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殿前司統制
呂柘看她說的認真,只好說道:「她,她是一個番邦女子。」
皇後娘娘微微一愣,說道:「姨娘知道嗎?」
呂柘搖搖頭,說道:「我沒有給她說。」這到不是說假話,他和細封真美之間的事情,連他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又怎麼好給別人說。
皇後娘娘說道:「你要是真喜歡這個番邦女人,姐姐也不攔你,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正妻的名分可不能讓這番邦女子佔了,這樣吧!衛國公有一個孫女今年十八歲,人長的不錯,手也巧,又知書達理的,尤其是那一對小腳,走起路來好像風吹柳枝一樣,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
「過幾日姐姐讓人描了她的畫像,在拿些她做的女工給姨娘瞧,倘若姨娘願意,這麼親事就這麼定了。」
「對了,你現在還是那個六品的騎都尉吧!這可不行,人家衛國公好歹也是先帝的老臣,怎麼能輕易的把孫女嫁給你,回頭姐姐給你弄個三品,四品的爵位,這樣才算是門當戶對,臉面上也好看些。」
呂柘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包辦婚姻,尤其對方還是個裹了腳的,但這種事情畢竟要夫人點頭才行,倒也不急著當場頂回去,但皇後娘娘說給自己弄個爵位,估計接下來就該說做官的事了,心裡醞釀著推脫的說辭,準備婉言拒絕。
皇後娘娘卻站起來伸個懶腰,說道:「這件事回頭我和姨娘說。你就不用管了。官家這幾日身體不好,這會也不知道起床了沒有,姐姐就不留你了。」
呂柘不禁有些意外,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不過她不說這些話那是最好,連忙告辭。
出了皇宮,街市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路過一間茶館,只見一個賣撥浪鼓的小販蹲在茶館門前的大樹下,幾個茶館里的夥計靠在牆根吹牛。現在還是上午。茶館里也沒什麼生意,他們也難的輕鬆一會。
呂柘想給如意買個撥浪鼓玩,就走了過去,只聽一個麻子臉夥計說道:「你們聽說了嗎。史丞相要給秦相公正名呢。聽說摺子都遞了上去。說是要賜給秦相公王爵呢。」
呂柘倒也並不意外,開禧北伐失敗后,主和派控制了朝廷。早就將主戰的陳自強,鄧友龍,葉適等人罷免,就連已經死了的辛棄疾,也安了一個『迎合開邊』的罪名,剝奪爵位,現在給秦檜正名,不過是想樹立一個投降派的榜樣罷了。
一個瘦臉盤的夥計撇撇嘴,說道:「你懂什麼,他這是在做給楊少保看呢?」
楊少保就是楊次山,他官至太子少保,開府儀同三司。呂柘心裡卻不明白,史彌遠給秦檜正名,有和楊次山有什麼關係。
瘦臉盤夥計說道:「昨晚上樓上來了一夥客人,只看人家那氣勢,就知道都是朝廷里的大官,你瞧人家那四方步邁的,那肚子……」
旁邊一個矮個子夥計急了,說道:「說這些幹什麼,快說正題,快說正題。」
瘦臉盤夥計說道:「我聽他們說呀,韓太師沒了以後,大傢伙原本都聽楊少保的,史丞相官不小了吧!可是見了楊少保那也得……,嘿嘿,可是前一陣子這兩人卻鬧掰了,說是史丞相想讓夏將軍出任侍衛馬軍司都統制,可是楊少保卻不同意,說他已經是殿前司公事了,怎麼還能當馬軍司都統制。」
殿前司和侍衛步軍司、侍衛馬軍司都是拱衛臨安的部隊,殿前司駐紮在城內,負責臨安城內,以及皇城的安全,而侍衛步軍司和侍衛馬軍司則駐紮在城外,拱衛臨安城的安全,從這夥計的話里聽的出來,夏震似乎和史彌遠結成了同盟,夏震掌握著殿前司,倘若在讓他控制了馬軍司,臨安城也就等於在他的掌控之中,楊次山當然不會同意。
矮個子夥計說道:「我還是沒聽出來,這和給秦相公王爵有什麼關係。」
麻子臉夥計說道:「你這個豬腦子,這都聽不出來嗎?這就好比是兩個兒子鬧分家,比的就是誰的嗓門大,誰鬧出的動靜越大,分的家產也就越多。」
夥計的比喻雖然粗俗,但呂柘卻覺的很恰當,很明顯,史彌遠這是要和楊次山分庭抗禮了,既然大家都是主和派的,那麼誰提出的口號越吸引人,誰就能得到大家的支持,秦檜算是主和派的楷模了,史彌遠首倡賜給他王爵,自然能夠吸引不少的主和派官員的好感。有了這些主和派官員的支持,他的羽翼也就豐滿了。
瘦臉盤夥計說道:「這還沒完呢?聽說楊少保也上了摺子,說是不僅要賜給秦相公王爵,還要把岳王爺的王爵奪回來。」
矮個子夥計『呸』的吐了一口吐沫,說道:「這些朝廷里的老爺就會拿死人說事,岳王爺都死了好些年了,還被他們拉出來這麼折騰,今天賜明天奪,死了都不的安生。」
瘦臉盤夥計說道:「雖說皇上還沒批這摺子,不過楊少保的這一招還真管用,他本來是提議由衛國公的兒子出任侍衛步軍司都統制,結果被史丞相和其他的大臣們給頂了回來,這一下卻沒人反對了,不過聽說侍衛馬軍司都統制的差事也被夏將軍給拿走了。」
麻子臉夥計說道:「衛國公的兒子我見過,整天蔫的像是被霜打了一樣,也只有看見女人的時候才像是個爺們,倘若讓他帶兵,我看這仗也不用打了。」
呂柘這才知道為什麼皇後娘娘這麼關心自己的婚事,并力主將衛國公的孫女嫁給自己,不過是看重自己的軍事才能,那麼他們想派給自己的差事,多半是侍衛步軍司統制,這樣也好替衛國公的兒子帶兵,想著剛回來就成了別人算計的棋子,心裡又是一陣凄涼,也不想在聽,買了一個撥浪鼓,匆匆走了。
回到家裡,夫人問起見皇後娘娘的事,呂柘只將許婚的事說了,別的一概不提,又說道:「娘,我不想娶那個姑娘。」
夫人說道:「到時候娘尋個託詞,把這門婚事回了。」
呂柘到家屁股還沒做熱,馬公公就帶著宮裡的太醫來了,還帶著一些皇後娘娘賜給的禮物,什麼小龍團茶,南海鯨油,嶺南吉貝布,川蜀織錦,呂柘看著這些東西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耳邊只有雲中鶴的話,『這些東西都是毒藥,你一旦拿了,這條命就沒有了。』可是這些東西是皇後娘娘賜的,連拒絕都不可能。
夫人的氣色這些日子已經好了許多,那太醫仍舊裝模作樣的給夫人把脈,說夫人是因為操勞過度,日夜焦慮的緣故,又開了好些名貴的藥材,馬公公接了單子,讓跟著來的小太監去宮裡面取,直到藥材如數送來,這才告辭離開。
呂柘不願意接受這些東西,說道:「娘,這些葯……」想著夫人畢竟年齡大了,這些葯又多是滋補的,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夫人淡淡一笑,說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你放心,娘知道該怎麼辦。」扭頭對吳媽說道:「吳媽,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
沒過幾天,楊次山差人來請他,轎子就停在門口,呂柘只好跟著走了。
一見面,楊次山就笑呵呵的說道:「恭喜兄弟,賀喜兄弟,皇上親批御筆,讓兄弟做了福州觀察使,吏部的文書過幾日就發下來了。」
呂柘勉強的道謝,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為了讓自己和衛國公家門當戶對,皇後娘娘動御筆給了自己這個福州觀察使的官職,想來大概就是三四品吧!好在這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官,並沒有什麼實權,因此朝廷上也無人反對。
丫鬟奉上茶水,楊次山說道:「皇上這一次恩賞極大,連姨娘都給了虢國夫人的誥命,這可是從一品呀!要不是因為如意太小,原本連如意都要一併賞賜的。」
皇上多年不理朝政,御筆如今就在皇後娘娘的手中,她賞賜夫人虢國夫人的誥命,看來是一定要自己娶衛國公的孫女了,但這樣的賞賜同樣不能拒絕,只得說道:「無功不受……。」又想到,虢國夫人是從一品,倘若只是為了門當戶對已經足夠了,但他為什麼要提如意呢,如意還是一個小孩子,……難道是,梅守玉惡狠狠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只聽他說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殺你全家。」
楊次山呵呵一笑,說道:「不過分,不過分。」突然口氣一變,說道:「兄弟還記的韓眐嗎?」
呂柘又是一愣,自己和韓眐同赴楚州,也算是患難之交了,但楊次山與韓侂胄卻是明爭暗鬥,恨不得將對方捏死在手心,他這時候提韓眐幹什麼?
楊次山嘆口氣,說道:「當初北伐失利,皇上也只是要追究太師用兵不當之責,但金國卻要咱們獻了太師的人頭才肯罷兵,滿朝文武皆不同意,情願死戰,也要力保朝廷威嚴,只可惜夏震小兒貪生怕死,矯詔將太師殺死在玉津園,連太師的兒子也一併殺死,哎!朝廷念及他舊日功勞,不加追究,可是他卻勾結史彌遠,欲圖獨霸廟堂。」
「我知道兄弟與韓眐相交甚厚,因此想舉薦兄弟做殿前司統制,伺機為國除此奸徒,也可為韓氏父子報仇雪恨,全了你們兄弟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