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二章

洗完澡換好衣服，素懷宸正在幫葉無殤束髮，葉大公子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句：「你是認真的？」

「什麼是『認真的』？」素懷宸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葉無殤的指的是什麼，「貧道當然沒有要去放張無忌鴿子的意思，倒不是因為他是主角，而是因為不想騙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而已。貧道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葉無殤微微仰起臉：「什麼事情？」

「你我都知道，我們在這個世界是完全沒有過往生存痕迹可以查詢的，因此我們的來歷說辭可以說是破綻百出，武當派里很多人懷疑過我們，但最終這些事情都不再有人提起。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是張真人一手壓下來的，關鍵是，張真人為什麼要幫我們呢？」給葉無殤束好發插上發簪，素懷宸放下了梳子，「張真人已經是百歲高齡，什麼事情沒見過？貧道不信他看不出來你我並非這個年齡的人，更不信他是因為愛才惜才才會如此，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張真人以前……興許見過如你我這般的『玩家』，而且這個『玩家』應該是張真人的親近之人，至少會是張真人的朋友？」

「……不可能，在下在這個世界里已經待了這麼久，從未聽過還有誰能在不組隊情況下闖入別人的副本隊伍里，或者自己的副本劇情延續自另外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副本劇情。除非……」葉無殤猛然扶住了額頭，「除非什麼來著……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記得了……怎麼會這樣……那個人……那個人是誰來著？」

「葉公子，你怎麼了？」素懷宸想幫忙，卻無處下手，「可是不舒服，不如貧道今日便不去了吧，明日再向張無忌道歉？」

「不必，素道長還是去吧，在下……在下正好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好，葉公子若有不適，還請即刻傳音入密給貧道。」

「素道長放心。」

純陽道子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正準備帶上門時，一團黃色的小毛球從門縫裡鑽了出來，直接竄上素懷宸的肩頭，不停地「嘰嘰嘰」。

【悶死本少爺了，這段時間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嚇得本少爺都不敢開口！】

「明明是怕被忍不住武當山上清苦日子的弟子逮過去加餐，不然你又怎麼會裝乖？」素懷宸搖了搖頭，「二少爺，你已經渾身金燦燦的了，還往自己臉上貼金有意思么？」

【臭道士欺人太甚！看本少爺的夕照雷鋒！】

眼看著小黃雞又撲閃著翅膀開始炸毛，素懷宸當機立斷用袖子罩住小黃雞，面帶微笑的朝著大殿走去，在看見等在那裡的小正太時微微一笑：「你看，我帶了好玩的東西過來呦～」

張無忌原本以為素懷宸不會來了，在看見對方出現的那一霎眼睛就亮了，看到素懷宸放出來的小黃雞時，更是高興的不得了，他一把抱起小黃雞猛烈的蹭了蹭：「好可愛！這是什麼，怎麼頭上還扎著馬尾呢？」

「這是——呃，他是小葉子。」

「小葉子你好！」張無忌一本正經的對著小黃雞作揖，「我是張無忌。」

默默圍觀著張無忌和小黃雞玩鬧，素懷宸視線一轉就看見張三丰對著他點了點頭，純陽道子走了過去，張三丰的聲音很輕卻又能夠讓素懷宸聽清：「你也是所謂的『玩家』吧？」

「太師父果然知道我們這類人的存在啊，謝謝太師父願意包容我們。」

「我也有私心，並不是純粹因為這個原因才願意你們留下來，我知道你們知道很多事情，遠比已經活過百年的我知道得多。我所希望知道的是，無忌他……還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救？」

「我和葉公子的門派武學都被封住了，完全沒辦法用，就連其他的能力差不多也被封住了，唯一還不受限制的是自身的內力，此事實在無能為力。」看著張三丰陡然間黯淡下來的眼神，素懷宸急忙擺手，「不過太師父也不必過於擔心，無忌他是命中注定的『主角』，不會因為區區『玄冥神掌』就結束這一生的。他的生機不在武當山中，而在山下，眼下雖然要吃些苦頭，日後卻是會揚名整個華夏的。」

「俠之大者，為國為天下也。」張三丰嘆了口氣，「若說以前我還對我武當門下弟子抱有厚望，現如今，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便好了。揚名華夏……聽著好聽，為了這個名號，又要捨棄多少東西，承擔多少責任。」

素懷宸畢竟沒有真正的把一整個門派的榮辱繫於一身活過百年，這種時候也只能半是安慰自己半是回復張三丰的答道：「凡事……問心無愧便好。」

半個月後，張三丰帶著張無忌離開武當山，四處尋訪《九陽真經》的下落，兩人下山的那日，素懷宸和葉無殤一起向張三丰遞交了閉關的申請，張三丰也答應了，兩人便挪到了武當山後山自行閉關。當時兩人閉關的官方理由是年紀輕輕便資質出眾，很容易惹起麻煩，索性閉關養性，而真正的理由三個人都明白，他們只是為了自己的任務而留在這個世界，若是再相處下去，一旦感情變深，便再難以割捨，倘若到了分離時刻，根本難以自處。

兩人閉關后，便不再過問武當山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張無忌後來遇到的一系列事情，更不知道張三丰回來后也開始閉關。兩人在後山修行了整整十年，雖然人都恢復了成年身型，門派武學仍然處於封印狀態，只能使用武當武學。本來兩人想著再磨練一番便去解決成昆，素懷宸一日和葉無殤比劍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界面，與此同時系統提示音也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玩家「阿碧瑟」請求加入你的隊伍，同意還是拒絕？】

素懷宸一愣，差點被葉無殤刺個透心涼，藏劍弟子顯然也發覺到了他的異常，順勢收回長劍，微微挑眉：「怎麼了？」

「奇怪了，有個貧道不認識的明教弟子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對方的名字是『阿碧瑟』聽起來像個姑娘，同意還是拒絕啊？」

「先同意，問問對方有什麼事情吧。」

【系統提示：玩家「阿碧瑟」加入您的隊伍。】

明教弟子加入隊伍后，不論素懷宸和葉無殤怎麼詢問，都不出聲，兩人調出大地圖才發現代表對方的小藍點已經出現在了武當派山門前。閉關十年，山外事情一概不知，相互對視一眼后，兩人決定還是先去找張三丰。

大地圖上顯示了張三丰的閉關地點，越靠近越能聽見整個武當派響著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對方似乎是在說漢語，可是腔調過於奇怪，沒人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

兩人到達張三丰閉關之處時，門外已經跪了兩個小道士，小道士是新來的，不認識素懷宸和葉無殤，青天白日忽然蹦出來這麼兩個人，他們還嚇了一跳便拔出身後長劍，素懷宸急忙出聲：「太師父，弟子素懷宸和葉無殤求見。」

「進來吧。」

純陽道子推門進去便看見了還在打坐的張三丰，老人仍是銀髮青衣的模樣，面色雖然紅潤，看起來卻比十年前更蒼老了一些。這個時候響徹整個武當山的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張三丰臉上的憂愁之色更深了。素懷宸滿腹疑惑，下意識便開口問道：「太師父，這個聲音在說什麼？」

「張三丰！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做掌門，怎麼沒本事開門啊。一個甲子都過去了，快給我一個交代！」張三丰一口氣說出這些話，素懷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把那段奇怪的話翻譯成了他們能聽懂的漢語，但重點是，張三丰怎麼會懂得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純陽道子尚處於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張三丰直接以手扶額：「冤孽！一個甲子都過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貧道還是早點下山遊歷去吧。」

張三丰剛站起來，又有一個小道士跑了過來：「掌門！山門來了一個身穿白衣雙眸異色的西域人，點名道姓要找您呢！大家都攔不住他！後來山門口又聚集起一群奇怪的人，非要說自己是明教門下，找我們武當派切磋，然後都被那個奇怪的西域人打趴了。那個西域人還讓我送來這個玉佩，說是必須要讓您看到，不然他就掀了老君像。」

素懷宸的視線在小道士手上的玉佩和張三丰腰上的玉佩之間游移，在看到老人萬分糾結的面孔時，一瞬間腦補出很多奇怪的故事：「太師父……你是不是欠了人家感情債沒還，然後人家那啥之後練了什麼神功回來報仇了？」

這句話話音剛落，素懷宸有史以來第一次看見張三丰漲紅了臉粗著脖子，像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般重重拂袖：「簡直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