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別看這次沈安平受罪的日子短,但是受的傷不輕,馮磊那幫黑心肝的目的就是為了弄死沈安平。到了臘月二十八,沈安平臉上的浮腫才消退,還留下青一塊紫一塊甚至是不少細碎的傷疤,看到丈夫這樣,張珍珍顧不上別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一點都不吝嗇,深怕照顧不周到,丈夫日後會落下了毛病,到老了就有罪受了。
「這老三媳婦真夠敗家的,這每天早上都煮上幾個雞蛋,見天都有肉,還有油,炒一個菜就放那麼多油,這一年到頭才一人分二斤油,過年過節還得炸東西,在咱家都是用筷子蘸一點就的,這老三媳婦直接用勺子,照這樣下去,一年得用多少油呀,這得花多少錢,一看就不是會過日子的,現在不儉省點,明年就得餓肚子。」沈母在老頭子面前嘮叨,老三家裡的雞隻剩下五隻,一天能下兩個雞蛋,每個人一個,根本就不夠家裡五個人吃的,現在吃的雞蛋都是杜家村看望深安平時候送的。
沈父翻身不理老婆子,這個老婆子,這吃雞蛋的時候不見她推卻,吃完了還說兒媳婦的不是,典型的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婆子什麼德行,他這個身邊人怎麼會不清楚,不願和老婆子吵架,索性不理她直接睡覺。
「老頭子,你聽到我說話沒有?」沈母發怒說道。
「你這老婆子,你有完沒完,你怎麼就知道老三媳婦不會過日子,你就啥操心,我看老三家挺會過日子的,你的眼皮子只有小指頭尖大小,就看到雞蛋和油,你怎麼不動動腦子,老三是啥樣子你能不知道?老三都沒說話,任媳婦張羅,你怎麼就細細想想,就知道咋呼。你怎麼不看看老三家的存糧,你來老三家,就知道往外頭跑,和老娘們聊天,老三家屋子裡有啥東西你都不仔細瞧瞧,你看看他們家西屋和地窖,裡面放著滿滿的吃食,菜乾、鹹菜、泡菜、紅薯、土豆、豆子,還有山貨,糧食,可都不老少,他們兩口子吃到明年年底都吃不完。」沈父一開始也擔心兒子明年的日子不好過,問過兒子,再看過地窖之後,就徹底放了心。
「老頭子,你說的是真的,我看西屋裡沒有多少東西。」沈母差異的說道,張珍珍和沈安平不敢在明面上存很多東西,只有平時用的少量吃食放在裡頭。
「你這老婆子,老三和他媳婦是有成算的,家裡有東西能放在明面上嗎?老三家的東西都放在後院的地窖里,老三這是怕有人眼紅,偷偷在後院里弄了一個地窖,糧食都藏在那裡,老三兩口子都勤快,兩人都上班,下了班有時間弄點別的,他們除了自留地之外,偷偷在後院裡頭種了不少東西,再加上兩口子都不用出工,時間多,弄了不少山貨回來,都藏在後頭的地窖裡頭,我去看過了,他們餓不著。」沈父給老婆子解釋道。
「老三家偷偷種東西,這沒問題吧,要是被抓住,那可是要被遊街的。」他們村的紅衛兵,看見別人家養雞,都能打死煮了吃,還美名其曰割資本主義尾巴,老農民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吭聲,不然就會被拉去遊街批鬥。說到底,沈安平還是自個的兒子,老太太擔心兒子的安危。
「他們明年不打算種了,這世道越來越亂,他們也不敢明著干,放心,他們有親家照看,不會餓著的。」沈父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沒過幾年好日子,就鬧成這樣,這次安平糟了罪,傷成這個樣子,這可不能再來一次,我瞅著那個馮磊不是個好東西,可能還會找安平的麻煩,咱們老百姓咱能斗過這些當官的,你看這次把安平磋磨成啥樣子了,這再來一次,還不得要咱們安平的命呀,實在不行,就讓安平回家,別幹了,就是當老農民也餓不死,你也知道鄰村的強子,好好的孩子,弔死了。」沈母說道,沈母嘴裡的強子,也和安平一樣,是從農村裡走出來的學生,畢業之後分到當地,因為一句話得罪人,被逼的上吊。
「那我們明天勸勸安平吧,讓他辭了那份工作,安心在家裡種地,咱們老農民窮點就窮點,但總能保住命,安平有手藝,餓不著。」沈父嘆了一聲說道,他家老三算是孩子裡頭最有出息的,能吃上皇糧,端上公家的飯碗,可惜這世道不好。
「老頭子,真讓安平辭了工作,一年可有兩百多塊錢呢。」沈母剛才也就是說說,真讓安平不幹了,第一個心疼的就是她,那可是村裡人都羨慕的城裡人。
「你這老婆子,到底什麼重要,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沈父生氣的說道,其實他心中也有些不舍,農家娃跳出農門不容易,可是世道這麼亂,還是保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