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腿賤,社死
墨跡風乾,蘇岩將草紙摺疊,收入懷中,另外一張揉成紙團,扔到紙簍。
斗轉星移,天光初開,清晨的空氣浸在光裡面,沁人心扉。
蘇岩早起,沒有加點修行,將小院里裡外外打掃了一番。蘇瑾便也在這個時候帶著丫鬟走了進來。
「哎吆,蠻勤快的!」蘇瑾誇讚了一聲。
蘇岩不接蘇瑾的話,問候了一聲,「三公子好!」
眉目俊朗的蘇家老三拍了拍蘇岩肩膀,「梳妝打扮一下,先去見父親!」
梳妝打扮四個字咬的很重,充滿了對蘇岩的羞辱。
「好!」蘇岩點頭。
楊梅給蘇岩穿衣戴帽,帶著蘇岩去見蘇家主蘇百川。
蘇瑾在北房裡面溜達一圈,走出房間的時候看了看地上紙簍裡面的紙團。
「不知道這賤骨頭是不是在罵人!」
這樣想著的蘇瑾彎腰,從紙簍中拿出紙團。
將褶褶巴巴的紙團打開,一行龍飛鳳舞的字體進入蘇瑾視線。
「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蘇瑾能文能武,鑒賞詩詞的能力是有的,詩句說的男人不必計較自身的環境,堅持是非標準就可。
看著詩句的蘇瑾嘲笑,「你這是在說贅婿這件事么?等你和秋家的瘋女人睡在一起,看你還怎麼『莫要論窮通』,不過這字……他的字可真漂亮。」
將紙張捏成一團,蘇瑾遠遠地扔了出去。
身穿大紅喜服的蘇岩已經到了蘇家堂屋。
房間寬敞,典籍渾厚,陳設有富麗的金銀器玩,蘇百川端正的坐在紫檀椅子上。
男人五官端正,國字臉,氣質出眾,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給人公允無私感覺的存在。
蘇岩進入房間,恭敬的說道:「父親大人!」
蘇百川看了一眼蘇岩消瘦、清秀的臉,沒來由的感覺到厭惡。長了一張那女人般晦氣臉。
內心的不悅並沒有呈現在臉上,自蘇岩住進府邸小院,蘇百川都不曾見過蘇岩,所以此時此刻蘇岩臉上因為加點修行而呈現出來的紅潤健康氣色並沒有引起蘇百川在意。
一臉肅容的蘇百川內心只是冷哼了一聲,「賤命好養活,當初到蘇府的時候面黃肌瘦,如今倒是吃的面色紅潤,體格健壯。不過也算是有一點用處,替我當下了這樁婚事。」
等蘇岩請安完畢,蘇百川適才稍微的展顏,開口說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有些話說在人前,你要銘記在心!」
「孩兒謹記教誨!」
蘇白川點頭:「你是蘇家的人,到了秋家,代表的就是蘇家門面。入門之後要恪守孝道,忌無理,凡出言,用敬語,否則天不容,法不依,還有,要和子衿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原來秋家的大小姐叫秋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個名字起得倒是詩情畫意,」蘇岩心道。
蘇白川叨叨絮絮許久,蘇岩不厭其煩的聆聽,隨後進入正題的蘇白川開口,「你的命契地書已經遞交到戶籍司,今日起,你就是秋家的人,為父知道你喜好讀書,挑選了一些典籍,到了秋府勤讀書,苦學習,要是考了舉人,也算是為蘇府添光。」
蘇岩神色平靜的開口:「孩兒謹記教誨!」
坐在椅子上,手中捻著佛珠的威嚴男人點了點頭:「行,良辰吉日,動身吧!」
溫暖的日光落在沒有任何喜慶氣氛的府邸,蘇岩被管事帶出堂屋,自閬苑水榭的庭院間穿行,從後門而出,坐上一輛馬車。
坐在馬車裡面,蘇岩透過車簾,看著府邸不大的後門,內心想著:「按照晉國風俗,娶妾適才從後門進出,我在蘇府的地位這等低下。有朝一日,定將自正門堂堂進入。」
車輪聲碾過狹窄的街道,馬車前行一個時辰之後停靠在秋府,
和蘇府一樣,秋府也沒有大張旗鼓,但空氣中終歸有了點喜慶的味道。
秋府的管事、丫鬟接應,蘇岩穿過幽深的庭院,來到大殿。
沿路不斷觀察,直觀感覺秋府規模並不遜色蘇家,站在飛梁畫棟的大殿外,看著視線前方燒著桃木的火盆,蘇岩稍微緊張了起來。
說不緊張,這是假的,眼前跨火盆這樣的流程,前世只在影視中看到過。
火盆一側站著老嬤,聲音尖細的老嬤開口:「跨火盆,去晦氣。壯門廳,好運來。」
「姑爺好俊俏,想來跨火盆的姿態也很瀟洒。」有丫鬟清脆的聲音響起,招惹來一片笑聲。
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多多少少,也有輕視的意思。
老嬤和丫鬟的聲音落下,蘇岩大跨步越過火盆,右腳落地,人已經站在了大殿內。
熱鬧起來的大殿中頓然鴉雀無聲。
十多道或森冷、或嘲笑的目光注視了過來,有蘇百川的,有秋家家主秋相如和幾名長輩的,還有蘇家三兄弟和秋家二房、三房子弟的
蘇岩激靈靈地冷顫,跨火盆,去晦氣,不能過門檻落腳在大殿內,否則就是帶晦氣入屋。一緊張,忘了這個細節。
臉上瞬間就有細密的冷汗冒出,蘇岩滿腦子就一個念想:「秋家該不會是要退貨!回到蘇家,死定了!」
稍微抬頭,蘇岩看到秋家家主額頭上都能夾刀片的懸針紋。
秋相如對蘇岩的印象其實還可以,自然見過、了解過原主,和蘇家其他三子比較起來,清瘦虛弱很多,但吃苦、踏實。所以當初蘇百川讓蘇岩贅婿,秋相如雖然不悅,但想到自己女兒神智不正常,倒也不擔心蘇胭會欺負傻女兒。如今看到蘇岩,感覺又多了一種需靜需穩的氣質,並沒有因為庶子的身份畏手畏腳,眉宇間的神態不卑不亢,這讓秋相如對蘇岩的評價又提高了不少,可蘇岩一步跨入大殿,便將秋相如的好感給踩踏的支離破碎。
蘇岩贅婿,一來是兩家早就有婚約,其次不就是為了給女兒沖喜。
秋相如涵養深,不悅的表情沒有太多表露在臉上,身側秋家主母秦星竹一張沒有絲毫皺紋的精緻臉蛋上已經堆滿了不喜。
「還沒有沖喜,倒是將晦氣給帶來了!」
老嬤哆嗦,應變倒是快,隨機應變的解圍,對蘇岩說道:「瞧把你給樂的,這一步跨的真利索。新娘子,有請新娘子進堂。」
老嬤拔高聲調的喊了一嗓子,蘇岩身後方向一名丫鬟輕盈的跑了過來,從身側如風掠過,丫鬟站在秦星竹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
秦星竹面色微變,又和秋相如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