城中百姓。

倘若對方真要進城燒殺搶掠,他便捨去性命,也要將李素柏除之後快。

夫子長袖藏匕首,士可殺而不可辱也。

許世濡面色淡然地望著朝自己步步走來的年輕書生,左看右看都沒瞅出來李素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看其面相坦然自若,分毫殺氣不帶,是個板板正正的讀書人模樣,怎會與傳言中坑殺萬千將士的毒士相提並論?

對於許世濡面露濃郁的疑惑之色,李素柏也甚為不解。

我與他素不相識,看他那副做派,對我似乎有些成見。

當然這些都是心中所想,並未表露在外,待到近前一拱手,「在下蒼涼李素柏,久聞老夫子的名號,今日所見,更勝名聲一籌哇!」

許世濡微微頷首,「李先生這套說辭背的倒是滾瓜爛熟,不知道憑此騙過多少人?」

「許老伯,此話怎講?我在月余前還是擺棋攤下棋為生,怎會騙人?」

李素柏坦誠相待,並未打算與對方耍心眼,他太清楚這些儒生是怎麼想的了。

為國為民敢站出來,用胸口去抵擋刀劍,是他們最擅長做的衝冠一怒,聽著悲壯實則無用,史書向來是勝利者所寫,他這樣做只會徒增遺憾罷了。

許世濡明顯一愣,他對李素柏如此回答,完全沒有準備。

「怪不得找不出他的身世,竟是擺攤撂的出身……既然如此,那就試他一試!」

心中想好應對之策,許世濡一側身做出個請的手勢,「方城內無一兵一卒,諸位大可以隨我進城來,這座城有的是讀書人,佔了這裡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

還有這等城池?李素柏先前對此一無所知,轉回身給呼延賀使眼色。

呼延賀硬著頭皮走到兩人中間來,一晃肩膀悶哼哼說道:「許世濡,可曾認得我?別人不知道方城,我還能不知道?快快將那一千草頭軍都帶出來!」

許世濡方才沒注意到眾將里有他,現在聽到這股悶聲,頓時大感不妙。

別人他都不怕,唯有這位混不吝的呼延賀,幾次三番領人過來在他家白吃白喝還白住,把他府上上下下的浩然氣都掃了個精光。

文人怕不講理的,呼延賀自知無理取鬧,但這是最好的法子。

「呼延將軍怎麼又跟著蒼涼軍混跡一處了?難不成是崔洑給你的好處不夠?」

「老頭子說話真難聽,那句俗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良禽……什麼遇到投脾氣的就得尿到一壺裡!李先生就是能文能武的全才,把我打服了!」

呼延賀說話用大言不慚來形容再合適不過,氣得許世濡吹鬍子瞪眼,一陣跺腳。

「呼延將軍當然是夠膽量的,但其他人……」

「老頭!就你那裡面藏著的人,還都是老子當時挑剩下的,哪一個見了我不得哆嗦?少他媽的廢話,李先生隨我進來!」

人群分開左右,閃出一條道路來,好讓城外的將士們進去。

呼延賀甩開兩條粗腿,大刺刺走在最前面,用帶著殺意的目光回敬著周圍的百姓。

李素柏邊走邊看兩旁城牆後面,影影綽綽有些刀斧手藏著,還有的在街頭巷尾常年不見光的背陰處,隨時等候命令,衝出來截殺他們。

許世濡外表看著忠厚,實則血性十足額,一座沒什麼將領駐守的方城到現在為止都能安然無恙,靠的可不止一張伶俐巧嘴。

「許夫子的手段,在下算是見識到了,能為百姓做到拋名棄節,許夫子堪稱幽州的文人翹楚。」

許世濡還沒到老邁昏聵的年紀,當然聽得懂他在說些嘲笑什麼,臉上被說得一陣火辣辣的。

「我若不如此去做,對不起家鄉父老,對不起方城百姓,李先生,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

一路上兩人唇槍舌劍說個不停,從旁邊陪著的呼延賀,聽得腦門子汗水嘩啦啦往下直淌。

讀過書的人可不好惹,說話不帶髒字卻句句戳肺管子,以後千萬要注意,別讓李先生動怒。

等來到一座僻靜庭院前,早有幾名童子燃香煮茶,在樹下安置好石桌石凳,候著他們的到來。

李素柏看到后,哈哈一笑道「許夫子神機妙算,知道我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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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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