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綾煙之死

當下正值艷陽高照之時，海天無際，浮光粼粼，葉孤陽站在船頭，這裡勁風拂面，耳邊迴響的俱是浪潮翻湧之聲，遠眺天邊，大朵大朵的白雲變幻莫測。

他看著前方，那是飛仙島的方向。一年了，他自當年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只是書信來往。整整一年沒有回來，阿城，你還好嗎？

身後響起腳步聲，葉孤陽轉過身來。「你不在船倉內好好休息，怎麼出來了？」他伸手將沈綾煙扶住。

沈綾煙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母性的光輝，見葉孤陽那緊張勁，甜蜜的嗔道:「已經四個月了，早過了危險期。我在船倉中都快悶死了，還不許我出來透透氣啊？」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葉孤陽閉嘴不說話了。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他也是驚喜的。前世的他女人不少，孩子卻沒有，因為先天高手溝通天地，壽命延長，本質上來說是生命基因的提高，弊端就是生育困難。今世在突破到先天後，便沒想有孩子，不曾想老天爺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因此，對於這個孩子他是期待的。

「夫君剛剛在想什麼事呢？」沈綾煙懷孕后，底氣也足了不少，以前她斷斷不敢這麼直接問的。

「沒什麼，只是一年多沒回家，有些想念罷了！」葉孤陽隨口答道。

沈綾煙沒多問，跟葉孤陽聊起了孩子的話題，夫妻二人相依私語，笑容燦爛，好一派的溫馨場面。只是被葉孤陽脈脈私語羞得滿臉通紅的埋進他懷中的沈綾煙沒有看到，溫柔深情的葉孤陽眼底一派漠然，猶如一個局外人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收到葉孤陽乘坐的船隻快到了的消息，葉隼和葉孤城立馬來到港口等侯。

葉孤陽看著拖著病體來這的葉隼和眼中滿是思念的葉孤城，他忽然覺得他一年中一次都沒回來，實在太不該了。

葉孤城看著自從一年多以前離開白雲城今天才回來的兄長，心中的思念噴涌而出，若非他自制力遠勝常人，他幾乎忍不住衝上去抱住那個思念了一年的人。

葉孤陽小心翼翼的將沈綾煙扶了下來，葉孤城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兩個人交握的手刺目之級。他忍不住上前喚道:「大哥！」

葉孤陽放開沈綾煙，仔仔細細的把葉孤城打量了一遍，才道:「阿城，你可還好？」

葉孤城眼角餘光看到葉孤陽放開沈綾煙，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答道:「很好！」

葉孤陽見他並無不快，便信了。

這時葉隼也過來了，他看著葉孤陽，冷肅的臉上也有一分激動，忍不住抱怨道:「你這一年也不知道回來，就只有那幾封信。」

葉孤陽解釋道:「事情太多，沒抽出時間，後來綾煙又有了身孕，只能過了前三個月危險期才能回來。」其實這些話只是說著好聽，他為什麼沒回來，三人都心知肚明。

聽到沈綾煙懷孕的消息，葉隼和葉孤城的心情截然相反。葉隼十分高興，若沈綾煙生下一個兒子，葉家也就有了傳承者，他就是立即死了，也有臉去見葉家的列祖列宗了。而葉孤城卻滿心酸澀疼痛，他，他這是怎麼了？大哥要當父親，他要當叔父了，該高興才是。

葉孤城拋開心中奇怪的感覺，擺正心態，以一個弟弟該有的態度面對葉孤陽，雖然他那張冰山臉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個樣。

葉孤陽回到白雲城后就很少出自己的院門，白雲城的事務也一點不沾手。他這是做就是為了削弱自己在白雲城的影響力，他作為明正言順的繼承人，代理白雲城事務多年，其影響力不是一心痴迷於劍道的葉孤城可比的。這也是葉孤陽去中原一年多沒回來的原因。他是個理智大於情感的人，當然不會因為鬧脾氣離家出走一年多。

葉孤陽這日正在用金針渡穴給葉隼調理身體時，他的貼身侍女執素前來稟報，沈綾煙要生了。

對於這個長孫（女）葉隼比葉孤陽這個正牌父親還要關心，一聽沈綾煙快生了，立馬腰不酸背不痛了，快六十的人了，還走得虎虎生風。

葉孤陽也連忙跟了上去。兩人來到早已備好的產房外，發現葉孤城正等在這裡。

「現在怎麼樣了？」葉孤陽有點焦躁的詢問一個一直守在外面以防萬一的女大夫。產房裡傳出的陣陣慘叫和那一盆盆端出的血水，總是讓葉孤陽想起自己前世今生都因生孩子而死的母親。

那女大夫四十多歲的樣子，經驗非常豐富，她從事這個行業二十多年，見多了像葉孤陽這樣的丈夫和父親。「公子放心，現在才剛剛進去，沒事的，還要再等等。」

聞言，葉孤陽也稍稍平復下心情來。

這一等，就等了一天一夜。原本胸有成竹的在外壓陣的女大夫也進去了，但是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血水還是一盆盆地往外端。

終於，從產房中出來一個穩婆，她惶恐的跪在幾人面前，道:「少夫人難產，大人小孩可能都保不住了。少夫人說要見大少爺。」

葉孤陽不知道自己此刻心情如何，在那傳話的穩婆說完后，他已經進了產房。

產房內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往日無論何時都是優雅端秀的沈綾煙此刻狼狽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腹部高高隆起。

「夫君！」沈綾煙虛弱的笑道。「沒想到夫君真的會來見綾煙。」

葉孤陽走到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

「夫君，我知道我要死了，能求你一件事么？」沈綾煙低聲哀求道。

「你說！」

「能放過沈家嗎？」沈綾煙在山莊那一年多里，葉孤陽沒有刻意隱瞞，她很快就知道他對付沈家的行為。

「不能！」葉孤陽很堅決的拒絕，「沈家勾結無名島，對白雲城意圖不軌，我決不姑息。」

沈綾煙苦笑一聲:「夫君，一夜夫妻百日恩。」她退讓了一步，「請你留我家人性命。」

「好！」葉孤陽答應了下來。他原本就沒打算趕盡殺絕。

「夫君，妾身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沈綾煙感覺到身下的血流得越來越多，力氣也漸漸流失，但她還是掙扎著問道，「夫君你可有一點點喜歡妾身，就一點！」

葉孤陽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她。

沈綾煙期待的雙眸漸漸黯淡下來，最終閉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淚水從眼角流出??????

「死，死了，少夫人沒動靜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還在產房幾個穩婆和打下手的丫鬟嚇得都跪在地上。

葉孤陽默默地握上沈綾煙的手，要說他對這個女人有什麼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喜歡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還是沈家的人。若說日久生情，他和她成親兩年多，他一直在為葉家的事籌謀，很少花心思在她身上。這麼一細想下來，他好像對她也只有虧欠了，而且她還是為他生孩子而死的。

難得產生一咪咪愧疚的葉孤陽忽然神色一凝，手指放在沈綾煙的手腕上，仔細把脈。

繼而面露喜色，這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