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誰是鬼
我把共享單車停在商市最豪華的別墅區門前，看著黑漆漆的門口，表情堅決。
我很在意錢，因為那是父親的命。
我挺直腰，身後背著一個破包。
看著眼前高大的別墅群，裡面明亮的燈光照著地上的黑暗無處躲藏，我試圖躲在黑暗裡，因為這裡的光，讓我無所適從。
低著頭，我一點一點走進去，企圖這樣能消磨一點時間。
門衛室的保安看我上前攔住：「幹什麼的？」
我從包里拿出胡志華給的門禁卡：「我是胡先生的侄子，今晚上他有事，他說讓我來看家！」
保安有些畏懼沒有接我的卡：「14棟那個胡先生？」
「是!」
「進去吧！在13號區，你直走，最後沒開燈的那個房子就是。」
我點頭往裡面走。
大冷天的，保安也沒在外面待著，看我進去，直接回門衛室。
我沒有走，藏在門衛室旁邊點跟煙，打量著四周。
保安室裡面還有個老頭穿著破爛的保安服，可怎麼看也不像自己的衣服：「什麼人啊！大晚上的瞎溜達！」
小保安哆嗦著跺腳，悶一口熱酒：「13區14棟那個胡先生的家裡人，看著像鄉下來的親戚。」
「胡先生老婆不是剛剛犯病去醫院了，鄉下親戚來幹嘛？」
「這誰知道，胡先生人不錯，第一天來的時候，還給咱所有保安都當面送些吃的，剛住進來就遇見這事，真是倒霉。」
老頭捏兩顆花生填嘴裡：「誰說不是，他剛來我就勸過他，最後這棟樓不吉利，風水不好容易招東西，咱這小區蓋的時候，我家就在附近，我記得那就出過事，可人家非是不聽。」
「張大爺，大晚上的您可別嚇我，咱小區風水這麼好，能有什麼事？」
「小區風水好，不代表沒有一點問題，要知道中午十二點的太陽最毒，可這個時候太陽底下的髒東西也最多！」
「小區的風水越好，某些地方藏著的東西也就越恐怖！」
老頭子靠近：「小子，更何況你知道1314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了，我跟我的寶寶天天發，代表愛情一生一世啊！」
老頭子看向窗外，別墅區里基本都是亮堂堂。
不過，這兩天13區那邊的燈壞了一個，在光明裡突兀的黑暗，看起來像是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獸。
老頭子捏一個花生眨巴嘴：「在老外那邊，13跟14都不是什麼好數！」
他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在咱這，1314可不只是一生一世。」
「還是！」
「一生！一死！」
夜色藏著一隻眼睛，盯著人心裡的恐怖，沒有人言語。
躺在床上的一些人，悄悄把腳收進被子。
年輕保安看著別墅園區里的黑暗，今天胡先生家太太被醫院救護車接走的時候。
他看了一眼，那樣子確實不像正常人。
他不自覺的打個寒顫，低下腦袋看著監視器里的世界：「老爺子，您可被嚇我了，今晚上我值夜班！您快走吧！再不走您家病小子就該挨餓了！」
老頭子瞪他：「不會說話，把你嘴閉上，我兒子沒病，他只是身體不好，老頭子過一段時間還給他小子娶媳婦呢！」
「娶媳婦，給咱老張家傳宗接代！」
「不跟你瞎聊，今晚上就是我兒子的好日子！」
年輕保安眼裡全是嘲笑，也沒說話。
老頭子推開保安室的門出去。
我躲在保安室旁邊把話聽了個全，心裡有點想法，剛想開口問問老保安。
卻瞧見。
這老頭彷彿看不見我一樣，直接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黑夜裡。
老保安突然歪頭對我一笑，黑黃色的牙齒親切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毛。
害怕！
我想跑！
可想想錢的事！
我硬著頭皮向著別墅區里的一處破舊黑暗之地走去，抬起頭看見13區的燈閃閃，又滅了。
應該是。
壞了！
巧的是，壞的那棟，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拿著手機站在門口。
大號的充電寶有一半，裸露在外套的口袋，背上是一個大號帆布包。
呆在醫院這幾天，沒什麼地方住。
晚上我就在eicu門口打地鋪，白天因為有檢查的，門口不讓住人，我像無主遊魂一樣在醫院裡遊盪。
包里有一個鋼製的電腦支架，剛買的。
身為一個學生，帶一個電腦支架出門，應該是合理的！
我哼哼鼻子，手機屏幕恰好亮起，是胡先生的簡訊。
「你到我家門口了？」
我緊緊衣服抬頭，在門口看見一個攝像頭，對著攝像頭微笑打聲招呼：「胡先生好！」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密碼是131441，進去吧！」
「對了，裡面還有聲控密碼，進去了放下面這段語音。」
我沒有再懷疑，事到如今只能照辦，輸上密碼。
「叮！」
門開了。
我卻沒有進去，拿出手機：「現在，先給我打錢，我再進去。」
心懷對任何人的不信任，是我這幾天學到的東西。
我看著頭上的監控舉起手機。
沒等兩分鐘，手機里就傳來一條簡訊。
是我留給胡先生的銀行賬戶，收到了五萬。
還有一條信息，上面寫道：「現在，進去，我說到做到，先給你五萬！剩下的明天你來醫院我給你現金。」
我一時頭昏，推開門。
「吱……」
門開了！
我慢慢走進去隨意打量，房子里跟在電視上看到的別墅樣子上，也沒什麼不一樣。
門口隨意擺放的幾雙鞋，顯示出鞋主人離開時很匆忙。
我打開燈，看到房子的全貌。
我一直很不喜歡這樣的屋子，房間太大，會沒有人氣。
這裡很冷，甚至比在醫院裡還要陰冷。
我搓搓手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看著整個房間。
手機亮起，一條簡訊出現。
「快放我給你發的語音！快點！」
我搖搖頭沒有聽他的，又把手機裝進口袋。
他肯定是不安好心，若一切都按照他說的做，我就是失去全部籌碼。
我需要打亂他的規則，才有開口的機會。
門口有一塊屏幕，作為剛畢業的大學生，我對於這些電子產品，還是很清楚的，隨便點了幾下就打開房子的暖氣。
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九。
我坐在別墅大廳，打開電視。
看不明白電視的內容，只是有點聲音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回蕩，會讓我不這麼害怕。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胡先生的簡訊：「播放這段語音！快！」
我猶豫一下，抬頭看向頭頂的監控，點開語音。
「我回來了！」
是胡先生的聲音，我能聽的出來。
這一段突兀的話出現后。
房間里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這段聲音放出來后。
我心裡上莫名來的平靜，我莫名感覺房間好像突然靜下來。
大廳里的鐘聲突兀響起，嚇的我心跳混亂，我低頭看向手機，正好十二點。
雖然電視里的節目還在播放著，可是冷清清的感覺依舊充滿房間。
我詫異，自言自語：「不該這麼冷啊！」
明明剛剛開了空調，房間就已經開始升溫了，現在為什麼會這麼冷。
而且不是寒冷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
上一次不小心，走進醫院的地下室一樣。
不是刺骨的冷，是感覺身後有人的寒。
我躺在沙發上，把一邊毛茸茸的毯子蓋在身上，把腳也收進被子里。
卻依然擋不住心裡的寒。
「咚！」
「咚！」
奇怪的聲音，穿過電視里嘈雜的笑聲，傳進我耳朵里。
我慢慢聽著，看向聲音的來源：「廚房？」
我剛剛在大廳轉一圈，防止有人藏在別墅里，特意到處看看那應該是廚房。
面前很多吃的就是從廚房裡拿出來的，可是我剛剛去看，明明什麼都沒有，水管也關的好好的！
到底是什麼聲音？
「嘩嘩！」
是水的聲音？
我聽見這聲音，確定就是從廚房裡傳來的聲音。
「水龍頭開了？」
去看看和不去看看！
這兩個念頭出現在腦袋裡。
空蕩蕩的大堂里，我慢慢坐直看向廚房的位置。
然後回頭，手慢慢摸到桌子上。
「嘭！」
我拍開一包薯片：「淹就淹唄！又不是我家，郝在郝在，好奇害死人，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在這個沙發上呆一晚上。」
「什麼你都不感興趣！」
薯片在我嘴裡發出聲音，我盯著電視屏幕，腦子裡卻一點都不知道電視上到底演了什麼。
只感覺冷，心裡發毛的冷。
就好像有塊玻璃，被長長的指甲在玻璃上滑動。
突然之間，玻璃刺破指甲，扎進指甲縫，血一滴一滴落地。
可那不留情的玻璃，已經穿透指甲！
我不敢管這些奇怪的事，聚精會神地看著廣告。
水管的聲音，在我耳邊停下。
我又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亂糟糟的心跳，在這個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整個別墅有電視的聲音，在我心裡卻是靜悄悄的。
靜悄悄的恐怖……
「砰！……砰！」
我聽見胸腔里傳來的心跳，這是不屬於房子的聲音。
「吱……」
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透過電視屏幕的反射我看見，正對著我腦袋的門開了。
門裡面一片白紗一樣的布在飄著。
我看一眼就沒在關註：「奧！沒關窗戶，我說咋這麼冷！」
說不上是自我安慰，還是強裝鎮定。
我自在的躺在沙發上，嘴上叼著一瓶肥宅快樂水，只是在陰冷的別墅里，臉上的汗不斷的流。
手抖著，把肥宅快樂水放在桌子上，我裝作對一切都不敢興趣。
想強逼著自己睡著。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不知過了，多久。
門自己又關上了。
我抹一把臉，帶著汗水跟恐懼的淚水留在毛毯上。
房子里肯定是沒有其他人住了，那這裡除了自己就只有外來戶。
我內心罵娘：「這到底是什麼人？小偷？或者！不是人！」
我感受到亂吃亂喝的惡意，肚子突然很疼。
捂著肚子，我搜索桌子上能用來放鬆的一切東西。
今天，我郝在就是拉死在這裡，噴一褲子，也不可能離開這個沙發。
抬頭看著爆米花桶，隨手把爆米花倒在薯片袋子里。
剛想脫褲子，卻看見頭上的監控。
一個清白的大小夥子，跟女朋友交往這麼長時間，他都沒獻出自己的身子，咋可能在監控下獻出自己的菊花。
我穿上鞋，鞋是對象送的，雖然送東西時對象很貼心，但是小了點，我缺少一個貼心的鞋拔子，所以每一次穿都要掙扎一翻。
我手慢慢伸下去，突然面色一冷。
手裡好像握住了更冷的東西。
緊接著，我看見了這輩子最害怕的東西。
而他也正盯著我。
「看見我！」
「歐？我認識你！」
他慢慢低下頭，一個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正看著他。
「嘿嘿！」
「這次，該我抓你了！」
我跳起，把腳收回沙發，蜷縮在沙發上。
那恐怖卻好像從未出現
我手上抓著護身符，慢慢低著看向沙發下面。
「找到你了！」
一雙手突然從下面出現，帶著燒焦的味道，那雙手抓住我的脖子，讓我呼吸不得。
沙發底下一張紅褐色的爛臉再次出現，帶著恐怖的笑：「跟我走吧！」
燒焦的手，有指甲插進我的脖子，我想動可根本無法呼吸！
我的命，不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