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08 三日成神 與 你的名字
早鍛煉正常進行。
如果每天都像這樣早起30分鐘,每年大約會多出182.5個小時出來。
這些多出來的時間,可以拿來去做自己更喜歡做的事情。比如,讀8-10本小說,聽100-150張專輯,看80-100部電影或者體驗3-8部3A遊戲
此刻如果問波奇,她會怎麼利用這麼多早起省出來的贏餘時間。
她也許會斬釘截鐵地回答:睡覺。
因為她現在真的困得不行。
只睡了40分鐘的淺間倒沒有什麼不適。但四位女生里,除了大明神,其他人都顯得有些勉強,波奇本人更是一路睡眼惺忪,彷彿大都市裡宿醉的喪屍。
跑了三分之一路程不到,不死川就領著睡眠不足的波奇和間島在道旁的長椅上休息。
「我們歇會兒,羅伯特君,小月,你們繼續,不用管我們哦。」
二見也沒有想到,自己怎麼忽然就有和淺間獨處的機會了。
昨天做的夢看來是吉兆之夢。
扎著高馬尾,一身運動衣的她,追上了前面領跑的淺間。
「不等一下理世醬她們么?」
淺間擺了擺手,反而加快了速度,彷彿在說離她們越遠越好。
倘若連這點事都要顧忌其他人的節奏,那什麼事都做不了。
二見調整了跑姿,逐漸跟上了淺間的步頻,微汗的臉上,晶瑩薄嫩的嘴唇微動著,
「第一次和靜水君早鍛煉,是在游輪上吧~」
其實游輪上還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進他的房間、第一次和他看星星、還有第一次與第二次的告白。
「嗯。」
「明明才一個多月不到,卻感覺是好久遠的事情了呢呼.有種反常識的感覺。」
高強度跑步時聊天並不是一個好主意。聽到二見說話微微有些接不上氣,淺間放慢了腳步。
「反常識?」
「如果說你對一件事情印象很深,哪怕是很久的事情,也會用記憶猶新來形容吧?但是為什麼,游輪上的那些讓人忘不了事情,明明才過去不久,就給我一種,啊,那是[好久之前發生的事了呢]的感覺呢?」
漫步的兩人之間,距離逐漸變得親密。
二見身上充盈著一種如鮮花綻放一樣的,帶著情慾的魅力。
清冷的外表下,她一直是火熱的。
淺間和她毫無保留的眼神對視時,理性就會面臨著深海旋渦一般的挑戰。
唾手可得的鮮花,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理智選擇遠觀。
他提醒自己——曾經他得到過鮮花,得到時的喜悅並不強烈,凋零時他也沒有傷心崩潰,他知道鮮花們只是和他交換了慾望。
「事實上哪怕只有一天時間,也會讓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情緒和認知的變化,會讓我們用另外一種方式去解釋過去的經歷,正是這種差異製造了距離感。」
「.我覺得,也許是靜水君的變化太大的原因哦?」
淺間撓了撓白頭髮,
「你是說這個么?」
「不是,是靜水君給人的感覺。」
「你是指,從小透明變成議論焦點?」
「應該說氣質吧,從知性冷靜的隱士,變成了高冷的萬人迷。」
事實上淺間的這個變化一直讓二見陷入矛盾——她既希望這世界上只有她一人能看到淺間的帥氣,又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淺間的魅力。
「萬人迷有些誇張了吧」
「一點都不誇張哦!」
英和傳說、東京不良傳說、橫濱傳說以及電影和樂隊表演錄像在互聯網的發酵.
淺間已經有著非常龐大且成分複雜的粉絲數量了。而這些粉絲在挖掘偶像資料的同時,也會為偶像在其他領域上的活躍感到興奮。
從社交APP重度使用者變為中度使用者的二見,也不時會為與他有關的視頻下那些精彩評論感到高興。
「靜水君不考慮開通社交賬號么?社團的號也可以哦!既然說我們戀愛諮詢部事實上也是研究傳播學的部門,開通社交賬號不是更能參與進傳播中么?」
開官號倒是可以,甚至還能增加一筆廣告投放收入.至於個人,還是算了。
「研究傳播學並不等於必須在日常社交取得巨大成功。拉扎斯菲爾德是社恐、麥克盧漢不說人話喜歡吵架、施拉姆有口吃。
事實上,大部分正常人在被大量人關注后,都會感到恐懼,因為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來自他者的注視,會引起人的自卑。」
「可是靜水君從來都不在意那些目光的吧?」
「所以也不需要被人關注。」
二見笑了笑,向前小步邁出,又轉身對著淺間說道,
「可我一直想注視著靜水君啊,會困擾么?」
少女輕輕歪著頭,又用犯規般的表情等著淺間的回答。
一輛車從旁邊駛過,雖然和兩人之間保持著安全距離,淺間還是拉了二見一把,將她移到了自己的左邊。
「.你不好好看路,我會很困擾的。」
二見愣了愣,她記起了兩人初見的場景。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上涌,她反手摟住了淺間的胳膊。
盛夏清晨,兩人運動后的汗漬交融,體溫和肌膚的觸感互相傳遞著。
「如果是這樣一直挽著靜水君走,或許我就有信心,能朝著前方看而不必擔心其他事情了。」
再直白不過的隱喻,淺間不可能聽不懂。
「這個距離可不方便跑步。」
「靜水君必須要那麼快么?」
「不會一直那麼快,但必須能那麼快。」
「如果可以保持這種狀態,坐車不是更快更舒服嗎?」
「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能開車的路,大多是靠我們自己的這雙肉腿,有價值的,行者罕至的路,更需要一步一步自己走出來。」
二見看著淺間黑框眼鏡后的眼睛。
瞳孔里映著她,但沒有絲毫戀愛方面的動搖。
正是這份堅定,進一步深深地打動了她。
【對我來說,能被賜予機會愛你就應心懷感激了。每當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悅的,每當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歡樂,我都狂喜不已。】
毛姆的小說里,大部分都是她這樣的單戀,但淺間比《面紗》里的瓦爾特,《刀鋒》里的拉里要優秀的多,他也遠比小說里的人要溫柔。就拿瓦爾特和凱蒂不對等的愛舉例,即便是這樣的單戀,也能走那麼遠,何況,她不是那個笨拙的瓦爾特,淺間也不是那個沉溺肉慾的蕩婦凱蒂。
二見月海有信心和淺間靜水走完人生接下來的所有所有的路,無論平坦還是崎嶇,無論有多麼蜿蜒或者險峻。
「.放心,靜水君,我也不會一直扯你後腿哦我們不如做個實驗吧~」
二見忽然將綁住馬尾辮的髮帶解下,蹲了下來,系住了兩人的雙腳。
「即便是兩人三腳,如果有足夠默契,也能做到和一般人跑步一樣快哦~」
「現在可沒有一般人做參照物。」
「等下看KEEP上的配速不就夠了么?」
二見主動攬住了淺間的腰。
「靜水君,我現在可是很認真的哦!」
「這畢竟不是日常的走路方式,小心被對方絆倒。」
「沒關係,那就把不尋常活成尋常吧~我會儘力配合靜水君的!」
大明神的一字一句里充滿著樂觀與堅定。由於她的身子靠的過近,淺間只能將左手從兩人之間抽出來,虛攬著她。
正如人們在集中注意力看書時,會因突觸前抑制作用,自動關閉聽覺一樣,此刻因少女的緊貼而全力開放的觸覺和嗅覺,讓淺間忘記了言語。
女孩的決心讓他動容,此刻的她,不帶一絲情慾。只是這個程度的接觸,還是不要拒絕了。
跑了一圈,間島趕了上來,兩人三腳變成了三人四腳。
又過了一會兒,不死川和波奇也加入了進來,三人四腳變成了五人六腳。
他們像一群陷入東南亞泥沼的美國越戰新兵,在平坦的鄉間小路上舉步維艱。
某種意義上,她們超額完成了早鍛煉計劃——以一種體力消耗量翻倍的鍛煉方式。
「老爸老媽,我們回來了。」
「老爸老媽,我們回啦。」x2
不死川跟著波奇一起複讀自己的話,淺間無語地看了她們一眼,不死川對天吹起了哨子。
家中無人回應,老爸已經將車開走,老媽大概在農園大棚里。
女孩們第一件事是去洗澡。
二見和間島兩人一起上二樓浴室,不死川邀請波奇一起洗被拒。
波奇像死狗一樣躺在客廳沙發上,讓不死川先洗,她要多歇一會。
這傢伙一直在[不願意睡覺]和[不願意起床]這兩點上不斷循環,昨天半夜八成玩手機去了。
淺間懶得在這些地方教訓波奇,他自己的一堆問題都沒搞清,實在沒什麼顏面再擺一副愛說教的嘴臉。
給老媽打了一個電話,淺間打開冰箱,花了2分鐘想好食譜,開始準備早餐和午餐。
烹飪的心流體驗讓淺間找回了一點自我,可惜他不想當廚子,聽說當廚子的都沒有好下場。
早午餐做的很隨性,早飯是歐姆蛋、檸檬鹽燒青花魚、照燒雞腿三明治、冰糖陳皮紅豆湯;
午飯則全是沙拉,淺間農園蔬菜拼盤沙拉、根芹菜拌山椒銀魚乾沙拉、煙熏三文魚佐橙子沙拉、火腿鷹嘴豆紫薯泥沙拉。
女孩子們早就在餐廳和老媽開始閑聊。
切了一些金大根、糠漬黃瓜和海帶做小菜,便招呼著女孩們端早餐。
清理了一下廚房,將沙拉和多出來的三明治分餐裝進食盒,又一一放入冰箱,搞完一切事項,才發現老媽和四位女孩正帶著笑看著他。
「不是說你們先吃么?」
「一家人要一起吃早飯才有味道哦,小靜水。」
老媽說著令人感到古怪的話。
話說,老爸不在場,說這種話真的沒問題嗎?
早飯後已經9點,在老媽叮囑下,每個人整理好了萬全的裝備,背上包出發。
出發前淺間將老媽叫到一旁好好說了一番,其他事情也就算了,當著他面給女孩子們遞岡本什麼的也太離譜了。
再三說明,他和她們之間只是朋友關係后,淺間帶著女孩們走到公交站亭,搭最近一班I76公交車抵達了一碧湖。
簡單逛了逛,拍了一些照,又乘I75公交車在距離大室山2公里的初島台下車。
公交車開得慢悠悠的,到站已經接近10點半。
這條路線遊客不多,大多是本地的老年人。
因此戀愛諮詢部一行人一直備受他們的矚目。
不死川總會熱情地向瞧著她的老人打招呼問好,給淺間一種一車年輕人,就只有不死川給老人讓座的既視感。在不死川的帶頭作用下,女孩子們和老人們打成一片,不少老人還告訴了不死川一些占景點便宜的小訣竅,也有老人們提出結伴而行的請求。
淺間覺得似乎只有他像一個外鄉人。
告別公交車上的老人團,他們沒有直接上山,而是鑽進了一個小巷。
不死川發現附近有不少小眾的博物館和美術館,硬拉著眾人逛了一下村上康成這位繪本畫家的美術館。
淺間對於這種走馬觀花式的拍照打卡沒有什麼興趣,但不死川她們似乎非常擅長這種特種兵式的旅遊。
最終登上大室山這座海拔580米高的死火山時,淺間對眼前的美景沒有半分觸動。
陽光晴朗得彷彿要把淺間當細菌殺死。
不知看了多少次這倒置的茶色蓋碗、或者抹茶蛋糕一樣的山丘。
腳下的草有尺許,完全看不出這是春季燒山後才長出來的草,頗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感。
火山口裡有一處射箭館,聚集了不少看膩風景的遊客。
女孩們手牽著手,對著遠方的富士山嶽揮手致敬。
事實上,大多數遊客都會在大室山頂讚美北方的富士山。
淺間隱約知道為什麼大室山的草長得這麼快,這麼綠了。
望著富岳頂上那層永不融化的雪,又回頭看了看海灣上的島與船,淺間問道。
「有什麼感想么?」
女孩們對視一眼,對著淺間笑道,
「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們嗎?」
女孩子們當然不是在裝集體失憶。
淺間居然品出了4倍劑量的沉重——
【即使在沒有你的世界,
也一定存在著某種意義。
但是沒有你的世界,
就像是沒有暑假的八月。】
今年八月的暑假,或許會比他此前所有的暑假加在一起還要漫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