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宵里山（續1）

『小屋』

不同於熙熙攘攘的喧鬧都市，大津鄉下的夜晚是寂靜的、深邃的。這座小屋，正好若那遺世獨立的理想鄉一般，坐落在山的一隅，真真正正的與世隔絕。

田間的螢火蟲隱隱放出光芒，清冷的風消逝在漫長的夜裡。放眼望去，方圓幾里，只有一戶人家的屋子裡有火光在躍動。

大概是出遊的緣故吧，今天的晚飯吃的格外的晚。

屋子裡，沒有繁雜的裝飾，只是簡單的陳列了一些生活必須的傢具罷。唯一值得讓人留意的，不過是客廳內的一幅畫。當然，畫的內容也並非十分出彩，只是兩隻白色的鶴在淺池邊嬉戲的樣子罷了。放在這樣一間陳舊的屋子內，當然是談不上錦上添花的，用恰到好處一詞來形容才更加貼切。

而此時，結束了一天行程的兩人此刻正端坐在桌子邊上，靜靜地享用著晚餐。

少年用筷子輕輕挑起秋刀魚上的肉，放在口中咀嚼。周遭的空氣似乎沉靜下來，二人沒有了白天時的歡快，大概，是累了吧。

「對不起。」

「欸？！」

看準了少年剛剛吃完一口飯的時機，巴打破了沉默。不清楚對方為何道歉的少年情不自禁發出了感嘆的聲音。

「沒有白蘿蔔來輾沫」

「我不在意的」

「但總覺得少了幾分滋味」

看著少女憂傷的表情，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次伸出筷子，少年望向了眼前飯桌上的菜肴。

······

飯後，少年獨自坐在地板上鞭打著他那珍藏著的陀螺，少女則是在一旁靜靜地清洗著碗碟。

「種地吧。」

看著面前的陀螺，少年若有所思。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種白蘿蔔，不過應該能種些東西」

「小時候經常幫家裡做農活，問題應該不大」

「這樣啊」

少女緩緩的話音剛落，旋轉著的陀螺便停了下來，終止了此次對話。

夜已經深了，屋外連綿不斷的山野全部都籠罩在那無邊的黑暗與寂靜之中。唯有那平靜的湖面，還泛著點點星光，殘存著夜晚的溫潤與美好。

屋子裡，儘管有兩床被褥，但少年還是像往常一樣靠在窗邊，懷著長劍入睡。或許，這就是劊子手的習性罷。

未曾休息，一旁的桌案上，少女在舞動的燭光旁書寫著什麼。然而，寫到一半的她卻突然放下了筆，伸手拿出了桌櫃里的鏡子。

清秀的面龐伴隨著鏡面的翻轉，清晰的浮現在了面前。少女的眼睛里，似乎有著憂鬱。她用手指輕觸臉頰，在上面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乍然看去，這弧線便是少年臉上的那道一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