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新的殺招
梁德帝掃了吳少監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會為她說話。」
其餘宮人聞聲都禁不住悄悄看了吳少監一眼。
宮中人,是決計不能與旁人有私交的。
這廂吳少監輕輕吸了口氣,縮了縮腦袋笑道:「陛下恕罪,奴婢雖是為宣王妃說話,但想著的都是能叫陛下聽了高興……」
梁德帝搖頭:「一個個的,都跟著薛清茵學得滑頭了。」
吳少監忙討好地笑了兩聲,沒有輕易接話。
梁德帝抖了抖手中的信紙,道:「能說出叫人高興的話,你這做奴婢的,也算是盡職了。」
他頓了下,道:「這炎熱的天氣,你們伺候在這殿中也不容易。今日都賞下一碗冰酪,消消暑氣。」
殿中宮人連忙激動地跪地謝恩。
「吳少監賞銀百兩,水精像一座……」梁德帝一頓,話音轉道:「明日你便去那聚慶齋,挑些宣王妃要的珠子吧。」
吳少監當即跪地行了個大禮:「多謝陛下!」
「你今日所言,有幾分肖似佞臣。好在你開口坦蕩……」梁德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儼然是給了顆甜棗還要給一巴掌敲打敲打的姿態。
吳少監心下明悟,便磕頭道:「奴婢省得。」
宮人們很快開始分食冰酪。
而梁德帝卻又重新打開信紙,盯著瞧了片刻。
倒是謹慎……
薛清茵多是提自己的要求,對益州處境也極盡誇大。
那字字句句間,實在透露不出更多的東西……
「取個匣子來。」梁德帝道。
宮人忙放了碗問道:「陛下,可是隨意取個匣子來?」
「……取那個鑲了東珠,前些年外邦上供的匣子來。」
「是。」
梁德帝將薛清茵的信放入匣中,用一把小鎖鎖住了。
他驀地想起來當年他的兄長與太子妃傳信……
如今也有人傳信與他,卻不知其中可有半分情真。
姚明輝既死,宣王與章太子舊部再難相認,若將他與薛清茵召回……
那念頭湧起,便又被梁德帝按了下去。
他起身往外行去,等行至門口,方才回頭看了一眼那王座。
格爾木。
薛清茵迷迷糊糊地醒來,已不在馬車中。不必想,身上的衣物應當也已換過了。主要是先前的也沒法兒穿了。
「殿下……」她強撐起眼皮出聲。
宣王一手托住了她的後頸,淡淡應聲:「那日不是直呼我姓名嗎?」
薛清茵怔了片刻,清醒了些,改口道:「長熠?」
宣王也是一怔,隨即低低應了聲:「嗯。」
那是他的字。
薛清茵忍不住問:「有人這樣喚你嗎?」
宣王道:「沒有。」
薛清茵沉默了下,緊跟著不解地出聲:「皇帝和太后他們……」
「也只是在我年幼時喚過一兩聲。」宣王冷淡地說完,又道:「如今便只有茵茵了。」
薛清茵輕輕吐了口氣,抱了下他的脖頸,但扭頭就泄憤地在他脖頸間咬了一口:「那日你怎麼殺的林古?你擋了個嚴嚴實實,害得我上躥下跳,怎麼也看不清楚。」
「不必看。」他抬手捂住她的眼。
掌心傳來融融暖意。
……怕她被嚇著?
薛清茵頓了頓。
薛清茵心想那倒是我錯怪啦!
她趕緊麻溜改口,說起另一樁事:「……那封送去京城的信,殿下怎麼一點也不好奇其中內容?至今也未問過?」
「我知你是演給送信人看的,我知曉皇帝再三交代你,若受委屈便寫信予他……不過是想將你於潛移默化之中,變成他的另一雙眼睛。你在益州經了什麼事,最終都會呈現在信中。」宣王淡淡道。
薛清茵咋舌。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咱們的父皇當真是……嘴裡沒有半分真情實意。」薛清茵一邊搖頭,一邊窺了窺宣王的臉色。
宣王沒有什麼表情,想來早已習慣了梁德帝的作風。
薛清茵說完,突然又反應過來:「那殿下應當也知道……我為何一定要親筆寫信了?」
梁德帝要借她作一雙眼。
她便反過來矇騙他,這信便必須自己親自來寫。
宣王沒說話。
薛清茵踹了他一腳:「你既知道,還吃哪門子的醋?」
這一腳踹肌肉上了。
硬。
薛清茵蜷了蜷足尖,一下被宣王扣住了足腕。
他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口吻正經道:「一事歸一事。」
簡而言之便是,你知道歸知道,但不影響你吃醋是吧?
薛清茵兇巴巴道:「下次就在信里告你狀!」
「好。」宣王應聲,顯得極為好脾氣。
但下一刻,他便掐住了她的腰,低聲問:「茵茵要告我什麼狀?」
「我為茵茵多增添幾個告狀的由頭?」他聲音低沉。
「殿下。」帳子外響起了方成冢的聲音。
宣王用披風將薛清茵裹住,起身下了床榻。
便又是那般正襟危坐的模樣。
「進。」他道。
方成冢掀起簾帳進來,臉色有些難看,他低聲道:「京城來人要接魏王的遺骸還有賀松寧入京……更點名要侯啟雲護衛魏王的遺骸。」
「侯啟雲倒無妨,只是賀松寧這一走,恐怕脫離了我們的掌控,要活下來就更容易了。」他不甘道。
薛清茵從屏風後頭探了探腦袋:「哦?要接他回京?也未必是壞事……」
方成冢被她的聲音驚了一跳,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薛清茵接著便嘖嘖讚歎道:「喬姑娘當真信我,說的儘是實話啊。」
方成冢一怔:「何出此言?」
接聲的卻是宣王,他淡淡道:「喬心玉告訴了皇帝,是誰動手殺的魏王。」
方成冢恍然大悟:「那賀松寧的真面目也就在皇帝跟前暴露出來了……難怪來了人接他入京。這一趟還未必是養傷之路呢,等著他的,恐怕是龍潭虎穴。」
薛清茵在屏風輕輕點了下頭。
方成冢拋卻煩憂,便回頭去高高興興放人了。
賀松寧還在熟睡之際,便被人塞入了馬車。
他一問才知是要回京。
他心下暗暗舒了口氣……離開了宣王的眼皮子底下,他才真正有活路。
只不過……賀松寧問方成冢:「我妹妹不來送我嗎?」
方成冢皮笑肉不笑:「王妃起不來床呢。」
「哦?是因來到孟王朝境內,身子不適?她一向體弱……」
方成冢打斷道:「薛公子還未娶妻,自是不懂。」
賀松寧一聽,哪裡還有不懂的道理?
頓時面色鐵青,再沒有開口。
他從鬼門關遊走了一圈兒,她卻歡欣地與宣王顛鸞倒鳳。
賀松寧攥緊手指,胸口的傷似乎又掙開了些。
他盯著方成冢道:「那便來日再見。」
京城。
梁德帝翻閱著跟前的奏摺,問:「薛寧走到哪裡了?」
底下人道:「回陛下,才離開格爾木。」
梁德帝嘆道:「宣王這般架勢,當真是要直入孟族的王廷啊……」
不等底下人跟著恭維兩句,他斂住慨嘆的語氣,隨即話音一轉道:「算著日子……便在宣王妃那個莊子上擺一桌筵席,將魏王妃、魏王側妃喬氏,還有上柱國等人……都請到莊上。連同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