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心力第二境

第291章心力第二境

灰裙辛十四娘看向了徐長生，苦澀的面容上帶著問詢，「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在你讓她放棄抵抗的時候。」

徐長生說著扭頭看向了紅裙辛十四娘，歉笑道：「不好意思，實力還是不夠……讓你失望了。」

紅裙辛十四娘笑著。

「失望？」

「你能來，我就不會失望的。」

她在笑著，笑著看向灰裙辛十四娘，她問道：「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後者看向自己的雙手，她自言自語道：「我在想，我到底還要不要動手？」

她看向裴觀，「雖然有你在，但我要是選擇動手的話……」

「那可就難得了。」

「去把之前的賬都算算吧，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辛十四娘笑嘻嘻地說著，好像絲毫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辛十四娘直接就笑出了聲，銀鈴般的笑聲在這石室之中回蕩，她漂浮在空中，繞著徐長生轉了一圈，細細打量，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嗯，這點還是不會看走眼的。」

他的心力突破到了第二境。

辛十四娘停在了他面前，巧笑倩兮。

「啊？啊？？」

辛十四娘懶得搭理，坐直了身子。

「我在想，你抱著柳玲瓏和嬰寧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感覺。」

「你先說。」

剎那天地寬。

「那就開始吧。」

釣鯨人笑著搖搖頭，看向了遠邊雲與海連接處的那條巨鯨。

何謂赤子。

「你這是……心力？」

「這……」

和神識不一樣的是，這山上的萬事萬物，在他的心力面前，都好似換了個影。

「噗嗤——」

水晶棺化作雲煙消散，原本躺在棺木中的辛十四娘，漂浮了起來。

但徐長生卻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

她如白玉般晶瑩無暇的雙腳懸空，身上羅衣裙帶飄搖，美的不似凡間中人。

「要想不被她控制，就得我們先進去軀體，等容納好了之後，再讓她進來。」

人有喜怒哀樂，可這天地之間的什麼沒有？

徐長生「看」到了兩隻松鼠在樹枝間前後相隨，也「看」到了蜜蜂在被蜘蛛捕食時發出的絕望，更「看」到了山腳下那陰神境的真人，正在這山水之間，體悟他的劍意……

灰裙辛十四娘右手攤開，從中飛出四道光團，顏色也是各異。

「命好么？」

「我要是動手的話，我這容貌怕是保不住了吧。」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個想法。」

報仇，報怨，但唯獨沒有報恩。

「那就好，這次可得記著，不能再冒險了。」

最後還是座山客主動開口，「剛剛的話，當我沒說。」

座山客話音剛落，兩人卻是齊齊感知到了什麼，相視一眼。

只能說是，熟悉，又陌生。

他於湖船上看風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嗯。」

她笑著說道：「別急，留在這小世界裡邊的，都是些臭魚爛蝦，我自己能對付的。」

「怎麼？這才剛見著我，現在就不認識了？」辛十四娘笑著問道。

始終在看戲，也是看了場大戲的裴觀終於笑著開口了。

徐長生覺得，一切祥和如往日，便是他的赤子，一如他所修劍意，所結劍心一般。

什麼都沒說，但卻又好像都說了。

連臉上的皮膚都被曬得黝黑。

徐長生不無驕傲。

與此同時。

說完，他身形也就消失在了這石室洞穴裡邊。

看見徐長生獃滯的面容。

她眼眸帶著笑意，挽起一個好看的月牙。

「嗯。」

「不然怎麼叫做是緣分呢？」

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徐長生默然點頭，卻又再輕聲補了句，「其實每次見你的時候，都會心跳的很快。」

原本躺著始終一動不動的辛十四娘，恍惚間，雙眼動了動。

小十四說著，頭頂長出兩隻雪白的狐耳，輕輕晃了晃，「小十四可是很聽話的噢。」

「現在……呵呵。」

「你的運道的確是由來已久的比我好。」

幾道光影落入水晶棺木內，原本躺著好像睡美人一般的辛十四娘身上，也是多了幾分人氣。

但這一刻，徐長生卻是的的確確的感覺到。

但也不盡然，因為看到她起來的那一刻，徐長生腦海中就蹦出了一個有些輕浮，但卻很貼切的話——細枝結碩果。

我心所向，即為祥和，我覺不平者，即為不平。

她展顏笑道：「長生哥哥，一會見。」

……

這一刻。

徐長生大驚失色。

赤子之心。

良久，在這遼州一處湖邊山頭，徐長生兩人坐在頂端，看著山腳下那陰神境的男子，正泛舟游於湖泊。

守在徐長生身邊的辛十四娘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眉眼露出欣喜。

就好像在打量著一個很熟悉的陌生人。

「真是後天才領悟的心力？」

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道：

「而那些後天領悟心力的，他們才是的的確確掌握了心力。」

「那要不……抱抱？」

辛十四娘也沒再說話，身形往前一撲，直接撲到了他懷裡。

釣鯨人忍不住再度問道。

這一刻，徐長生好像對他的赤子之心，有了一點明悟，有了一點理解。

話剛說完，徐長生就感覺自己嘴唇似乎接觸到了兩片冰涼柔軟的東西，似還帶著香味……

「嗯，記著呢記著呢。」

「沒錯，我就是那極少數人之一。」

徐長生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說什麼。

徐長生來不及細想，因為他看見了睜眼后的辛十四娘。

「真正的那些個狠角色，都去域外了，到時免不了要你幫我，畢竟誰讓你……是我男人呢？」

轉眼，被困在角落裡邊的小十四也是起身，灰裙辛十四娘心念所至，那張束縛著她的符籙自行脫落。

徐長生只是剛從座山客那了解到心力第二層的赤子之心，他也從未想過，什麼叫做赤子之心。

徐長生看著她這表情，心中驚覺，也是明白了。

不管年紀再大，再怎麼變換……這都是一隻實打實的狐狸精啊。

徐長生看著化作灰光消散的她。

「這裡就交給你了。」

徐長生看著她，眨眨眼，好似在說，「怎麼樣，你的相公厲害吧？」

最後只在這山洞內，留下了面容哀怨的灰裙辛十四娘，她嘆氣道：「希望你以後，還能這麼命好……」

我的命從來就不好，之所以命好，那都是因為我，一步步的努力……哦不，修改出來的！

隨著七情中的最後一道沒入。

釣鯨人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沒記錯的話，我們心宮的開山祖師，便是後天才領悟的心力……或者說，心力其實就是他開創的。」

徐長生沒有理會，而是看向了躺在水晶棺木裡邊，已經完好無損的辛十四娘，他問道：「既然你都已經找齊了，那豈不是可以直接恢復了？」

明明什麼都沒看見，可又好像什麼都看見了。

不過剎那間，徐長生只覺一層好似由來已久都在包裹著他的薄膜，被他捅破了。

這也是徐長生的赤子。

「自然是的。」

「都還早著呢，一個只是入門級的心力掌控者……太難了，興許終其一生都感悟不到什麼叫做赤子之心，這樣的人，在我們心宮也不是沒有。」

辛十四娘也在看著他，狡黠笑道：

徐長生也好奇，完全恢復的辛十四娘，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實力和風景。

座山客能在這師兄面前嘚瑟幾分，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她似乎還在恍惚，像是在容納吸收諸多紛繁複雜的記憶。

她話說到一半，就被徐長生咳嗽聲打斷了。

所修劍道，至簡，那麼所走心路，亦是至簡，根本無須這麼複雜。

可從沒有哪只狐狸精是好對付的，尤其還是合道境的狐狸精。

徐長生沒有說話，已經張開了雙手。

她看向了躺在水晶棺木中，好似睡著了的「她」。

這話一出，原本還被她的表現感動到了的紅裙辛十四娘也是反應過來，氣笑道：「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好好的在這，還裝模作樣。」

這女人，都是這麼想的嗎……徐長生想到了上次和柳玲瓏在一塊的時候，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

「其次的話，那位帶著我們心宮脫離大世界的老祖，也是後天領悟的心力吧。」

徐長生雙手合攏，「這不應該是我問你的嗎？」

徐長生似乎從她那眼中，看到了萬千星辰的倒影。

徐長生懷中枕著辛十四娘。

「哦？什麼？」

我以手中三尺劍，撫平天下不平事。

說著他自己倒主動打了個哈哈。

「像我們這些天生下來就是掌握心力的人，其實與其說是我們掌握了心力，倒不如說我們走的是心力這條原本就有的道路。」

「你們都是天生命好的……」

「咳咳。」

徹底恢復原樣的她，身形也稍有些變化，變得更瘦弱了些，骨架也沒了先前那般大。

說罷她輕輕躍起，也是化作一道黃色流光沒入了水晶棺內。

至於什麼叫做祥和，什麼叫做不平事……徐長生心中深處，隱隱有了個別的念頭。

「嗯。」

「沒想到，這劍臣小世界竟然還能出一個心力掌控者，而且還恰好與你有些關聯。」

「行啦行啦，告訴你我剛剛在想什麼。」

「我說……你就算放棄，你也還能和她們一塊，化為完整的你，又不是說你放棄之後，你就不是你了，所以你何至於這樣？」

原先他一直不知道，什麼叫做畫龍點睛，但現在，他知道了，若說原先只是個畫中美人的辛十四娘的話，那麼此刻的她，卻是實實在在的活了過來。

「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嗎？」

徐長生連忙說道：「多謝宮主。」

也不知裴觀有沒有聽見，但他的確是變得緊張了許多，他不知道蘇醒過來的辛十四娘到底認不認他。

紅裙辛十四娘解釋道。

她閉眼緩緩抬頭，「也罷，也罷，我要選擇放棄嗎……我好像應該選擇放棄了，我沒有別的選擇，果然，苦命的終究只有我。」

徐長生用手輕輕揉著她的腦袋，不等他開口，辛十四娘都已經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了。

辛十四娘笑著鬆了手，似少女般天真爛漫地說道：「你先說你先說。」

灰裙辛十四娘想辯解，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合適的話，最後憋了許久，只是哀怨地長嘆了口氣。

說明她這一路走來，沒什麼人給她恩情，又或是說，給了她恩情的人，都沒了，連個子嗣都沒留下。

「心力這東西，我也只是當年聽人提起過，說是一種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掌握的……力。」

世間也極少有人知曉，在他們眼中，歷來不和，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座山客和釣鯨人，會是師兄弟。

辛十四娘抱著他，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小聲道：「剛剛我感覺你的心跳的好快，我想，你這是為我跳的吧。」

徐長生一時間很難去形容，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

如果認，又是認的哪一種關係？

畢竟細細想來，徐長生也是和她有過很多關係……辛十四娘睜眼了。

釣鯨人頭上帶著斗笠，斗笠下的面容晦澀不清，但細看去，卻是發現，這好像就是一個尋常的平平無奇的釣魚人。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徐長生緊緊抱著他，感受著她身上的氣息。

「瞧你那膽小的樣子。」辛十四娘翻了個白眼，「更狠的話我都還沒說呢，你這就招架不住了。」

海外一座孤島上，無人知曉這這世間僅有的兩個掌握了心力的人，座山客和釣鯨人此刻竟是相聚在一處。

徐長生就這麼等著，過了好一會，原本躺著一動不動的她，扭頭看了過來，看向了他。

徐長生感受著這難得的靜謐與祥和，他感受著小十四氣息的同時，一身心力悄無聲息地釋放開去，很快，整座山頭都被他的心力籠罩。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

最後紅裙辛十四娘也是撤去了那道護佑遮蔽她身形的光幕，她同樣看了眼徐長生，但卻什麼都沒說。

徐長生看著她皎潔的雙眸，輕聲道：「我在想，這下抱著你，總沒有那股空落落的感覺了。」

「我……」

她的眼眸……很亮，很亮。

釣鯨人聽完了座山客的言語，一時有些錯愕，也有些苦笑，「或許吧。」

事已至此，都不可能再改變什麼。

只是臨走了，釣鯨人才忽地問道：「歷經上千年了，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