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大婚的悲鳴

001】大婚的悲鳴

陰暗潮濕的地牢里,一抹紅色的身影瑟縮在牆角,鳳冠霞帔,精緻的妝容染上了幾抹黑灰,原本應是流光溢彩的雙眸此刻卻是目光獃滯。

手掌中扎著的冰錐,讓她整個人感到了刺骨的寒冷,那血液凍住,卻比不上心中的痛。

外面傳來鐵索的聲音,「快,把她帶出去!」

四名魁梧的士兵伴著冷風站在了雲清歌的眼前,輕蔑的笑道,「公主,該起身了。」

是的,她是雲國王最疼愛的小公主,此刻卻淪為了任人踐踏的階下囚。

雲清歌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在看見士兵身上的鮮紅之後浮上了幾分絕望,「……去哪裡。」有什麼會比現在更糟的嗎?她的這雙手已經廢了,因為幾個時辰的鞭打帶來的哀嚎讓她那銀鈴般的嗓子變得沙啞乾燥。

「我們的駙馬爺有份大婚之禮要送給公主。」士兵們大笑著,粗魯的將雲清歌推了出去。

駙馬爺?這是……什麼意思?

彷彿有一股無邊的黑暗要將她包圍,雲清歌努力壓抑住心中那可怕的假設。不,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他一定會來救自己,一定會的。

地牢中的火光終於照亮了這副被紅嫁衣包裹著的玲瓏身軀,那一條條鞭痕令人觸目驚心。這些鞭痕沒能結疤,對方很清楚他們雲國皇族的醫術高明,因此在鞭子上塗了特別的藥水,傷口只會潰爛得越來越深,散發惡臭。

雲清歌僵硬著身子,每走一步,身上的傷口便傳來撕裂的刺痛。她知道不能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否則會換來更加粗暴的對待。

外面寒風刺骨,紅色的天空已經分不清是夕陽的餘暉還是衝天的火光。

她的眼緩緩的看向這座熟悉的宮殿,滿地的屍身,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此刻滿是猙獰,讓雲清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公主,不……」一聲凄厲的尖叫,拐角處,那衝出來的宮女滿身鮮紅,在看見雲清歌之後露出了絕望中的欣慰,然而,一把紅色的長刀穿過了她的腹部,無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哼,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

雲清歌心中一窒,那是陪伴著她一起長大的宮女。

纖細的身影倒下,卻留著最後一口氣,她看著雲清歌的方向,掙扎地伸出手去,「公主……大公主她們……小心,小心梅郡……」

「快走!」後面的士兵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那殘破的身軀晃了晃,雲清歌的心除了痛,再也感覺不到其他。

懸崖邊上,大軍包圍了那抹黃袍身影。

「皇兄,國璽究竟在哪裡?」賢王滿臉的得意,他瞄了一眼懸崖之後那早已經被火光包圍的京都。

雲國王滿臉冰霜,卻是沒有看他一眼,轉而冷冷的瞪著大軍中那高坐於馬背上的紅衣男子。「南宮傲月,告訴朕,這是為什麼!」

「識時務者為俊傑,皇兄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這雲國交給臣弟我,一定會越發的強盛。」賢王哈哈一笑,拍了三下手掌,後方立刻有五個箱子被抬了上來。

雲國王看著那沾染著紫紅的木箱,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他身旁的王后立刻扶住了他,「皇上……」

賢王的目光立刻變得陰狠,「王后,只要你願意,你還可以是這雲國的王后。」

那美麗的婦人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從牙縫中冷冷的擠出四個字,「痴心妄想!」

「哼!既然這樣,待會兒就送你們一家團聚!」賢王一甩衣袖,看向不遠處那緩緩靠近的紅色身影。

南宮傲月察覺到了那抹追隨著的目光,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了雲清歌難以置信的表情,然而,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下。

「清歌!」雲國王后顫抖著聲音,她不是逃出去了嗎?為什麼還是被這亂臣賊子捉住了?!

「想知道為什麼嗎?」一道熟悉的清脆聲音響起,紫色華服的少女緩緩走出,她笑著看向馬背上的南宮傲月,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低下了頭,嘴角揚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他伸出手去,將那女子帶上了馬背,圈在自己的懷中。

「梅郡主,你!」王后頓時嘴角溢出了一抹鮮血。

雲清歌此刻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她就那麼獃獃的看著馬背上的男女,四目相接,南宮傲月的眼中除了冷淡,再也沒有其他。

「傲月,不許你看其他的女人。」梅郡主一扯他的衣袖,男子立刻低下頭來寵溺的撫著她背後的長發,「嗯。」

這,這就是她心愛的男子嗎?雲清歌那滴淚,靜靜的掛著,已經沒有力氣再落下來。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從十三歲那年看見南宮傲月的第一眼,雲清歌便知道,這就是她想要託付終身的男子。他就好像天神一般,只要能看他一眼,她便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而現在的他,高高在上,依舊如天神一般俯瞰著好比淤泥的自己,擁著那曾經和自己最親近的堂妹梅郡主!

賢王一個手勢,四周的士兵便退了下去,馬背上的男女就這麼與雲清歌對峙著。

「你說過,要護我一生……」那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南宮傲月不由得皺了眉頭。

「堂姐,你的聲音怎麼了?!」梅郡主一聲驚呼,而眼中卻是慢慢的嘲笑。

「你說過,要與我攜手天涯……」往事的一幕幕,如利刺一般針針扎進雲清歌的心裡,他的包容,他的寵溺,原來,都是假的!

「夠了!九公主,你的天真真是令本將軍噁心!」好聽的聲音,充滿著濃濃的嫌惡,雲清歌將目光投向他身上的喜服,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俊美無人能及,這紅色極適合他,可是現在,兩個人的喜服卻是如此諷刺。

噁心?!雲清歌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在牢獄中咬著牙忍受著種種酷刑,心中堅信著他會來救她,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句噁心?

「原來,你一直都……」雲清歌望著那張曾經對著自己溫柔得無微不至的俊容,竟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觸及,好像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南宮傲月。

梅郡主那濃郁的笑意這時有了一絲破裂,她突然躍下了馬背一把將雲清歌推倒在地,狠狠的踩住了她右手掌上的冰錐,冰錐更深入一分。

「嘶——」疼痛讓雲清歌倒吸了口涼氣,王后一驚,立刻從懸崖邊上沖了過來推開了梅郡主,將地上的女子扶起。

「呀——你敢推我?!」梅郡主憤怒的指著王后,馬背上,南宮傲月眼神一冷,立刻有一排弓箭手對著她們拉開了陣仗。

「哈哈哈……」一陣絕望的笑聲傳來,雲國王仰起頭,撫著自己的眼睛,「朕沒想到,掩藏得最深的,是你!」

賢王冷哼一聲,「皇兄沒想到的事情還很多。」

他的身後出現了五匹汗血寶馬,馬背上,坐著五個尊貴的男子,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雲國王。其中一人輕輕笑道,「王兄,臣弟們有東西要送給你。」

雲國王瞪大了眼睛,他的六個弟弟竟然一起背叛他!

南宮傲月看著那目光有些渙散的雲清歌,「九公主,起碼有一件事,本將軍沒有騙你,那就是大婚之日,有份特別的禮物要送給你。」

懸崖邊上,傳來一陣刺耳的笑。

禮物?是啊,那一日,他淺笑著說要送自己一份新婚大禮,雲清歌之後的幾日都沉浸在期待中,因為這份醉人的甜蜜,哪怕是在睡夢中,都讓她的嘴角仰著幸福的笑意。可是如今,她的目光慢慢的轉向那五個紅色的箱子,血液彷彿要就此凝固。

一聲令下,五個箱子被齊齊打開,裡面,居然是五顆頭顱!那一對對緊閉的雙眸,猶如噩夢一般,深深的印進了雲清歌的腦海中。

「我的兒——」王后那凄厲的尖叫響破雲霄,五個箱子裡面,裝的是雲清歌的五個皇兄,也就是雲國五位皇子的頭顱!

「九公主,這份禮物,是本將軍親手送給你的。」南宮傲月的聲音里竟是帶著幾分驕傲。

親手?!雲清歌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那一張張昔日對著自己笑逐顏開的面容,此刻卻蒼白的閉著眼,她顫抖著身子,幾乎要連呼吸都忘記,已經不知道自己心中那溢滿的,是恨,還是痛。

「當然,也少不了五位王爺的幫助。」

他的話讓雲國王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的皇兒們去尋求五位王爺的幫助,不想卻是入了虎口,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清歌,你的姐姐們……」

「父王!」果真,三位公主被押了上來,她們的身上儘是傷痕,雲清歌的目光,落在她們那衣衫不整的華服上。

「公主金枝玉葉,我們當然要好生伺候了,嘿嘿……」軍隊中,某位將軍邪邪的笑了出來,三公主顫抖的身子,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懸崖邊上的身影,「父王,兒臣,對不起您!」

「不準讓她死!」賢王身邊的士兵立刻攔住了那企圖跳崖的三公主,將她狠狠的壓在了地上。「王兄,如果你還不說過國璽在哪裡,臣弟就讓你看一場好戲。」

三名公主的臉色皆是一變,難道……

雲國王渾濁的眼中,沒有屈服!

「很好,很好!你們,就在皇上的面前,好好的享用他的公主們吧!」

「不,不——」

一場令人髮指的欺凌,在這一片歡笑聲中進行著,其中有名士兵嘿嘿笑著,朝著王後身邊的雲清歌走去,不想,他的脖頸突然一涼,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栽倒下去。

「傲月?!」梅郡主從方才的得意中回過神來,嫉妒的握起袖中的手,他為什麼要救她?!

雲清歌的眼中卻是沒有任何的感激,她看著南宮傲月手中的劍,這把劍,沾染了她兄長的鮮血!

沙啞的聲音響起,「放了,她們……」心中這可笑的希望是怎麼回事,她還在奢求他會念及彼此之間的情誼嗎?可是,她的皇姐們都是那麼的驕傲,她們怎麼能忍受這種侮辱?!雲清歌的手中緊緊的拽著一樣東西,刺痛了她的手掌。她能做的,只有這最後的哀求。

然而,南宮傲月亦是微微一愣,他輕皺了下眉頭,她沒有抬頭看自己。「國璽,在九公主手中。」

什麼?!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雲清歌緊握的左手。

這時,雲國王突然奔向她們,將王后與雲清歌帶到了懸崖邊上,「就算是朕死,也不會讓國璽落在你手上!」

「王爺,三公主死了!」一名士兵從三公主的身子上爬起來,那淡淡的話好像對方只是一隻螻蟻一般。

「你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絕對不會!」八公主狠狠的瞪著賢王,賢王一個眼神,立刻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皇兄,何必如此,大局已定,就算沒有國璽,臣弟也能登上王位。」

一陣沉默之後,雲國王低頭看向身旁的王后和雲清歌,他深吸了口氣,「記住,我們是雲國的皇室。」

皇室,是驕傲不可褻瀆的。

雲清歌瞳孔一縮,王后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五個箱子,而後抬起頭來,「皇上,妾身不忍離別之苦,先走一步了。」

她憐愛的撫著雲清歌的長發,回味著今日親手為她梳妝。

「母后,不,不要……」雲清歌沙啞的聲音,充斥著絕望。

王后笑了笑,將她攬進了懷裡,低聲道,「清歌,如果可能,活下去。」一道銀光閃過,王后竟是生生割破了自己的咽喉,那了無生氣的身子癱軟在了雲清歌懷中。她的眼沒有閉上,而是微微睜著,彷彿有無盡的留戀。

「哼,不知抬舉!」賢王一咬牙,恨恨的說道。

雲國王心中一痛,卻是慈愛的看了一眼雲清歌,他撿起了王后掉在地上的匕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公主和八公主。

「父王!」

一抹血柱噴出,雲國王的匕首已經插進了自己的腹部。那明黃色的身子倒下,就在王后的身邊。

懸崖邊上,滿地鮮紅。

時間彷彿就此停止,雲清歌那輕揚的紅衣與這片血色融為一體,她只覺得喉間一片乾澀,伸出手去,輕輕的一撫王后凌亂的髮絲,就如同兒時,王后在床榻旁哄她入睡一般。

這一幕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卻充滿了冷漠與嘲諷。

「父王,母后,清歌絕不會讓他們得逞,哪怕是……」

此時,雲清歌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她緩緩站起身來,竟是將王后的身子拖到邊上,口中不知呢喃著什麼,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吃力的將王后推進了懸崖。

大公主張了張口,眼中的血憤儘是死灰。

雲國王緊隨著王后,被雲清歌推進那無盡的黑暗,她艱難的抬起自己的手,心中的恨與痛,讓她的動作有些顫抖,摘掉了發上的鳳冠隨手一棄,只聽一聲脆響,南宮傲月的眼神冷了冷。

「這一生,我最大的愚蠢,就是錯信了你。」雲清歌精美的面容已經髒亂,此刻正幽幽的笑著,「雲國駙馬?呵呵,你不配!」她深吸了口氣,無視南宮傲月那降至冰點的眼神,「想要國璽?拿去!」

眾人看著她竟是將左手的東西丟到了南宮傲月的身上,那翠綠色摔到了地上,碎成幾瓣。

鴛鴦玉,當初,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哪怕是在地牢中被鞭打,她也緊緊的握著這玉佩,彷彿這是她唯一的希望,沒想到,這一切只是一場笑話。

不是國璽?!賢王的眼中有些失望。「你,你一定知道國璽在哪裡,對不對!」

低低的笑聲傳來,卻好像是地獄里的惡鬼一般,寒風吹拂著雲清歌的長發,那滿是傷痕的身子搖搖欲墜,沾染著紫色的紅衣在寒風中飄然,一抹血淚湧出,那滿腔的恨,在此刻傾瀉而出。

她那犀利的目光彷彿能鎖住靈魂,就那麼仔細的,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掠過。

先是賢王,梅郡主,再是另外五位王爺,最後落在南宮傲月的身上。幾人皆是一愣,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雲清歌也會有這種眼神。

「你,你還不快說!不然我就殺了她們!」賢王的劍指向大公主與八公主。

「呵呵……」雲清歌緩緩的撩開自己的髮絲,往後退到了懸崖邊上,任由血淚猙獰了她的面容,那凄厲的聲音夾在風中,一字一句緩緩道,「我雲清歌指天發誓,國讎家恨,就算化作厲鬼,也絕對不會忘記!」

絕不會忘記……懸崖中回蕩著這句話,那聲音驟然一變的凄涼,「皇姐,清歌先走一步。」

什麼?!南宮傲月才從方才那充滿著恨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只見那抹紅衣乘著風,剎那間轉身,墨發飛散,從懸崖邊上一躍而下,如破碎的蝴蝶一般劃出了驚心的弧度,落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天神一般的男子似乎猶豫著想要伸出手去,而他的身後,似有幾雙眼睛盯著,讓他恢復了之前的冷酷,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只是,腳邊那破碎的玉佩,竟是這般刺眼。

……

這一日,雲國賢王謀朝篡位,徹底修改了歷史的篇章。

------題外話------

有很多謎團,以後都會一一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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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斗――毒醫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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