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似有暗香來

「你們是什麼人？」

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林君書不由渾身綳直，一邊將手摸向刀柄，一邊緩緩轉身。

「我們是……呃……顧客……」

轉過身來，略顯空曠的一樓大廳里，一個十幾歲的綠衣小姑娘印入了眼帘。像是剛才樓下下來，她站在台階上，歪著頭，一臉疑惑地望著兩個闖入的不速之客。

「顧客？你們兩個大男人，大半夜的闖進來，就是為了買香膏？」

「哈？」

林君書懵逼，雖說空曠的一樓也沒有擺出出售的商品，但他根據之前的異香、樂曲，以及女人的聲音，他認定這多半是一家的不簡單的青樓。

他都做好了一點自我犧牲……啊呸，是戒備異常的準備了。結果這間店鋪居然是賣香膏的？

「不對。」不等林君書回答，小姑娘便接著說道：「你們不是顧客！」

「我們凝香閣只做香，想買的話，得親自去王縣令那才行。看你們這幅樣子，你們不會是第一次進徐水城，不知道買面具，遇上了極樂之時躲進來的笨蛋吧？」

小姑娘小嘴輕張，抬手輕捂，眼中透露著靈動的不可置信。

「呵……呵呵……」

丟臉呀！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瞬間看穿了！

胡健看向林君書，詢問他的意見，林君書微微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真是聰慧過人，一眼便洞悉了我們兄弟倆的窘境。不知姑娘可否通融通融，讓我們在這裡借宿一晚？」

林君書看出小姑娘涉世未深的樣子，應該不像外人，最主要的是她的臉上也與他們一樣，並沒有戴著那種誇張的面具，眼下也只有這間商鋪是他們唯一暫時安全的落腳所了。

「這個我也做不了主，凝香閣從來沒有來過客人。我只是照顧閣主的丫鬟，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問問。」

小姑娘說完不等二人應答，便自己一個人噠噠噠地上樓去了。

「這閣主又是什麼人？所有的店鋪都全部參加的極樂之時，為什麼唯獨他們不用？而且甚至我們進來后，那些發瘋的面具人都沒有追進來。」

「是因為這裡很恐怖？還是很重要呢？」

林君書沉思著，突然轉過臉去，看向身邊的黑臉漢子。

「老胡，張將軍給你的符咒還有多的不？給我一些防身唄？」

進城后遭遇的事情完全打亂了林君書的節奏，他本來以為會是抽絲剝繭的懸疑劇，沒想到一個轉頭就換了台，變成了午夜檔都禁播的限制品啊！

雖然還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現在是否暴露，但無疑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危險肯定非常的多。

自己那點半罐子都沒有的水平，還是太過危險，搞幾張大賢良師的符咒定定心先。

胡健點了點頭，十分爽快地從懷中摸出了一疊符咒，遞給了林君書。

林君書激動地接過，看去符咒上的紋路后，又拉下了臉來。

「這怎麼全都是鎮痛符啊？就沒點別的種類？」

胡健搖了搖頭：「有，但是你不需要。天師說要保護好你，所以你只要活著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會保護你！」

林君書真不知道該蛋疼還是感動：「兄弟，你有沒有想過，給我一些強力的符咒，我有更強的自保能力，也是一種保護呢？」

胡健詫異地看了一眼林君書：「天師說伱只學了修身篇，你是打算獻祭個胳膊還是獻祭個腿來施咒啊？」

「什麼？獻……獻祭？」林君書驚道，當時看張角甩火球的時候，只看見他虛，也沒見他缺胳膊斷腿呀。

胡健一副「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的表情看著他。

「符咒只是媒介，施術的代價還是得由你自己承受啊。如道家是將邪神的污染引入體中，用同化來竊取部分的權柄。還有一些人不會或者不願使用這種方法，他們會通過獻祭的代價來交換力量。代價越大，力量也就越大。」

「兩種對於邪神力量的利用都十分常見，區別是前者短期不會付出太大代價，但會一步步走向被污染異化的道路，最終可能會徹底失控。後者可以規避精神上的風險，但交易是一次性的，縱然威力巨大，想要繼續使用，便必須繼續支付代價。」

「就你現在這樣的小身板子，我給你一張五雷符，你恐怕得先炸掉自己一隻手，才放得出雷光吧？」

林君書腦海中浮現出自己仙風道骨，指拈符咒，口念急急如律令，將符咒向著敵人扔出，結果敵人還沒事，自己原地砰地一聲炸上了天。

「這完犢子玩意真是法術？你確定不是頑皮彈的大自爆嗎！」

「老胡，就沒有威力小一些，我也可以勉強使用的符咒嗎？」林君書不甘心，只能奶自己的純受定位也太憋屈了吧？

老胡認真的想了想，又從懷裡掏出一堆符咒翻了翻，最後抽出了兩張遞給了林君書。

「這個，你勉強可以用吧。」

「這是什麼？」林君書趕忙接過，嗯，果然是和鎮痛符不一樣的紋路，這會終於能有的進攻手段了吧？

「這是幻影符，使用過後可以根據你的精神力構建幻影，幻影越精細、時間越長，對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大。你最好控制在兩息之內，多了就會對你身體造成負擔了。」

胡健細緻地囑咐著幻影符的使用方法與注意事項。

林君書一臉地無奈，怎麼又是苟命的法術？說好的攻擊性呢！我們普通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

最終，林君書還是收起了符咒。

輕快的腳步聲又從樓梯上傳來，兩人立馬默契地閉嘴，向著樓梯看去。

人未至，聲先達，少女的聲音中帶來幾分歡快：「閣主答應了！你們可以住在這裡，不過只能待一個晚上，明天天亮就必須離開。算你們好運！我們凝香閣可是從來沒接待過外人呢。」

「太好了！真是謝謝姑娘和閣主大人！」林君書表面一幅欣喜感激的模樣，內心又暗暗地提升了兩分戒備。

從來沒有接待過外人，又為什麼突然收留他們了呢？是撒謊，還是別有用意？

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見一見這個神秘的閣主。

「你們快來吧，我帶你們去休息的房間。」

小姑娘在前面領路，二人跟隨著上樓。雖然小姑娘一副嫌棄二人的樣子，可她愈發輕快的步子，還是能看出她暗藏的喜悅。

林君書趁機打探消息。

「姑娘，我們初來乍到，對徐水城的規矩不甚了解，不知道可否請教一二？」

「我叫青青。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看心情回答你！」

「好的青青姑娘，你說的那個極樂之時是什麼東西？面具又是怎麼回事？」

「極樂之時啊……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說到這個，她似乎有些扭捏，「反正每天晚上都會有的，城門關門后，響鑼就代表了開始，天亮時結束，在這個時間段里，你可以做被規則允許的任何事。面具就是參與條件，在大多數店主那都有售賣。」

「什麼規則？我見幾乎所有的店鋪都參加了，為什麼你們凝香閣，可以不用參加呢？」林君書問出了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規則那麼多，我哪記得住。我們凝香閣不在極樂之時的範圍內就是規則之一啊，我們閣主能做出天下獨一無二的香，所以他不想參加，縣令也不會勉強的。」

「閣主竟如此厲害，不知我們是否有機會拜見下這位閣主大人呢？」

「別想了，閣主大人不見外客。」

「那……」

林君書還想再問，立馬聽到青青喊道：

「哎呀，你問題怎麼這麼多？房間已經到了！」

小姑娘給他們推開了房門：「就是這間了，只有一張床，你們就將就一下吧。走廊那邊是閣主的房間，沒有允許千萬不能靠近哦！我就住在右邊一點，門口刻著青草的房間，如果你們實在有什麼事，可以去那邊找我。」

被林君書煩了個不行的小姑涼飛快地交代完，一溜煙就跑了。

沒能再多問幾個問題，林君書還是覺得有些可惜，這座城中這麼單純的小姑娘可不多見啊。

林君書與胡健走入了為他們準備的房間，走在後面的林君書小心翼翼地將門拉上，門要關閉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抬眼望了一眼「閣主」的房間。

裡屋的窗欞上，似乎被燭光投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