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髮妻，不可棄

眼前的畫面中，又多出了一對夫婦，正是徐澤的父母。

「爹，娘。」

看著眼前的夫婦，顧婉清本能呼喊。

話落她才醒覺過來。

如今她已和徐澤分開，如此稱呼已是不合適……

她想再說些什麼。

卻發現。

她的話語沒人能夠聽到。

她明明就站在眾人眼前，但眾人卻看不到她。

如此詭異的狀況，讓顧婉清秀眉緊鎖。

「難道我真在觀看徐澤的記憶？」她猜測。

而在她思緒間，畫面中人已開始對話。

「兒子，退婚這等事，我徐家也不願干，但……」徐父欲言又止。

「澤兒，我就直說了吧。」

深吸一口氣，徐母道：「剛顧家遣人傳來消息，說經檢測，婉清筋脈閉塞，丹田如石，這輩子都無法修鍊！」

聞言，顧婉清愈發確信，這正是徐澤的記憶！

因為她清晰記得。

自己在拜入問道聖宗前，確實是無法修鍊的體質。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那絲伴生帝源。

帝源能助人證帝，卻因過於罕見，除非修鍊特殊功法，否則根本無法修鍊。

那時的顧家、徐家，都不知這些，只以為她是廢人。

由於兩家相交甚好的緣故，顧家不忍讓顧婉清拖累徐澤，便有意讓徐家主動退婚。

這事顧婉清知道，且為此難過了許久。

因為她是真的喜歡徐澤。

徐澤與其他人不同，不僅從不嫌棄她無法修鍊，且對她也是百般呵護。

「還有，婉清的容貌……」徐父又是欲言又止。

顧婉清瞬間美眸暗淡。

伴生帝源過於強大，若沒有合適功法配合修鍊，便會對她的身體、容貌產生嚴重影響。

剛開始時，她只是臉上有些紅色斑點，可隨著時間流逝，這些斑點逐漸擴散開來。

終覆蓋了她大半邊臉頰！

如此情況，直至她拜入問道聖宗，修鍊了特殊功法后，才重新恢復容貌。

此時此刻，她莫名對這回憶畫面，沒有先前的抵觸了。

因為她是真的很好奇。

好奇究竟是什麼，讓徐澤最終沒有選擇退婚，沒有嫌棄她這個「醜陋」的妻子！

深吸一口氣，顧婉清靜看眼前畫面。

畫面中。

徐澤抬手打斷了徐父的話，道：「爹，容貌不重要，修為也不重要。」

「我既選擇和婉清共度一生，那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是我的妻子。」

「她若不能修鍊，那我也不修鍊，一起當對凡人夫婦。」

「至於婉清的容顏……」

說到這，徐澤頓了頓后，才道：「我若嫌棄，便不會答應和她的婚約了。」

他的一番話，說得徐父、徐母啞口無言。

旁觀的顧婉清，更是心中一痛。

此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難怪在加入問道聖宗前，徐澤鮮少修鍊，對修為根本不上心。

原來。

從一開始，徐澤就打算和她做一對凡人夫婦！

可……

這可能嗎？

顧婉清質疑。

她也曾經許諾徐澤一生，那份感情也是真心實意。

但一切卻證明。

想法是一回事，現實卻是另一回事。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中，若有可能，沒人想當一隻螻蟻！

有些時候，哪怕是再強的決心，在現實的碰撞下，仍舊是一碰即碎，脆弱不堪。

想到這。

看向畫面中的徐澤，顧婉清美眸獃滯，呢喃道：「那時的你我，都是如此的天真。」

突然。

「天真！愚蠢！」

一道飽含憤怒聲響起。

隨即，眼前的畫面中，又多出了一人。

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身著青袍，體態肥胖，眼小臉寬，雖看起來有些滑稽，那身上那隱隱散發的氣勢，卻證明！

這是一名通天四境的修士！

徐家、顧家所在的城坊，不過是邊陲小城，在這等偏遠地帶，別說通天四境修士了，就是基礎四境的辟海修士，也是極其罕見。

更重要的是！

顧婉清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正是如今徐澤的師傅，問道聖宗的外門長老之一，林南！

顧婉清如遭雷擊！

她一直以為，徐澤是拜入問道聖宗后，才結識的林南。

可從如今的情況來看，林南似乎早就與徐澤有過接觸？

但如此重要的事，為何徐澤從未告知過她？

顧婉清不懂……

這也是她首次明白，或許自己對徐澤的事，並非都很清楚。

那麼問題來了。

林南為何出現在此？又為何對徐澤如此怒斥呢？

在強烈好奇心的促使下，顧婉清繼續觀看。

畫面中。

突兀出現后，林南直視徐澤，不滿道：「小子，若非你父母對我有恩，以你的資質，根本不足以入問道聖宗！」

「女人而已，何處沒有？」

「你真要為了你那無法修鍊，且容貌醜陋的妻子，拒絕我帶你入聖宗？」

「需知，機不可失！」

他聲音震耳，擲地有聲。語氣憤怒中，又夾雜著濃郁惋惜。

但對此，徐澤只是拱手施禮道：「前輩見諒，髮妻不可棄，婉清在哪我就在哪。」

「……哼，朽木不可雕也！」短暫的沉默后，林南拂袖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顧婉清美眸睜大，雙手掩嘴，難以置信！

什麼意思？

意思是，早在多年前，徐澤便有加入問道聖宗的機會？

需知。

這個世界分為九州八荒，雖宗門無數，但能被稱為「聖宗」的宗門，卻是屈指可數！

唯有宗門出現過聖人，方有資格！

雖然問道聖宗的聖人早已隕落，但其立宗萬年，可謂底蘊十足！

不知多少天驕、妖孽，做夢也想加入此等宗門！哪怕是成為外門弟子，也有一飛衝天的可能！

毫無疑問。

能在這個時間點加入問道聖宗，對徐澤而言絕對是天大的機遇。

可就是如此機遇。

徐澤竟是為了她，拒絕了？

「不，這不可能！這肯定是幻覺，並非所謂的記憶!」

顧婉清不斷搖頭，表情掙扎。

她不願相信。

不願相信徐澤竟為了她，做出了如此犧牲。

更不願相信。

徐澤真的在用實際行動，守護自己的承諾，甘願與她做一輩子的凡人夫妻！

因為若真的如此，那她豈不是顯得很涼薄？

畢竟她，

只是因為兩人的天賦之差，便選擇了冷淡，選擇了離開……

思緒間，眼前的畫面已然消失。

回過神來后，顧婉清發現自己，仍舊處於自身閣樓內。

閣內靜謐，她卻心緒難寧。

剛才的畫面中景象、話語，不斷在她腦海里浮現，不斷刺激著她神經，讓她坐立難安。

「不行，此事必須弄清楚！」一番沉默后，顧婉清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