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命之夜

夜晚，22點整。

繁華的大學城附近燈火輝映，一家客流量不算太大的中高端網咖外。

「心雨、地上天堂」的廣告牌上展示著熟悉的各種遊戲封面。

笛聲碎夢，電光火石，網咖內一如既往的熱鬧。

電腦的嗡嗡聲，遊戲的音效，一群電競愛好者的笑聲與怒罵聲在這個深夜裡交織著。

突然，一道打著哈欠的聲音在吧台前響起。

「網管，幫我開台機子。」

正在吧台後擦拭著玻璃杯的陳莫凡抬起頭，看清來人後，面上和煦地微笑道：「呦，是小劉啊，好久不見。」

「害，這不是前段時間要考試了嘛，抓緊複習呀，不然要是萬一掛科了，在補考通過前家裡給的生活費少了，可就沒法照顧陳哥你的生意了。」

「呵呵，自大一起連續三年拿一等獎學金的學霸居然會擔心掛科？」陳莫凡嗤笑一聲，隨後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你的號給你打好了，周日本全滿，額外送你200配方殘頁，哦對了，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啊咧？先聽好的吧。」

「好消息是，我一順手，配件不小心給你合歪了，恭喜你，喜提8階金槍！」

撲通！

「咦，人呢？」陳莫凡突然發現劉輝一下子沒了影子，有些疑惑地探頭四下張望。

不過下一刻，一隻手從吧台下緩緩地升起，嚇了陳莫凡一跳。

「草（一種植物），你躺在地上做什麼，嚇人啊。」

沒好氣地爆了聲粗口，陳莫凡抓住劉輝的手，一把將他拉起。

不等陳莫凡說話，劉輝卻是兩眼淚汪汪地握住陳莫凡雙手道：「陳哥，你不用說了，壞消息我已經知道了，我的職業是武士，你想說這個對吧。」

「實在不行，你轉職步槍兵唄，版本親兒子，比什麼下水道武士強多了。」

「不行，武士可是我的信仰！」劉輝伸出一隻手，義正詞嚴的拒絕了陳莫凡的勸導，「陳哥，不用說了，我是不可能改職業的，機子開好沒？今晚我要肝個通宵！代練的尾款我先轉給你，某寶還是鵝信？」

「都行。」陳莫凡笑著擺了擺手，將上機的密碼小紙條和劉輝的身份證一起遞到劉輝手上。

就在這時，大廳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吆喝。

「網管，39號機一份秘制紅燒肉套餐，加滷蛋！加冰紅茶！」

「好嘞！」陳莫凡回頭應了一聲，隨後連忙催促道，「好了，快去上機吧，不然一會兒密碼該失效又得重新開了。」

「好的，陳哥，給我也搞一份辣子雞套餐，配可樂哈。」

劉輝笑嘻嘻道，隨後連走帶跑地奔向包廂。

「這孩子……」陳莫凡善意地搖了搖頭，叫來旁邊的看台小妹后，便抄起吧台下的圍裙繫上，轉身走向網咖角落由雜物間改造的廚房。

陳莫凡，30歲，本科大學畢業，27歲時因受不了職場里的鞍前馬後的低聲下氣，還有熬人的加班文化。

於是，在所有親人朋友不解乃至質疑的聲音中，選擇脫下了那身孔乙己的長衫，毅然成為了家鄉山城，一大學旁邊網咖里的網管。

雖然收入是微薄了些，但勝在清閑，而且從事能給大家帶來快樂的工作也讓陳莫凡感到滿足。

至於掌勺，那就純粹是陳莫凡的個人愛好了。

怎麼說呢，心雨網咖的老闆是一個命途坎坷的女人，34歲的年齡比陳莫凡年長上一些。

據說年輕時為了供養男朋友上大學和考研，便早早輟學從事起一些不需要什麼學歷的體力勞動。

從餐廳的端盤洗碗一直干到車行的洗車……

但奈何，沒有想到長達7年的愛情長跑與青春付出，換來的卻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好在渣男也不算完全喪失人性，出於愧疚，在分手后一年內用賣專利賺到的錢財彌補了7年來的恩情與虧欠，至此兩人兩清。

此後不久，一家名為「心雨、地上天堂」的網咖，便開在了渣男曾就讀過的大學旁邊。

或許是曾經那7年的時間已經耗盡了女人對生活所有的熱情。

在往後的幾年裡，老闆長期過著足不出戶、外賣度日的懶散生活。

直到陳莫凡的到來，在一次同事聚餐品嘗過陳莫凡的手藝后，心雨網咖的小廚房便在一周時間改造完畢。

用老闆的話說，小廚房凈收益的七成都算陳莫凡的，至於開不開張，每天賣多少份她都不在乎。只要每天到飯點送一份到二樓她的房間就行。

對此，陳莫凡則是苦笑著接下了這門差事。

出於愛好自學的廚藝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專業大廚，但在天賦的加持下也超過了一般人水平，主要是家常的做法帶著家的味道。

來網咖點餐的自然不會對於味覺過於挑剔，只要吃過陳莫凡的菜大多也都會說一聲「好吃」。

不需要多麼華麗的讚揚，一句「好吃」，就是對廚師最大的鼓勵。

而自此之後，心雨網咖里一名「被網管工作耽誤了的廚子」的名聲便傳了出去，更是為網咖吸引來一批慕名而來的大學生。

只可惜，這位「廚子」太懶了，每天只在幾個固定的空閑時間接單，一到點就「下班」做回網管去了。

如今已是2025年，網咖的生意早已沒了十年前的火爆，從走量到走質上的經營模式轉變，網管在不忙的時候也都能夠做自己的事情。

將顧客點的套餐送達，又往二樓送了一份宵夜后，陳莫凡端著兩盤炸薯條炸雞翅等小零食回到吧台。

夜晚11點，過了這個點以後，後面就不會再來什麼客戶了，陳莫凡在吧台的電腦顯示器上打開一部囤了許久的正在更新中的動漫，準備悠閑的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

「哇，陳哥又做好吃的了。」幫忙看了半小時台小妹見陳莫凡回到崗位，連忙笑嘻嘻地去搶奪他盤裡的雞翅。

陳莫凡笑著將盤子推到二人中間，這樣的生活他已經習慣了，輕鬆而又美好。

但就在這時。

一束紅藍交織的焰火衝上夜空。

咻~boom！

焰火炸成絢爛的煙花。

聽到動靜的陳莫凡早已放下盤子來到門口，觀望著天空中的璀璨。

「真美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陳莫凡回頭，居然是不知何時起，同樣來到店門口的老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煙花中好像有很悲傷的聲音。」

悲傷的聲音？陳莫凡豎起耳朵，卻是什麼也沒聽見。

不過只是略作思索，陳莫凡似是想到了什麼，恍然道：「姐，往事都過去了，人要向前看……」

「是啊店長，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也該釋懷了，渣男走了還有我們這些可愛的員工陪著你呢……」前台小妹這個時候也是走了過來。

「不是的，我是真的感覺到，有悲傷的聲音……就隱藏在那煙花中……」女人直愣愣地看著天空，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