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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瞬心灰意冷
等庄明和王伯離去,于吉便轉頭低聲道:「跟著我,快點!」天還早著呢,于吉心想著掠過一絲憂慮。
于吉一把端起銅盆,小腿跑動起來,很快的往院子里竄去,而他的身後高順只猶豫了一瞬便迅速的跟上。
路上庄明,王伯說要到廚房去便告退離去,庄明自己往大堂過去,遠遠看著確實是燈火通明,但是並沒有映著的人影,推開門進去,並沒有看到郭嘉或是秀兒的身影,動作輕了些,「奉孝?秀兒?」一邊喚著兩人的名字一邊往裡走,走過中庭時,一扭頭,便看到牆角蹲坐的秀兒,她正低著頭,瑟瑟發抖的樣子,庄明頓時愕然。
「怎麼回事,秀兒?」庄明忍不住質問的時候,也冷靜的查探著秀兒的情況,衣衫略有撕扯的地方,瑩白的雙臂和小腿露了出來雖然在現代並不算什麼,可在古代,就是衣不蔽體了,而且上面多處撞傷,淤青紅腫。
也許是聽到庄明的聲音,秀兒有些恍惚的微微抬起頭,但又立馬縮回在胸前,庄明瞧著皺眉,湊近些去想要探出手去安撫秀兒,卻被秀兒猛地往後縮的動作驚了一下,臉色立馬沉下來,冷聲問道:「誰對你做什麼了?」抬頭的一瞬,秀兒紅腫的雙眼,和臉頰旁的五指印痕顯眼至極。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我不是!丞相,我不是的!庄明哥哥,救救秀兒,救救我!」秀兒顫抖著嘴唇,強忍著的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低聲短促的自語著。
庄明頓了一下,語氣柔和了許多,像是引導的溫聲說道:「我在這,秀兒,沒事了,沒事了。告訴我,怎麼了?」一邊說著,一邊嘗試著把手按在秀兒頭頂。
觸及之前,秀兒目光四處飄著,嘴裡低喃不止,喚著庄明的名字,就在庄明的大手觸及到秀兒的時候,她忽然臉色變得極其青白,一下子站起身來,轉向牆面,下一秒就要衝過去撞向牆。
庄明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手掌打在秀兒脖子上,抱起緩緩落地的秀兒,皺著眉頭,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決定現在就帶著秀兒到高順那裡,讓兩個人離開。至於秀兒的失心舉動,庄明在心中無奈疼惜之下,開始考慮要不要催眠這位小姑娘了。
從大廳走出來,往于吉房間的一路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靜得出奇,黑夜下,因為雲霧的遮蔽,而灰濛濛的,三兩顆寒星孤寂的掛在天穹之中。
庄明愈來愈覺得周圍危機重重,一腳踢開于吉的房間,卻是根本不見兩個人的蹤影,庄明摒住呼吸,目光四處掃視,沒有任何痕迹線索,不過,庄明知道于吉異能的特殊性,雖然危險卻應該還不至於必死無疑,他低頭看了眼懷中昏迷的秀兒,方才她的反應,已經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府上有內奸,王伯憨厚的臉在庄明眼前浮現。
敏感的神經察覺到空氣中暗浮的殺氣,庄明當機立斷的決定先離開這座府邸,在自己房間里拿上所有的武器,他背著秀兒迅速的往大門跑去。
走到大門,還沒有踏出去,便察覺到比起往日,周圍暗藏的影士的氣息翻了好幾倍,高順逃脫的事情怕是被發現了,庄明抿嘴隱蔽在黑暗處,瞥了眼黑夜中偶爾閃爍的寒芒,那是屬於精品武器的刃部,這種場面,難道是曹操終於忍不住要想自己下手了。
幾日前,庄明因為一時興起而避開所有的耳目到了十里亭見證了劉備逃脫枷鎖之後,就在許昌門口明目張胆的面見了呂布的最*――貂蟬,而且近日裡又和呂布的舊部張遼走的有些近。
本以為見過任紅昌的第二日便會被曹操叫去談話,可是卻許久沒有動靜,這個時候,庄明就已經心覺不好了,知道曹操對自己的殺心已起,但是歷史上很快的就會發生大戰,所以庄明心想著因為郭嘉的牽絆,曹操對自己應該還不至於很快的下手,會選擇全身心的投入戰鬥中。
不過庄明怕是高看了曹操的器量,除去所有隱患本就是疑心病中的權威者最*做的事情,更何況庄明在曹操心中的份量實在不低。
庄明微微閉目,郭嘉的面容眼前一閃而過,忽然猛地睜開雙眼,心緒沉穩,冷靜的分析現在的場面,于吉和高順下落不明,張遼自可以洗脫嫌疑,而郭嘉,他恐怕是其中最安全的一個,這般想卻是放下了心,更冷靜了些。
雖然府邸被包圍,可對於庄明而言,想要找一個突破口出去並不難,拔出刺入敵人脖頸的鮮血,庄明冷漠的掃了眼身後的府邸,決然離去,他從不讓自己陷入被動,等待命運抉擇。
而庄明的選擇,便是去張遼府上,趕路的時候,庄明細心的察覺到許昌城裡氣氛壓抑,巡邏警戒的隊伍更是多上許多。
躍進張遼府上的小院里,庄明瞳孔微縮,就聽見背後有一個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中,手上長槍立馬轉個方向,指著來人。
「庄校尉!」張遼似乎是有些愕然,走近了些就看到庄明擺出防禦的架勢,愣了一下,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餘光瞥到庄明背後的秀兒,驚訝的問道:「怎麼了?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庄明眼神冰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床上睡覺,而不是在院子里站著,好像是等待自己的到來。
張遼背後發冷,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般的感覺,庄明的眼神讓他如墜冰窖,勉強的露出一絲笑容,心中卻驚異於庄明的實力,就算是呂布也不能給他完全不能動的感覺,「庄校尉,遼因為一些兒女私情而徹夜難眠。」
「兒女私情。」庄明細細咀嚼這句話的意思,扯了扯嘴,「有意思,不知道張將軍為了哪位佳人輾轉難眠呢。」氣機卻是鎖定著張遼,只要他有任何不對,便是雷霆般的攻擊。
張遼微微躊躇了一下,才說道:「是貂蟬小姐,遼自知配不上小姐,只得」說著,露出心灰意冷的苦笑。
貂蟬小姐。庄明眼底精光一閃,收起長槍,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是這樣,在下就不打擾將軍了。」說著就要走,卻被張遼喚住,「校尉,請留步,這位小姐衣衫,呃」
庄明皺起眉,深深的看進張遼眼裡,那絲不易察覺的哀求之色被他捕捉到,沉默不語,張遼此時與破狼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讓他不禁有些恍惚。
看著庄明一言不發的樣子,張遼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眼底的決然之色一閃而過,就算是要付出生命,張遼也決定要擋下庄明,不讓他離去。
庄明眯起眼睛朝張遼掃去,張遼頓時感到一股涼意襲遍全身,還不等他抽出袖裡的兵器,卻聽庄明開口道:「那就拜託將軍了。」
張遼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庄明的意思,驚疑不定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庄明,猶豫了下,才拱手道:「請隨遼往這邊。」跟著張遼離開的前一秒,庄明的目光似有似無的瞄了先前張遼身後的方向,讓那暗處之人,頓時冷汗直流。
張遼只帶著庄明進了一間廂房,喚了丫鬟送進去一件衣物,庄明掃視著這間房屋,心中苦笑,一時衝動又做了讓自己更陷入危機的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庄明看了眼古代女性的裙子和披風,搖了搖被自己放在床上的秀兒,想要喚醒她。
秀兒輕輕的呻|吟一聲,眉頭緊鎖著,好像是無法從睡夢中掙扎著醒過來,庄明輕嘆一口氣,準備將披風給秀兒披上就離開,可是正當他準備退下放在秀兒臉頰上的手的時候,卻又一個人推門進來。
高手!庄明下意識的以為是張遼報信后,曹操喚來的高手,畢竟自己完全沒有察覺來人,他回頭后,頓時愣住,眼前的是神色疲憊的郭嘉。
「奉孝!」庄明驚愕的喊道。
郭嘉看看到庄明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清言,你怎麼在」話沒說完,就看到庄明懷裡的秀兒,兩個人姿勢實在讓人浮想聯翩,郭嘉張了張嘴,有些呆愣的問道:「秀兒?」
看到郭嘉的神色,庄明冷靜的理智頓時有些渙散,心緒不穩的想要向郭嘉解釋一切,可郭嘉出現的時機卻是太巧,巧的讓庄明吐不出一句話來,回憶起郭嘉曾經意氣風發的向自己說出想要平定天下的理想,庄明苦笑。
「你?」郭嘉並沒有因為眼前的場面而失去理智,他冷靜的壓抑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想要向庄明詢問事情發生的緣由,但很快的又來了一個人,他出現在兩人視野的時候,俱是一愣,這人竟是應該被曹操派出去的許諸,身後還跟著一人,此人身高八尺,面容庄穆,氣質平和。
「賈詡!」郭嘉道出來人的名字,皺眉道:「你不是在相府嗎?還有許諸,你怎麼會在這裡。」郭嘉一瞬間的猜到了許多事,心底有著絲絲不安,無法把握的感覺。
賈詡面色平淡,好像什麼事情都無法讓他動容,他看了郭嘉一眼,然後看著似乎沒有什麼動作,但卻全身肌肉緊繃的庄明,摸了摸鬍鬚,淡然道:「丞相下命,捉拿呂布舊部、朝廷逆賊,高順、庄明還有刁秀兒三人。所以,還請庄校尉跟在下走一趟。」
刁秀兒!庄明瞳孔微縮,一扭頭便對上郭嘉因措手不及而震驚的雙眸,庄明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賈詡,毒士之名毫無疑問的讓他深深忌憚著,腦海中電火光石的一閃,他居然低聲輕笑了起來。
幾個人的動靜讓昏迷的秀兒眼睫毛微微顫抖,迷茫的半睜著眼睛,視野里充斥著庄明的影子,她下意識的露出楚楚可人的笑容,庄明冷眼看著,忽然回應的柔和笑了起來,輕輕的在秀兒唇上落下一吻,柔聲在秀兒耳邊說道:「睡吧,秀兒,有我在。」
這磁性的聲音像是有魔力般灌入心神,煽動力極強,秀兒迷糊的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後閉上眼睛,這畫面太過美好,一對在生死間緊緊相隨的伴侶讓人動容。
可觀看的卻都是心腸如鐵石般的人,許諸癱著一張臉,賈詡眼神淡漠。而郭嘉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攢了起來,閉著嘴什麼也沒有說,但卻緊緊的盯著庄明的動作。
庄明仍然注視著秀兒,像是注視著世間最美麗的東西,專註入神,整了整秀兒的長發,緩緩的開口說道:「既然是逆賊了,我也沒有理由要跟你走一趟。」話音剛落,庄明稜角分明的臉龐轉了過來,冷峻的看著許諸,手上的長槍忽的暴起。
一片槍影讓人眼花繚亂,而許諸卻是一聲怒吼,手上的斧頭狂揮起來,兵器碰撞的聲音讓人震耳欲聾,在兩人交手的第一時間,賈詡迅速的退出房間避開戰鬥圈,而郭嘉的臉色變了數變后,才因兩人巨浪般的氣勢所逼而往後退去。
庄明挑開許諸的斧頭,手上一送便在許諸的右臂上劃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冷語道:「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殺機凌然的話一說完,手上激抖,在許諸被槍影糾纏而節節敗退的時候,庄明左手伸進衣袋,掏出五枚十字鏢,手腕一抖,便破空而去。
許諸當即面色一變,手上的貫石斧被雙手舉起用來擋住庄明的暗器,鏗鏘聲依次響起,許諸虎口被震得發麻,他抬眼一看,頓時驚愕不已,貫石斧已然在他抬頭的一刻,碎裂開來,徹底報廢。
一聲巨響,賈詡聽到后,探頭一看,便見破開的窗戶,以及呆立的許諸,微微皺眉,掃了眼許諸手上的石斧,低聲道:「將軍,還有其他的事。」
看了眼被賈詡叫醒而跟隨著離去的許諸,郭嘉鬆開手,手心的月牙印清晰可見,他走到房間里,四處看了看,然後拿起床旁邊放著的女兒家的衣衫,回想起秀兒身上的披風,良久,壓抑的嘶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