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13 三日成神 與 最大的幸福 與 聽聽

第337章 13 三日成神 與 最大的幸福 與 聽聽

女孩子們以節約部門經費為由,答應了一條真澄的提議。

她們想著,如果由淺間來訂酒店房間,淺間一定會像之前那樣——自己一個人訂房間住。

如果大家統一住進一條那裡,便意味著每個人都有和淺間一起過夜的權力了。

少女們似乎先天精通約翰·密爾【最大的幸福】的秘訣——無論努力還是克制,確保自己追逐快樂的行為能讓最多的人感到幸福。一面共贏,一面皆輸,誰都知道應該選哪一邊。

惟一投反對票的淺間坦然接受了結果。

這些已經無所謂了正如今晚。

在一個房間睡,不等於在一張床睡。他沒有和異性同在一個空間內呼吸就難受的精神潔癖。沙發、地板他都可以睡,最多就是不睡,然後倒個時差罷了。

這當然不是在訓練感情的鈍感力,他不是日本主流的亞撒西到噁心的男人。無論是住一間房,還是被迫答應玩國王遊戲,他只是想測驗一下自己,是否已經穿越[慾望]了。

很遺憾,測試的結果是[否]。

穿越[慾望]的前提,在於慾望在被滿足的瞬間發生轉喻,進而不斷生成更高級的[慾望]——好比修真小說里,經歷紅塵后才能斬斷紅塵,飛升之後又要重新入世,然後再一次堪破紅塵。

沒有被穿越的[慾望],要麼如同暗戀一個青少年時期的女神,讓她成為自己永遠無法實現的幻像;要麼如同激情釋放之後索然無味的空虛,成為會被滿足消滅的偽慾望。

淺間試圖以上輩子的滿足,來繞過這輩子的慾望,這種小聰明的做法失效了。

沒有其他原因。

因為她們是特別的,她們有著驚人的魅力,她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誘惑。

包括波奇。

淺間仍記得從東京灣順利回家時,波奇看到他時的眼神。那份溫暖,足以讓他包容她的一切孩子氣和不上進。

對她們的慾望,很可能也只是食髓知味的性慾、夾雜嫉妒/貪婪的佔有慾、基於父權和聖體的自戀、源自自我缺乏的憧憬諸多混雜到一起的慾念,這裡面不包括那些對她們真正負責任的善意。

總之,如果現在擁抱這些東西,比起對自己的二次傷害,對她們的傷害或許更令他無法接受。

戒煙的人和一開始就討厭煙的人,拒絕的難度是不一樣的。

他不知道這兩個月的拒絕是否真的鍛煉了意志。因為夢境里的誘惑,不斷在煩惱著他,好像在說[你的一切抵抗都是無意義的,你終將沉淪]。

這反而激起了淺間作為凡庸之人的逆反心。

在第一輪國王遊戲里,靠著【大和撫子的微笑】的掩飾作用,他才沒有露出破綻。

所幸自己也沒有給她們理想的正反饋,拒絕的姿態從未鬆懈,但這些於現狀也無甚益處。

他在愛方面毫無長進.這個狀態是不行的。但是什麼狀態才是正確的?通過訓練?

不,她們不是自己實驗的耗材。

靠他山之石么?

他人的愛情停留於膚淺。他沒能搜集到可以幫助自己的案例。

他不看好大輝和山下的戀情,那是價值觀和理想的參差。

他不看好駒場和半澤的戀情,起決定作用的是主導者那極易冷卻的熱情。

他不看好二條和瀧島的戀情,承擔責任的她與他是不融合的兩個世界。

他不看好御行院和深澤的戀情,退而求其次的借假修真太難了,如果沒有成真,那只是兩人出於善良和責任感,對理想愛情的模仿。

他不看好他撮合的任何一對,或者說,世界上所有長久甜蜜的愛情,都無法給他信心。

拉康說,【愛構成了對被愛的回報的要求。】

[她們的愛,最終是想要被他愛。]

她們對他的愛,他拿什麼回報呢?難道他可以將愛等分成5份?甚至更多份?那叫愛嗎?

他是一個失能者。

沒有翅膀的鳥兒,不能過度嚮往天空。

「Hero君?Hero君?太累了么?」

「阿水這傢伙好意思說我,明明自己也喜歡開小差。」

淺間反應過來,看了一下間島遞過來的筆記,上面一句德文下有一道下劃線——

是德國詩人布萊希特的詩。

「.這句話翻譯過來,是【爾無有,吾深懷。世間軟肋,乃為愛。】」

一條真澄在屏幕中鼓起了掌。

在一旁調PPT的不死川將頭湊了過來,看了一會,笑道,

「羅伯特君怎麼把這句詩翻譯得文縐縐的,把個人情緒放大到了世間什麼的,亂加詞可是翻譯的大忌哦!」

「理世醬也讀過這首詩么?」

不死川對著二見點點頭,

「我覺得,應該這麼翻譯:【你,沒有弱點,可是我有,因為我愛(你)】。」

淺間看向剛剛把[因為我愛]讀成[因為我愛你]的不死川,卻見不死川點了點她的PPT總結P,對自己的工作成果一臉得意。

不死川的版本引起了廣泛共鳴,於是淺間的翻譯版本輸了。

關於不死川的作業,醍醐書屋大股東費勁全身力氣也只是找到了2個小問題,畢竟最初的框架是他和她商定的,總不能自己反對自己吧?

針對間島和二見的興趣,一條真澄在德語課堂上多講了一首布萊希特的詩。

詩是一條讓淺間來選的——《回憶瑪麗安》,一首關於逝去的愛的詩。

眾女知道淺間想說什麼,但她們只想創造,和他在那片白雲下,李樹下擁吻的回憶。

一條真澄的德語課堂結束后,大家再次確定了到維也納和柏林的時間。

聽淺間說會和她一起回柏林,在柏林多待兩天,一條笑著給了淺間一個飛吻,掛掉了電話。

見淺間波瀾未驚的模樣,波奇也收斂了起鬨的心思。

對她來說,跟著學德語只是延緩了一點點做作業的痛苦。

不死川站起來做了幾個伸展運動,浴衣間的春光,曬不到淺間的睫前。

短暫的休息之後,

二見選擇幫不死川歸納資料,間島陪著波奇一起學習,淺間則在兩波人里搖擺。

學習一直持續到深夜,酒店贈送的夜宵也被大家吃完。

二見和不死川將各自的PPT合案,讓淺間認真過了一遍,得知合格后,兩位女孩開心的互相擊掌。

「高強度的工作,果然很容易被上司PUA啊.羅伯特君你是想把醍醐書屋變成血汗工廠嗎?」

「唔——是有一種解放了的錯覺。」

二見伸展的身體,順便讓領口也透了透氣,而這時淺間已經背對著她們,檢查波奇的作業了。

他頭也不回地答道,

「這才哪跟哪你們這點強度,估計連區區東京市的團隊都卷不過。」

「別小看了東京,東京單論GDP可以排到全球國家前20位哦。」

簡單在酒店房間洗漱了一下,二見和不死川將被褥鋪到了淺間波奇身邊。

兩人腦袋貼著淺間的背後,舒服地躺下。

「靜水君晚上,橫著睡就行了哦~」

這是她們幾個看淺間的狀態,判斷今晚不利於強攻后,商量出的睡覺方式。

四個女孩睡成一排,淺間橫著睡在她們的頭頂,彷彿[丌]字下面多了兩豎。

「羅伯特君.」

「怎麼了.」

「我今天有好好努力哦!」

「知道了,辛苦了,快睡吧。」

不死川舒了一口氣,

「我會為自己不斷努力的。」

淺間回頭,看著不死川已經埋到枕頭裡的頭,輕輕嗯了一聲。

「誒?小理世你怎麼了?今天我們沒喝雞湯吧?」

「嘿,偶爾也要靠這個給自己注入元氣呀。晚安了,我們先睡了哦。」

「我也好想現在就睡啊,眼皮都在打架了。」

「給我專心做題,注意力早集中一點,這些題半個小時就刷完了。」

「阿水你對我的學力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波奇關於淺間家學霸基因的謊言沒想到只花了1晚上就不攻自破了。

「確實很難。這些題有好多都像是奧利匹克競賽的題了。」

「只是死題目而已沒有這個水準,怎麼說的了東大隨便考的大話?」

學習組三人繼續討論著。

本就很睏倦的二見和不死川,聽著淺間的公式講解,彷彿聽安眠曲一樣,相擁著沉沉睡去。

而在她們躺下1個小時后,波奇的作業才做完6成。

「能不能不要咬筆,你把筆咬爛了答案也不會蹦出來。」

「這個題目好狡猾,讓我氣得牙痒痒嘛!」

也許是簡單知識點已經學完,也許是數學對波奇而言確實很難,總之波奇今天的學習效率很低,完全被拖著走。

甚至只是一年級的間島都慢慢會解的題,波奇還是如菜湯澆石頭——油鹽不進。

在[努力]和[躺平]之間喜歡選擇[努力躺平]的波奇,被淺間賞了好幾個大栗子。舉了幾個例子反而越繞越遠,淺間不再追求讓波奇通解,而是讓她死記硬背去解題了。

捱到凌晨一點,本就狠狠熬過一夜的波奇終於搞定了作業。

波奇連像不死川她們那樣的慶祝也沒力氣做了。

這麼多人在一間屋子裡,核心同謀不死川也倒了,她也再沒什麼夜襲的心思,咕咚咕咚抽了一瓶水后,貼著不死川的背後,嘟囔著咒罵了淺間幾句,很快睡去。

波奇一睡著,屋外的蟬鳴聲才響起來。

間島多做了半小時的筆記,將知識點整理了一下。

英和的老師們總喜歡出一些超綱的題目,經過今晚的學習,她多掌握了3個公式,這讓她對下學期的數學更有信心了。

淺間則是陪著做了一會德語學習筆記。

學德語的同時學詩很正常,但是沒想到一條會選擇布萊希特。

本以為會選更加著名的歌德或是席勒的作品。

之前淺間關於[這個失智的世界,會包容擁有漂亮臉蛋的壞男人]的想法,源於《三分錢歌劇》。

而這個《三分錢歌劇》的作者,正是這位布萊希特。

知道這個人,也是因為上輩子的女友,一個小眾文學的發燒友。

他從來不曾當面批判她的品味,反而認真學習了佩索阿、洛爾迦、里爾克、布萊克、布萊希特、阿赫瑪托娃等等人的詩篇。

可以說,他總是被她們改造得很理想。

「你如果鼻子再高點,下巴再尖點,就很像韓寒了哦。」

她拿著一本名字長到如今的淺間也無法記起的詩集,笑著對他說。

「哦。可是我沒時間整容,工單已經排滿了,現在能出來完全是運氣。」

「笨蛋~」

一本詩集沒輕沒重地砸到了腦袋上。

「靜水?最近老是發獃呢,如果太困就去睡哦。」

「你怎麼不先睡?黑眼圈都出來了。」

「啊?」

間島拿手機照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

「眼圈黑不黑沒關係的,重要的是,陪著你一起熬夜的感覺很好,我想看著你入睡。」

「被人盯著會睡不著的。」

間島回頭看了一眼,忽然輕輕起身,走到了窗邊,坐下,又對淺間招了招手,小聲說道,「陪我聊聊天可以嗎?」

淺間猶豫了一下,

「早點休息吧。」

「不會聊朋友以外的事情的。」

淺間嘆了口氣,坐到了間島旁邊。

「是想問F桑的事情,對嗎?」

「你和理世聊天的內容,她哭的理由,還有睡前說的那些話,我大概能猜到.因為我也一樣.我們在你面前,一直是被贈予者。」

「.」

「理世她,一定被你說不務正業,沒有好好努力的事情了吧?」

「.」

「但是,她這些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你而做的事。」

[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做什麼事。]

這樣理所當然的話,淺間忽然說不出口了,他的嘴巴停頓片刻,說道,

「嗯,我知道,剛剛沒來得及,我會找時間當面謝她的。」

「我也不是自大到來調和你們的關係,我只是想說,我們的關係繼續走下去,即使你不願,我們也必然會為你,放棄所有自尊.我們覺得,這是你應得的。」

聽起來像報應一樣沉重的愛意襲來。

麻衣,這不是朋友以內的事。

「事實上,我們已經決定這麼去愛你。不是攀附你、依賴你,而是永久的追隨你、陪伴你。或許身份、能力、還有愛的差異,讓我們進入了弱勢的,你看不慣的不平等狀態,但我們並不覺得難受。只要你在我們身邊,我們就會甘之如飴的堅持下去。這是我們想支持你的方式,正如你想支持有馬君和理世一樣。

但不一樣的是,你或許會為有馬和理世偏離你預設的軌跡而不滿,而我們會一直尊重你的意願。

無論今後是高貴還是平凡,是沒有性的一生友誼,還是」

「夠了.麻衣夠了」

[朋友約定]這句自欺欺人的東西,已經在這個暑假開始前,就失效了。

「我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但總有一日你們不忘記我是不行的,就把我當做近衛千代一樣,惡劣的,不懂得愛人的人吧。」

「.你這個理由其實說服不了我們,靜水怎麼知道,你一定會辜負我們或我們一定會變心呢?不管是理世,還是我,我們都願意和你跨過你心裡的這道坎。這麼說有點自以為是了.但我愛你,靜水。比任何虛擬的愛、現實的愛都要更愛你。

你之前說,沒有讀完一本書前,你無法全面評價它。為什麼在戀愛之前,你就要判自己的愛情死刑呢?」

「因為我並不需要全面評價它,我靠著先哲們的偏見在拒絕它。」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間島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

但是,一天之內,看到淺間發了三次呆,每一次,都是那樣的孤獨。

這讓她感到難過,比自己這輩子所有不幸遭遇加起來還難過。

淺間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不聊朋友以外的事情,也是一個大家都清楚的謊言。如果純潔又激勵人心的友誼並不存在,那麼,我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力氣了。」

「我們現在的友誼,難道不是嗎?」

「是但因為我的原因,它正朝著不是的方向越走越遠。」

聽到淺間把問題又攬在自己身上,間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望著窗外的深沉夜色,掛在樹梢的月亮,讓間島想起了在家裡想淺間的日子。

那個時候和淺間的距離,居然比現在咫尺,顯得還要近一點。

間島拿出耳機。

「抱歉.話題打住,陪我聽一首歌可以么?」

「嗯」

淺間任由間島從後面給他戴上了耳機。

聽開頭就知道是動漫歌曲,那種不能循環播放的燃曲,可是聽著聽著,淺間沉默了。

「[愛が愛を「重過ぎる」って理解を拒み]

重疊的愛太過沉重,無法相互理解。

[憎しみに變わっていく前に…]

在因愛生恨之前.

[何もかもそうだろ?バツの惡い事情にはいつも蓋して,食わせ物のリアル]

一切不都是這樣嗎?總是將不堪回首的事情掩藏起來,

放眼儘是虛偽美好的假象。

[Ah何度も噓を重ねるから]

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謊言

[愛はいつも私を傷つけるだけ,って君はつぶやいて]

愛只會讓你遍體鱗傷,你總是低聲埋怨。

[信じる事が怖くて泣いたんだろ]

哭著說自己已經害怕去相信。」

間島從背後抱住了淺間,

「我並不喜歡高達,但是當我聽到這首歌時,卻忍不住哭了。因為,我想到了你。愛情的愛,這東西,一定已經讓你失望透頂了吧。」

她覺得淺間一定是宿慧之人。午飯的時候,聽勝子阿姨講他小時候的事情,她更加確定的這個判斷。雖然聽起來非常迷信,但只有這個,能解釋為什麼沒有談過戀愛的人,為什麼如此了解愛,又畏懼愛。

我不會逃避的.靜水,無論你走的多快,離我離的多遠,我都不會逃避的。我會追上你,我會在追上你后,抓著你的雙臂,讓你等我幾秒,在這幾秒后,我會跑在你的前面,讓你好好看看我的背影。

純潔又激勵人心的友誼之上,一定有著更美好的關係,等著我去發現,等著你去收穫。

曾經,你用一天時間,將我15年的傷痕抹去。

所以,無論如何,我會用一生來治癒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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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僚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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