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賀慎言突然間想起，剛才在會所里，他第一次見到姓祝的那個人時，他就把目光停留在了一棵樹上，立刻說出了那句，能不能賣個面子給我。

可是剛才，才餐廳里的時候，為什麼他沒有這種感覺，好像不需要看一樣東西似的。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畫面。他覺得他看了某樣東西，那個東西不需要特別去看，就在眼前，所以才不用四處尋找的。可是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賀慎言的手又不自覺地按住了自己的肚子，「這裡呢？你有感覺嗎？」

蘇越搖搖頭，「沒有。」

「耳朵呢？」

「耳朵沒有，可是耳朵下面很漲。」

「是不是有一種很酸的感覺，好像是在要哭的時候，才會有的那種感覺？」

「對，你形容得太多了。好像還像剛跑完步似的，是不是？」

「對，就像剛跑完步似得。」

賀慎言又獃獃地看了看窗外，看到很多棵樹，又回過頭來看車子的內部，尋找了半天，和蘇越一起把目光停留在了同一樣東西上。兩個人一起看向了對方，「你是不是在看紙？」

「是的。」賀慎言點點頭，「你看到它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我真的想過的，為什麼看到白色的東西，我的目光會停住。可是我發現，和白色沒有關係。我經常去面試，只要這個房間是玻璃的，或者是白色牆壁的會議室，我就想趕緊離開。

除非我把頭低下來，一直看在桌子上。要是這張桌子也是玻璃的，我就只能看著紙杯了。最好那個紙杯一個字都沒有，不管它上面畫了什麼，我都一定會盯在白色的地方。如果那個杯子沒有白色，我就不知道往哪裡看了。除非……」

「杯子里有茶葉是嗎？」

「天啦，你提醒我了。我就是在找茶葉，可是面試的時候，不可能有人會泡茶給我們喝的，我就是看到杯子里就是一杯水，我才受不了的。」

「可是你旁邊有紙，填那些表格的時候，你會舒服一些，是嗎？」

「是的，可是表格上的那些字，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很頭疼，我好像覺得那些字，全都是錯的。我甚至不明白，表格為什麼會那麼設計，為什麼要填那些東西，他們想問的問題全都是錯的。

可是如果我不回答，他們就會覺得我的態度有問題，到底有沒有弄清楚自己是來幹什麼的？連面試的問題都不回答，將來還怎麼工作，難怪你的眼神到處亂看，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趕緊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聊了，你也不用等我們通知。」

賀慎言聽到這裡，回頭看了看會所，「你看到了剛才裡面發生的事情，其實以我以前的性格，我會非常不高興的。反正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發脾氣的。可是我現在，好像覺得我自己考試通過了似的，你有這種感覺嗎？」

「這種感覺，我感覺過太多次了。這就是我為什麼半年來都不慌，還有心思去耍別人的原因。反正我不管怎麼樣，我都覺得這份工作不給我是對的，我就是應該要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