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講故事

意識到這裡其實是五六萬年後的地球之後，楊少峰心情莫名欣喜，就像是一個迷路的遊子，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離家並不遙遠。

對著這片變了樣卻依然熟悉的星空，踏著這片隔著時空卻依然充滿歸屬感的土地，楊少峰突然很想把那個曾經燦爛輝煌的文明裡無數動人故事講給身邊的每一個人聽。不僅華夏文明，放眼全世界，由各國各民族創造的璀璨文化殿堂，此刻全都成了他取之不盡的私人寶藏。

有限的晚歇時間變得越來越不夠用了，太多的故事他根本講不完，而聽故事的人，也增加了好多倍。

士兵們辛辛苦苦整日訓練，積攢一天的疲憊會在一個傍晚的故事會中消散，次日精神抖擻地繼續訓練，同時期待著傍晚的到來，可以繼續去聽故事。

到了第二個月的時候，由於前來聽故事的人太多，坐得遠的已經無法聽到楊少峰的聲音了，便出現了好些個記憶力不錯的轉訴者，一人聽一段，輪流跑到其他營地去轉訴剛剛聽到的故事，如此才能將故事傳遞到更多人的耳朵里。

一些駐地離得比較遠的方陣，總有人大半夜跑到甲殼蟲方陣的大營來聽取故事，次日返回各自營帳把故事傳來。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分派到其他各方陣的凱西亞姐妹和其他偽裝成普通士兵的殭屍們，他們與楊少峰有亡靈契約相連，可以遠距離高效地無聲交流，根本不用費時費力去記憶故事內容，只需要在他講故事時複述出來便可。他們每天往返於兩個營區之間，其實只是裝裝樣子，省得被人疑心。

故事可以靠他們傳到其他營帳，同樣，其他營帳里發生的一切消息，也能快速彙集到楊少峰這裡。

令楊少峰感到奇怪的是，整個遠征大軍中各位將官他差不多都藉助亡靈們的耳目見過了，連各諸侯援軍的將官也見到了不少，唯獨那位身為三軍統帥的大公主一直沒有露面，但訓練期間的不少軍令，卻是由她自上而下一一下達的。

似乎她一直在看著他們訓練，了解整體的訓練成果，卻從不露面。

「捷尼尼特，發什麼愣呢？」葛爾林西亞學著楊少峰的樣子，扯了一根草莖叼在嘴裡，滿眼興奮地看著他。

楊少峰連忙轉身行禮：「總巡方將軍好！」

「都說過了，休息時間不用那麼拘謹，快說快說，今天要講什麼故事。」

楊少峰看看周圍，已經有不少士兵跟著葛爾林西亞一起圍過來了，都是來聽故事的。

楊少峰輕咳一聲，理了理嗓子：「今天嘛，咱們講一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葛爾林西亞眼睛里閃爍著光芒，樂滋滋地坐在他對面，卻也不催，只安靜而急切地等著聽這個與公主有關的故事。

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楊少峰一邊講著故事，一面仰望星空，也不禁陶醉於這一刻的溫馨美好。

如果這支大軍，不是要與多魯城為敵該多好，然而，他心裡很清楚，今天還在這裡聽他講故事的士兵們，最多兩個月後，就會有相當一部分，把性命永遠留在多魯城前那片空曠的原野上，將他們的鮮血灑落到多魯子國的國土上，成為將來墾闢良田的養料。

至於，以多魯城眼下不足兩千人，是否能抵禦這十萬大軍的攻擊，楊少峰從來沒思考過這個無聊的問題。

多魯城藉助地域優勢以一敵十不成問題，沒錯，遠征軍兵力50倍於多魯城，但那又如何？楊少峰把所有部屬打散了潛入敵營，就是來從內部瓦解敵人的。他講的故事，先從最引人入勝的開始，讓遠征軍中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自覺地豎起來，這時，他再講他應該講的，便有了足夠的受眾，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他的心理暗示。

「人民才最重要，國家次之，國君並不能完全代表國家和民族，甚至有些國君站到了國家和人民對立面，可恥地成為國家和叛徒。」

「每一個靠自己的辛勞和汗水生存在大地上的人們，都是最可愛的，都是值得尊重的，都有生存的權力。」

「軍人，以守家衛國為己任，軍人的尊嚴，是因為他們守護著每一位人民，為他們帶去安寧，也享受著他們的尊重與愛戴。」

「……」

諸如此類，對於王國和君王而言簡直大逆不道的話，楊少峰不能講，其他人也不能講，但是故事裡的人物可以講，他們講了，他們做了，他們因此犧牲在各自的故事裡，卻活在人們的心裡，也活在那些聽故事的人們的心裡。

這種擦邊球一般的心理滲透，就算近在咫尺的葛爾林西亞也不會覺得有任何毛病，反而聽得津津樂道。

當有少數將官覺得這些故事不對勁時，他們卻無法阻止這些故事的傳播，因為他們的遠征軍統帥、凝月軍團總御軍大人、大公主葛爾林西亞殿下，就是這些故事最忠實的聽眾。

看到自己的宣傳洗腦有效，楊少峰信心大增，他有把握至少策反五千甚至超過一萬以上的敵兵成為他的追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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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藉助加倍增高的城牆、青弦姑侄和草原精靈們馬克沁一般神射輸出，外加投石器和勁弩機車這樣的大殺器，以及他層出不窮的魔法輔助，他完全有信心不藉助威崖公的援軍，就能打贏這一戰。

至於威崖公爵會不會向他派援軍，無所謂了。如果有當然最好，他是不嫌兵多的，也不介意拿別人的兵當先鋒肉盾。

終於，整整兩個月的磨合訓練期結束，該是戰力考核了。

「所謂考核，就是軍中大比武，全軍以方陣為單位，派出最優秀的戰士進行擂台比拼和實戰演練。這既是檢查全軍訓練成果，也是進一步增進各方陣之間的了解，在將來的戰鬥中可以通力配合。」葛爾林西亞對甲殼蟲方陣所有士兵進行比試前總動員。

隨即，她看了一眼那一列全身始終披著鎧甲，連睡覺都站著的鐵血死士，補充了一句：「鐵血死士情況特殊，不參與比試。」

楊少峰也沒打算讓骷髏戰士們參戰，它們的戰力不會因為訓練而增強，而是通過更加精準的戰場控制，以及平時耗費大量法力進行單體煉化。

這兩個月他和雪爾琳娜誰也沒敢煉化骷髏戰士，以免被人察覺他們身上的魔法力波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對於高級別的魔法師而言，他們身上的魔法力是隱藏不住的，早就有人察覺到人們是魔法師了。但是那並不重要，因為他們現在的身份是來自奧澤萊城的貴族子弟，城主親眷，掌握低水準的魔法或者鬥氣都是正常的。

楊少峰不知道的是，第一個發現他和雪爾琳娜魔法師身份的，正是葛爾林西亞。

葛爾林西亞是五階水系、四階光系和一階空間系魔法師，兼修三階柔系和三階速系鬥氣，真正的魔武雙修。她魔法等階高於鬥氣，但她一身武藝同樣不可小覷。

畢竟魔法和鬥氣這些東西與天賦緊密相關，但戰鬥技巧卻是只要勤奮就能精進。

葛爾林西亞與楊少峰和雪爾琳娜剛接觸，就已經發現這一對兄妹都是魔法師，體內有隱不可察的魔法力波動。

而後，葛爾林西亞請來宮廷御用魔法教師康德蓓妮魔導士以軍營巡視大員的身份來看過一回，雖只匆匆一瞥，就認定了二人的魔法系，捷尼尼特是土系兼修火系，而雪爾琳娜則是亡靈系。

葛爾林西亞頓時明白了那些所謂鐵血死士是些怎樣的存在了，難怪被稱為死士，它們本就是死的，是雪爾琳娜召喚的亡靈大軍。

好在亡靈系一向神秘，什麼等級的亡靈魔法師能召喚多少數量的亡靈僕從，非亡靈系魔法師們，哪怕是像康德蓓妮這樣的水系兼風系魔導士也根本不清楚。

不過葛爾林西亞卻想明白了為何雪爾琳娜打死也不肯被分配到其他營團，這些藏在鎧甲罐子里的亡靈都是她的僕從，她當然離不開了，而捷尼尼特，不過是藉助妹妹的魔法在投機取巧。

用100多隻亡靈冒充配兵，這種做法顯然是作弊了，但葛爾林西亞也的確找不到相關的規定來，更重要的是，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她對這一對兄妹越來越喜歡了，哪怕被雪爾琳娜氣得全身哆嗦，也是她以往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為了捷尼尼特，她決定只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何況，真到了戰場上，普通士兵說不定真沒有這些亡靈僕從好使。

她看著楊少峰和雪爾琳娜，突然露出一臉壞笑：「禁止鐵血死士參加比試的決定，捷尼尼特帶排是否有意見？」

「當然沒有意見。既是總巡方將軍的決定，在下無不服從。」

「那麼，你們第一排，能夠參加比試的名額，就只剩下你們兄妹兩個了。」

「自當全力以赴！」楊少峰恭敬行捶胸軍禮。

葛爾林西亞以為雪爾琳娜這個時候一定會跳出來反對的，這麼不公平的事，又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這小丫頭肯定不服。

沒想到，小丫頭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沒有頂撞她，反而興高采烈：「哼哼，不管什麼比試，放馬過來吧，我雪爾琳娜怕過誰？」

「放——馬——過來，什麼意思？比騎術嗎？」葛爾林西亞聽得一臉懵，卻又覺得像她這樣說話，顯得好有氣勢。

顯然這又是小丫頭跟著她的安帕斯哥哥學的一些奇怪言語，用的是逐月大陸語，卻不符合逐月大陸語法，聽起來古古怪怪的，但又好像能聽懂的樣子。

見兄妹倆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葛爾林西亞繼續往下說：「比試以方陣為單位，分個人戰和集體戰，比試力量，速度，投射，還有對戰。每項比試的優勝者，將獲得豐厚的獎賞，以及軍功。」

「不用攻城拔寨也有軍功？」雪爾琳娜聽到勝者有獎賞，眼睛就大了一圈，等她聽到有軍功，那些獎賞突然也不香了。

軍功是什麼，就是升職的機會啊。她現在跟著安帕斯哥哥，以奧澤萊城配軍的領軍將軍身份，得了一個副帶排的軍職，但如果能在比試中獲得軍功，升上一級，那可就是巡方將軍，能跟眼前這個討厭的葛爾林西亞齊平了，到時候，讓她還敢惦記她的安帕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