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提媽:我將再度拯救烏魯克
自黑袍人出現的那一刻,情況就急轉直下。
甫一登場就捏碎了茨木童子的脊椎,將牛若丸踩在腳底,因墜落餘波而死的烏魯克士兵更是不計其數。
更重要的,是黑袍人對士氣的打擊。
就好像繃緊的弦剛剛鬆弛緊接著又一次被扯住,這樣突如其來的壓力,會極大程度削減士兵的戰意。
而這襲夢魘般的黑袍……並不會因為敵人的軟弱而手下留情。
所以,他將親自出城。
風帶著地上的塵土拂過他的披風,盾牌與長槍的冰冷刺激著他的精神,在鐵門緩緩打開的時間裡,這位國王回憶起了久遠的故事。
在他執政斯巴達的時候,波斯的鐵蹄已經征服了所到的任何地方,就來派來同他們講和的使者,也敢向自己炫耀拎那一串串戴著王冠的骷髏。
——那些是被征服的國王們的枯骨。
列奧尼達問使者,波斯國王想要什麼,使者高傲的昂起頭說,水和土。
波斯國王薛西斯要求斯巴達臣服於自己,作為臣服的象徵,斯巴達要獻上一瓢水和一抔土,如不然,則要毀滅斯巴達。
列奧尼達大小著同意了他的請求,然後將耀武揚威的使者一腳踹進了井裡。
「下面就有水和土,自己去取吧!」
然後,便是隨三百勇士奔赴溫泉關,死戰至最後一刻,直到將這份英勇烙印在英靈座之上——然後回到了數千年前,重新為了守護而高舉起槍和盾。
或許,這就是命運。
而如果這就是我無數次輪迴中終將踏上的路——
那麼,我將甘之如飴。
「流浪者啊,你若到斯巴達,請告訴哪裡的公民們,我們長眠於此地,至死仍然恪守著斯巴達的意志……」
古老,不,應該說時隔數千前後的悼詞,重新在烏魯克的城牆上迴響,從溫泉關吹到普拉提亞,帶來了遙遠之地的傾訴。
呼喚起了,忠誠的魂靈。
「……」黑袍人手中的烈光微斂,放棄了潰逃的人們,抬頭望去。
然後,自幽谷誕生的靈焰,便不自覺洶湧燃燒起來。
他看見了,三百幽藍的靈影。
而佇立在最前方的,則是紅袍獵獵,戴盔握槍的魁梧英雄。
「MOΛΩNΛABE(有本事就來取)!」
槍柄砸地的聲音震耳欲聾,緊接著,虛幻的三百勇士以槍身敲擊盾牌,揚起肩膀,擺出了整齊劃一的投槍姿勢。
靈魂之聲,響徹雲霄。
「MOΛΩNΛABE(有本事就來取)!」
「列奧尼達……!」牛若丸艱難的昂起頭來,事到如今,她哪裡還不明白列奧尼達想要做什麼?
這位鎮守北線的大將軍,分明是想以自己為誘餌,好讓士兵甚至是她有機會逃回烏魯克!
不行,這太危險了!
牛若丸的內心發出了吶喊,在黑袍人降落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一位或是幾位從者能夠戰勝的對手。
唯有神靈靈基,甚至是神代英雄親臨,才能有資格成為他的敵人。
而列奧尼達單論靈基強度,甚至比她和茨木還要弱小!
僅憑這樣的力量擋在這襲黑袍面前——毫無疑問,會死的!
忽然間,牛若丸感覺背上一松,有黑色如夜的身影從她身上跨過,如索命的死神般,向著城門口的列奧尼達飄去。
沒有任何的對話,只是抬起手,那早已躁動難耐的靈火便如洪流般傾瀉而出!
「上吧朋友們。」劍戟清鳴,迎著幽藍的告死之火,列奧尼達敲擊盾面,以澎湃炙熱的烈火作回應,「將我們的靈魂凝聚於此——」
隨著寶具的解放,三百面圓盾的輪廓抵擋在了斯巴達人的面前,不屈的意志穿透了精神的壁障,化作真實不虛的物質,又洶洶燃燒起來,凝聚起璀璨的焰光。
「炎門守護者【ThermopylaeEnomotia】!」
死神之焰與燃火之盾相觸,剎那間撕咬在一起,如同兩頭巨獸般嘶吼著發出咆哮,噴洒出的並非鮮血,而是近乎液化的火漿,濺射向四面八方,點燃了夜晚帷幕。
誇擦!誇擦!誇擦!
清脆的破碎聲接連響起,正如牛若丸的判斷一般,英靈座賦予列奧尼達的靈基限制了他的出力,伴隨著幽谷之焰冷峻的燃燒,哪怕再堅定的意志,也難以抵抗生死有別的規則。
自幽谷中誕生的火焰,本就有著指引人前往天命的力量。
而列奧尼達所召喚的三百勇士,不正是『死者蘇生』的體現嗎?
所以——魂歸幽冥!
威嚴的巨獸咆哮著,一點點將身軀擠入盾陣之中,每有一點靈火透過防線,就會有盾牆接二連三的破碎,搖搖欲墜。
但好歹還能堅持。
可黑袍人卻好像沒有耐心了——隨著他抬手,揮拳,無數盾牌虛影便哀鳴著破碎殆盡!
並沒有原著中,與戈爾貢魔眼僵持的蠻長時間,因為他所面對的對手,是能夠輕易宰殺復仇者的戰士,是如今怪物中的怪物。
「唔咕……」不知何時,列奧尼達已經五竅流血,形狀駭然,可隔著血污的視線看去,仍有士兵未能安全撤離。
那麼,就將這份靈基,這份性命,這份身軀所蘊含的一切的一切都拿去吧!
只要讓斯巴達的溫泉關,能夠永恆屹立在這裡即可!
「噢噢噢噢噢噢!」斯巴達的怒吼聲里,刀光如白龍出澗,怒斬向那襲沉默的黑袍。
「遮那王流離譚第二景——薄綠·天刃縮步!」
背部感受到了斬擊的動靜,黑袍人漠然回望,在那紛飛的黑色碎屑中,有遍體鱗傷的少女持刀前斬,如流星般狠狠撞向他懷中,捲起風捲殘雲般的銳利刃光。
哐哐哐哐哐哐!
堅硬如鐵的觸感,令牛若丸瞳孔收縮,緊接著就看見黑袍人抬手。
拳風擴散,磅礴重壓如泰山降落,明明在她眼中放大的不過是一隻拳頭,可武者的直感,卻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就好像迎面砸來的,是一整座高山一般!
「遮那王流離譚第三景——弁慶·不動立地!」
衣川館之戰的傳說重現於世,可空有仁王之形的姿態又怎能擋住毀滅性的一擊,當鐵拳凸起的骨節打碎了名刀薄綠,與少女柔軟的胸口相撞時,牛若丸便哇的口噴獻血,倒折著向後飛去。
威脅排除。
黑袍人重新轉過頭,望向那座雄偉的城池,以及城池前如燭火般將熄的盾陣,然後,難以置信似的微微一愣。
噗嗤!
隨著列奧尼達榨乾最後一絲力量,怒吼著甩臂,他的愛槍跨越了戰場,像是要將敵人的攻擊悉數奉那樣,狠狠擊穿了黑袍人的胸口。
沒有血流出,黑袍人垂眸,看著將自己貫穿的長槍,抬起手,似乎想要將其折斷,可握住槍柄的時候卻頓住了。
經由與藤丸等人戰鬥的損傷,巴力拉赫穆們的泄憤,牛若丸的斬擊之後,來自列奧尼達的長槍,終於擊穿了他的防禦。
哪怕傷口很淺。
卻足夠自傲。
於是黑袍人放下了手臂,隔著骨面,看向半跪在地,氣息奄奄的列奧尼達。
就這樣維持著被貫穿的狀態,邁步,轉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隨手揮散了所剩無幾的盾影,將其一把抓起。
「你……」列奧尼達不甘,還想要掙扎,可隨著黑袍人一拳砸在他背上,這位支撐到最後的英雄,也無法倖免的脊椎折斷,失去了戰鬥能力。
「這傢伙……」吉爾伽美什始終坐鎮城牆上,冷眼看著自己的將軍們死的死,傷的傷,見狀也只是蹙眉,「在幹什麼?」
「王,請允許巴下去與他決一死戰。」巴御前單膝跪地,嬌俏的臉龐上已經滿是怒火與寒霜。
「不行,本王不允許無意義的浪費。」賢王一口回絕了她的要求,而在這時候,黑袍人抬起頭,森冷的骨面與城牆上的幾人對視,殺意毫不掩飾。
巴力拉赫穆的任務是「盡情屠殺人類」,也就是說,在烏魯克被屠滅或是巴力拉赫穆說停止之前,黑袍人都不會停下。
正當他手中醞釀起火焰時,一道白裙的身影張開雙臂,像母雞護崽一般擋在了賢王與巴御前的面前。
是療愈所的負責人,以歌聲瓦解了獸潮危機的少女,提亞小姐。
哪怕身形如此嬌小,應該被人呵護而不是在滿是硝煙的戰場上,她仍然英勇無畏的注視著黑袍人,星眸里滿是堅定。
「啊,危險,提亞小姐!」巴御前焦急起身,想要去保護少女,卻又雙叒叕的被賢王攔住。
「蠢貨,好好看著。」
「為什麼!提亞可是會被……等等,難道說?!」巴御前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屏住呼吸,「不,不會吧?」
她請提亞小姐來,是因為見識過她用歌聲趕走魔獸的行為,卻並沒有對其他事情抱有期望。
但既然是同魔獸同一陣營的敵人……難道說,也能夠做到那樣的事情嗎?
不可能的吧,畢竟黑袍的這傢伙與那些思維簡單的魔獸不同……
在巴御前半信半疑的注視下,奇迹發生了,面對殺氣滿滿的黑袍人,白裙少女甚至連歌都沒唱,只是平靜的與他對視良久。
然後,黑袍人就收斂了目光,乾脆利落的轉身,拎起瀕死的三位從者,踏步消失在平原盡頭。
就像是狩獵成功后心滿意足的獵人般,不再對唾手可得的烏魯克有半分留戀。
明明方才還一副殺意盎然的樣子……巴御前難以置信的想道,可當看見遠方出現的幾道身影時,她的精神又一次繃緊了。
「這些……蠢貨!」不止是她,就連吉爾伽美什也愣神后,沉著臉怒罵出聲。
迎面撞上黑袍人的,竟然是從埃里都趕回來的藤丸小隊!
「前面就是烏魯克了……」藤丸正向豹人介紹著呢,一抬頭,熟悉的恐怖身影映入眼帘。
「這傢伙?怎麼會!」
轟的一聲,藤丸拉著梅林,與安娜朔月豹人齊刷刷後撤,顯然是對這個刀槍不入的傢伙忌憚到了極點。
可是黑袍人竟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提著戰利品徑直離去。
「牛若丸,列奧尼達將軍和……茨木?!」直到黑袍人走後,藤丸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手中提著的是誰,他詫異的張大嘴巴,喃喃低語。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