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15 三日成神 與 向前流淌 與 希望之
八月五日，星期六，8:37am。
列車上的討論沒有持續多久，女孩子們便因早起的疲憊沉沉睡去。
眾人5點起床洗漱，5點20全員OK辦理退房，回家花40分鐘時間清理行李，順便吃了頓淺間勝子做的早餐，7點50分趕上列車。
整個早上像是在避戰逃荒。
只睡了3個小時的間島麻衣，整個人縮在二見月海的懷裡。
她們戴著同一副耳機，聽著歌入睡了。
這幅美景讓很多提著箱子匆匆從走道路過的乘客都忍不住為她們多停留幾秒目光。
靠窗邊的不死川一頭靠在玻璃上，手上的書合了起來，輕輕夾著她的拇指。
她的睡臉正被陽光曬透，看不到半絲陰影。
戀愛諮詢部買的是二等座，布局和華夏高鐵一致，一邊是兩人座，一邊是三人座。
和淺間坐在一邊的波奇拉下了遮陽板，靠在他肩膀上也睡得很香。
淺間確認她熟睡后，將她的頭摘到了她自己的坐位上。
他的肩膀上既受不了女孩子的淚水，也受不了女孩子的口水。
昨天和不死川、間島兩位意志堅定的女孩進行了戀愛攻防，【熬夜】技能生效，也沒能緩解他的疲倦心神。
但他還要學習。
如果只是為困境內耗，他就無法找到解決困境的出口。
學習的目的也不是解決眼前的問題，而是讓自身變得更加渾圓。
小桌板上的筆記本很快記了2頁單詞——淺間找了一本關於鋼琴之王李斯特的雙語傳記，學習著裡面的德語辭彙。
他並不認同馬克·吐溫對德語[這是一門令人迷亂的語言]的評價。
德語詞性分了[陰/陽/中]三種，這與一些專家用五行公式對中文辭彙進行分類一樣離譜，但德語複合詞如同拼積木一樣的疊加特性，令人非常舒適。
比如Rampensau（出風頭的人），是Rampe（舞台前沿）加Sau（母豬）兩詞的組合。
Arschgeige（討厭鬼），是Arsch（屁股）加Geige（小提琴）。
Nervensge（討厭鬼），是Nerven（神經緊張）加Sge（鋸子）。
這些詞明明是機械的拼接，卻產生了彷彿鍊金術一樣的化學反應。
誰說德國人無趣嚴謹的？難道發明這些詞的都是外國人？
看到平民出生的李斯特身上的貴婦捕捉特性再次生效，讓卡洛琳·馮·賽因—維特根斯坦公主墜入愛河，拋棄丈夫和上萬農奴，陪著他定居魏瑪。
淺間記下了傳記里形容卡洛琳公主的辭彙——Augenstern（眼中星辰/最心愛的人）。
見過不死川和二見的眸中星辰，他深知這個詞的分量。
耳機里是義大利鋼琴師奇科里尼演奏的李斯特的《詩與宗教的和諧》。曾經淺間聽過奧地利鋼琴家布倫德爾演繹的片段。兩人對於這曲子出奇一致的柔和安靜的演繹，愈發突出了這套曲子背後，完全不一樣的，剋制的李斯特——傳記里的李斯特。
淺間摘錄了一些詩句——來自拉馬丁的法文詩句。
這正是淺間看這部小傳的原因，一口氣可以學兩門外語。
拉梅內神父和詩人拉馬丁，是將李斯特從關於追求平等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的關鍵人，而李斯特的《詩與宗教的和諧》這套曲，裡面也大量引用了宗教故事和拉馬丁的詩。
多少傑出之人，晚年將一切獻給了宗教，大他者思想的束縛，反而給了他們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大他者不是一個貶義詞，不是一個必須反叛的名詞，馬克思的思想，何嘗不是一種堪稱解放和救贖的大他者呢？
這讓他又渴望卓越了。
如果她們對他的愛，類似於對神靈或是某種主義的教主的愛，是不是能減輕自己的負擔呢？
淺間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種看起來是追求進步，其實是一種大倒退，對他一直試圖建立平等關係的大倒退。
啪嗒一聲輕響。
坐在走道的二見，耳機掉到了地上，沉睡的她並無察覺。
淺間見狀彎腰將滑到腳邊的airpod撿了起來。
裡面傳來了一些聲音。
不是音樂，感覺像是有聲小說？
淺間將耳機湊到耳邊聽了一下。
「寶貝，夜深了，還不睡么？」
「外面下雨了呢，你問我喜歡什麼天氣？陰天、雨天、晴天都比不上你和我面對面聊天。是的，我現在很想你，過一會可能會更想。」
「你問我遇見你是什麼感覺？大概，是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終於到家了。你呢？」
「寶貝，我想要你心裡和身體里的洞，都是我的形狀。」
這些沒頭沒腦的單方面對白，居然全都是他的聲音
他認出這是他拍《愛上不存在的他》使用的語氣和聲線.
這AI合成的鬼東西是怎麼來的？？？
想到二見懷裡的間島，耳朵上也有一個播放[偽·淺間靜水]聲音的耳機，他悄悄過去給她摘了下來。
大明神，你平時就是聽這個睡覺的嗎？
望著二見那張彷彿被樹林間灑下柔光的恬靜的睡臉，他覺得這片森林叫魔女之森也沒什麼大問題。
將二見的airpods塞進短褲口袋后，淺間發現再也無法安靜閱讀李斯特小傳了。
另一隻耳朵里，《詩與宗教的和諧》鋼琴曲已經進入到第七章，F小調《葬禮》。
腦海里浮現著拉馬丁的詩句。
【我還剩下多少時光？
這有什麼關係呢？
我正走向你流去的地方；
依我們看來，暮色緊接著曙光：
流吧，水啊，請一直向前流淌！】
9點17分，列車準點到達東京站。
已經接近一個月沒做家庭衛生的間島，急忙忙地和大家揮手作別。
「麻衣，注意安全，我們明天早上見。」
「嗯明天見。」
依舊戴著墨鏡的間島，回以甜甜一笑，招了招手，消失在東京站周末擁擠的人潮里。
淺間將目光放回到二見的身上，少女自他還她耳機后，臉上的紅暈就沒下來過。
「月海，波奇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晚飯要一起吃么？我來做晚飯.」
「會大概要開很晚，今天下午你和波奇不是要去老秦那一趟么？處理完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這次二見和波奇是正式向老秦道謝的，由於她們過於頻繁的請假，不知不覺成了中餐廳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限定吉祥物。
老秦也沒有什麼抱怨，而是在淺間的介紹下，請了附近聖華女子學院對華夏服飾著迷的大小姐過來幫忙。老秦自己還招募了2名留學生，目前排班容錯率很高。
中餐廳的美少女經濟，在麻布十番也漸漸有了名聲。
「阿水~不要睡懶覺，明天我們一早在你房間集合哦！」
「知道了。」
「另外我要吃熱乾麵！」
「行。」
「波奇姐你和羅伯特君不愧是一家人，口味也太相似了。」
「這個暑假，靜水君也多教我們做中華料理吧~」
「嗯。」
目送二見將波奇領走，波奇那三步一回頭的揮手，成功讓白髮淺間成為了東京站的一個焦點。
一股清爽而甜美的香氣從側後方傳來。
淺間的肩膀被不死川的手搭上。
「這下只剩我們了哦~午飯想要吃什麼？」
「你還要回去放行李吧？各自解決午餐吧，1點50在澀谷的書屋前集合就好了。」
「誒~~~放行李用不了那麼多時間吧？我們11點在池袋集合，吃一下中華料理怎麼樣，聽說那裡有超過100家中華料理店，而且全是正宗味道~~~有點想嘗試一下呢~~~」
池袋確實現在已經被中華料理店佔領了，或者說，被華夏留學生的需求佔領了。池袋站西北口一條街出現了大量面向華夏留學生的各種店面。甚至有留學生戲稱，東京池袋已經是華夏的一塊飛地。
之前特別想吃的蘭州牛肉麵，在池袋西出口就有幾家，薩斐、牛家兄弟，都是特別正宗的華夏味道。
他甚至記得從池袋站C6出口出去比較近。
但這兩個月實在太忙，一直沒有時間，像井之頭五郎那樣，一個人悠閑地尋味東京。
去嗎？
怎麼感覺又被不死川拿捏了
「作為邀請我去你家玩的回報，這次我請你哦~」
淺間想了想，請她們回家玩，總共花費差不多70萬，但以個人名義而不是部門名義上的花銷，大概只有10萬左右。
平均一個人2.5萬円，夠吃15碗牛肉麵了。
「AA吧，牛肉麵能吃幾個錢？下次請頓大的。」
「用金錢衡量情誼很傷感情哦！那下次來我家，我給你做飯吃算了。」
「你現在的家不是你家，而是椎名的家吧？」
「嘿~難道羅伯特君想要和我過二人世界么？」
淺間實在佩服眼前這位女孩的腦迴路
「和你過70億人的世界更讓我安心一點。」
不死川壓了壓她的劉海，
「也就是說，由我存在的世界里，每分每秒都讓你安心么？羅伯特君總是能冷不丁的說出情話呢~~~」
「你一直在我身邊當然最好。但這裡面的愛意，比零糖可樂的含糖量還要低。」
雙方通過互相的支持和各自的努力，換取彼此之間的寬容。
現在的不死川理世與淺間靜水，就是這樣的關係——他們可以隨意而坦然地說出喜歡，他們都不希望對方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們明白對方的想法，並通過克制自己扭轉對方想法的衝動，來為兩人的關係拓展可以迂迴的空間。
「但是，我就是喜歡一點甜味都沒有的純凈水哦。在剋制的、善良的、不帶一絲惡意的純凈水面前，我會成為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
但女人都是愛騙人的，不死川從來不把淺間當做朋友。
彷彿在戀人關係建立之前，兩人之間的任何關係都是暫時的、虛偽的、不切實際的。
「那麼，親愛的大股東羅伯特先生，我們待會見~」
兩人一起走出東京站，定好這個暑假有機會就去她家聚餐，又商量好待會的集合地點后，不死川滿意地點頭，便大步流星地融進了人海。
回到家，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和駒場對了一次投資的事項，回復了富谷、八奈見、四宮的信息。
淺間開始整理收集學校論壇里的信息。
鷹司要的兄弟會上周玩了一場無補給橫穿澳大利亞某沙漠的越野活動，帖子里全是男模一樣的帥照，回帖樓層里的男性含量幾乎為零。
近衛的龍心會組織了兩場活動，每場活動簡單來說就是旅行、開會、募捐三件事，但反響很不錯，並在學校論壇有了龍心會的專題版面。這個待遇，之前只有下屬組織繁多的學生會才有的。
關於九條家的大小姐，下學期要來東洋英和的消息，已經被署名為伊集院凜太郎的人證實了。而這個人，正是文化祭那天，被他和二條送進警察局的跑車男，一股麻煩的味道湧上來。
《愛上不存在的他》，在主創人員不知情的情況下，拿下了3個大學生電影節的金獎和最佳外國語片獎，更有消息稱，這部片子今年至少會在13個國家和地區的20多個電影節里，斬獲超過30個獎項。
淺間看了一下獲獎地點，德國勃蘭登堡、奧地利基茨比厄爾、盧森堡一定是一條真澄的手筆，但鷹司要肯定也出了力。因為發帖人就是他.
這讓戀愛諮詢部隨著暑假冷卻幾分的話題度又上來了。
整個論壇版面，翻10頁有1/6左右的帖子，是和他或者戀愛諮詢部相關的八卦。大家現在還在拚命挖掘二見月海、間島麻衣、不死川理世、一條真澄的信息，以及英和那些公開表示接受過[五攝帝師]指導的人的信息，他們試圖通過統計比較，推斷進入戀愛諮詢部或者被大老師指導，到底需要什麼資格。
[只有女的能進戀愛諮詢部]和[只有男的能預約到戀愛諮詢]，是兩個經久不衰又無法被證偽的話題。
二見月海和間島麻衣的里身份，也成為淺間應援團們一直討論的內容。
有人通過二見在體育祭網球賽的技術動作，判斷出她和近衛千代是一個老師；也有人說間島麻衣和[五攝帝師]的氣質是最接近的，他們可能來自同一個隱世家族。
關於她們的一些亂七八糟的隱私信息，淺間利用自己現在的實力和地位，讓學校論壇的運營者統一清理了。
雖然低劣的計算機技術，讓他無法在學校論壇里快速扒信息，但【快速閱讀】技能，還是為他節約了很多時間。
加上好久沒聯繫的部長藤原愛，下個學期的英和似乎要變得更熱鬧了。
10點25分，淺間下意識想洗個澡，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開會，不是約會。
過目了一下今天醍醐書屋的經營會事項，背著包出門。
戴著帽子卻遮不住白髮的淺間，漸漸也成了不死川她們那種不說話也引人注目的存在。
不對，不死川沒有不說話的時候。
從澀谷站東的出口走出已經是11點半了，淺間聽著手機導航的提示，四處搜尋著不死川的身影。
路過池袋東口公園廣場，淺間看到不死川理世一身優雅職業裙裝，正無聊地站在寫著《希望之花》歌詞的音樂石碑前面。
元氣偶像少女彷彿心靈感應般，抬頭讓視線穿過人群，和他的視線對上。
「約會遲到了哦~R君~」
揮手間，少女笑靨如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