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好嘛,暴斃了
此時京城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連許芷都察覺到了,等晚間寧確又來見她,她忍不住道:「有些像是先前查舞弊案和賣爵鬻官的動靜……」
寧確點頭道:「京中近來是在查什麼事……不知查的什麼。」
陛下也有幾日不曾上朝。
寧確心下隱隱覺得,有山雨欲來之勢,但以他的聰明,也難以從其中捋出一個清楚的線頭來。
許芷又問起那個方公子的事。
寧確道:「他昔日也是長在祖父母身邊,與許姑娘境遇相似,因而十分聊得來。他的身世也無異樣。濮陽侯知曉他有心儀的女子之後,還命府中備下了聘禮……」
許芷喃喃道:「聽起來太好了,好得有些過了分。也太快了。那濮陽侯怎麼這樣輕易應下來的?」
要知曉當初她女兒進宣王府,都沒那麼容易呢。
寧確道:「但有一樁事。」
許芷:「什麼?」
「這位方公子也多和身邊友人說起自己心儀的女子,但他對友人是這樣描述的——說那女子,姿容冶麗,命運多舛,我見猶憐。」
許芷愣道:「聽起來……說的不像是我那侄女。」
寧確點頭:「要阻攔婚事,可從此事上做文章。若許姑娘知道那方公子另有所愛,只不過是因宣王府才對她故作姿態,她定然不願再嫁……」
許芷點了下頭,但心下也有些不忍:「我那侄女也不容易……」
寧確沉默了下,道:「寧家兒郎也不錯,你若心疼,也可……」
許芷氣笑了:「那你家中人會如何看我?借你之便,要強行將我侄女塞入你們家去?」
寧確忙道:「是我思慮不周,夫人恕罪。」他頓了頓,小心翼翼道:「夫人不必憂慮,我家中人定然也會覺得夫人是個極好的人。」
許芷惱道:「誰憂慮了?天色也不早了,走吧走吧!」
她下了逐客令。
寧確也不生氣,心下反而覺得有些甜絲絲。
他躬身一拜,這便離開。
許芷卻還是叫住他:「等等,帶些點心再走吧。」
寧確問:「是莊子上新做出來的東西嗎?」
許芷:「……嗯。」
寧確笑道:「多謝夫人,多虧夫人我才能吃上。」
許芷心道,以寧確的地位,去了莊子上,那些人也一樣會優待他。豈有吃不上的道理?但許芷到底還是沒有點破他。
寧確這一走,許芷便開始憂心怎麼同許芪和許茜茹說那方公子的事……
是不是得拿到確鑿的證據才好?
許芷憂心著憂心著也就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起來,她方才走入花廳,便聽見了許茜茹的哭聲。
她心下一沉,難道許茜茹自個兒發現了?
「這是怎麼了?」許芷走上前去問。
許茜茹大哭道:「姑姑,方公子、方公子他……死了。」
許芷驚呆了在了原地。
好了。
這下是不必憂心怎麼說了……人直接沒了。
方家公子暴斃的消息,被稟報到了梁德帝跟前。
梁德帝隔著屏風,語氣冷淡道:「這等事為何稟報至朕跟前?難道他是被誰害死的,有什麼了不得的冤屈嗎?」
底下人顫抖道:「陛、陛下……方家人這兩日相繼病倒了,恐是疫病啊。」
梁德帝面色一變。
……難道又是骨蒸病?
這個方公子是他故意安排給許家女兒的……為的便是,要將許家和其他人捆綁起來。就如當初處置徐家一樣。
為何偏偏是這個方公子暴斃而亡?
七皇子在深宮,他在宮外,且前不久才從京城外返回……
這病症是怎麼傳染上的?
梁德帝想起當年先帝在祭壇前,告先祖、告天地,痛哭流涕地下罪己詔時的情境……
他可不願走入一樣的境地。
「將方家,近日與方家來往過的人家,都暫且封鎖住,不允出入。死去之人須焚燒再掩埋,府中內外用具以醋熏蒸……」梁德帝說罷,站起身來,卻覺得眼前一花。
「陛下!」周圍人驚恐喊道。
豐城。
薛清茵懶洋洋地倚在那裡,摸了下自己的肚皮,問宣王:「你說如今要是貼上來,能聽見裡頭的動靜嗎?」
宣王便依言走過來,彎下腰,低下頭,側耳去聽。
「聽見了。」宣王沉聲道。
「聽見什麼了?」薛清茵好奇地問。
「它說阿娘若能再多喜歡阿爹一些便更好了。」宣王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道。
「你是會借他人之口達到目的的!但你的崽這還不會說話呢!」薛清茵好笑地抱住他的脖子,「好了好了,更喜歡你,每日都更喜歡你一些!」
京中肅殺之氣漸起。
這方天地卻鬆弛而溫情。
宣王托住了薛清茵的腰。
他緩緩合上眼。
這便是他夢寐以求的日子。
自該祭劍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