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行
第2章同行
馬車跑到汛陽城外,因天還未亮透,城門未開,城外已聚滿要進城的人。
姜柟望了一眼城門上的守軍,松下一口氣,她拉著韁繩,馬車停在角落裡,將孩子輕輕地放在馬車內的軟榻上,扭了扭發酸的手臂。
「啪嘰~」
外頭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響,像是死豬一樣的東西掉在地上,動作大到馬車都晃了晃。
畢竟沒出南凌的地界,為免節外生枝,姜柟躲著,沒管。
「夫人,你掉東西了!」片息后,有人敲了敲車門。
姜柟撩開車簾,狐疑地朝外看了一眼,是個滿臉堆笑的道士,順著道士的視線,只見馬車旁的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腹部被劃一刀,深淺不明,已然失血昏迷。
因傷重,男人臉色慘白,閉著眼倒不如昨晚那般兇狠,此刻看起來很年輕很秀氣的樣子。
「老道略通岐黃之術,只要將其傷口止血,還有的救!老道身上有特製的止血涼葯,有奇效!」道士一邊把脈,一邊笑呵呵的說。
姜柟沒認真聽,目光一直落在地上的男人臉上,不知道是這個男人長了張大眾臉,還是什麼原因,她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很是眼熟。
可是用力回想,腦子便一陣一陣的疼,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一般,她想不起來任何蛛絲馬跡。
「老道今日與夫人有緣,一瓶葯只需一兩銀子!」道士邊說著,邊將藥粉倒在男人的傷口上。
綁完繃帶,服務很是周到,與小道童一起將男人抬上馬車,姜柟整個一大無語。
「不能上來,我並不認識這個人!」姜柟伸手制止道士將男人扛上車。
一聽這話,道士立刻變了臉:「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這位郎君從你馬車上摔下來!夫人可是不想認賬?」
「我真的不認識他,我路上遇上了馬賊,我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興許他是馬賊呢?」姜柟信口胡縐。
「誰家馬賊長得如此白凈俊俏?你家郎君為救你,被馬賊所傷,你若是再不認賬,那我可就要請大傢伙評評理,到府衙去論個清楚!」道士冷了臉,一副不給銀子就不走的潑皮樣。
絕計不能去府衙!
心裡有鬼的人,出門在外,只能夾著尾巴做小伏低。
姜柟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遞過去,道士卻不收。
「你家郎君傷勢太重,方才用了兩瓶,之後每日都要換藥,最少你得買十瓶!」
「十瓶?十兩?你怎麼不去搶?」姜柟驚道,隨即又掏出一兩銀子,湊夠二兩遞過去。
道士接過,嘖嘖稱道:「真是世風日下,最毒婦人心,若是沒有我這葯,你家郎君恐怕是活不了了!區區十兩買一條人命,多劃算啊,我與夫人你有緣,大不了,我買九送一,你給我九兩好了!」
姜柟垂眼不語,只當道士在放屁。這時,男人動了一下,睜了睜眼皮,似乎方才他並沒有昏死過去,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丟過去。
道士一見,立刻瞪大了眼,撿起來,心領神會的將身上裝著藥粉的布袋遞過去。
「裡頭還有調理身體的口服藥,一併贈予郎君,郎君吉人天相,定是大富大貴之命!」
話落,生怕男人反悔一般,轉身就走。
灰青的晨曦之中,車簾落下,車廂內昏暗無光,靜得能聽到人粗重的呼氣聲。
血腥氣四散,他應是極疼的,咬牙暗自忍了許久,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硬是一聲都沒吭。
「你是誰?」姜柟問。
南凌地界一直不太平,這男人穿得非富即貴,馬賊不搶他搶誰?
男人緩過勁來,移動身體,尋了一處舒服的位置斜倚著,將隨身的箭矢丟在一旁,順手拎了個牛皮袋,將裡頭的水飲盡。
「我是誰?!」男人神色微訝,眸子下斂,冷笑道,「南凌郡王妃攜幼子私逃,我只要喊一聲,城門口的守軍立刻就會將你拿下!」
男人聲音輕淺,有氣無力,卻令姜柟背後生出一層薄汗,真是多虧了叮咚那一嗓子。
現在想與南凌郡王府撇清關係,都是不能夠了!
「什麼私逃,我只是回京探親!」姜柟硬著頭皮解釋。
男人笑了,抬眸睨她:「你身為一方郡王妃,若無詔豈敢隨意回京?哪怕你是姜太尉最寵愛的孫女也不行吧?」
姜柟眸光一閃,完蛋,這廝竟然還認識她爺爺?
但「最寵愛」這三個字簡直像無數把利刃插進她心間,她避開男人望過來的視線,反駁道:「我堂姐是准太子妃,我與她關係最好!太子與我堂姐即將大婚,我早些回去喝他倆的喜酒,有何不可?」
男子長長的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冷嗤:「原來你是太子殿下的准小姨子?真是失敬失敬!」
嘴上客客氣氣,但那語氣可是十足的不屑一顧,隱約還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怒氣。
姜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陌生的男人解釋這麼多?更不知道他為何莫名其妙的對她有敵意?
但又生怕他一怒之下真把守軍喊來,心虛得說不出話來,一時處於下風。
「馬賊誰不搶?方才若不是我助你,你以為你逃得掉?聽說謝霖寵妾滅妻,你摳摳搜搜的連九兩銀子都沒有,看來所言非虛!眼神不好,挑男人不行,就是自找苦吃!」
「???」姜柟震驚。
在男人極具嘲諷的笑聲中,她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別看謝霖在帝京慫得跟孫子一樣,但在南凌,他可是一手遮天。
她回以一笑:「能這麼隨意的直呼郡王爺的名諱,看來你不是南凌人!你可以喊來城門守軍去跟郡王爺邀功,但你沒有,所以,你說這麼多,是有求於我?」
男人微愣,隨即道:「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傷成這樣,怎麼安然回帝京?與你同路,互惠互利!」
「……」憑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