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論箭
許森沒想到武元忠對他交淺言深,把什麼話都給他說,看起來是一個沒有多少城府的人。
只好寬慰道:「世兄不必悲觀,弟觀聖人素有雅量。門下省的魏相公,當年也是李建成麾下的謀士,現在都已經被聖人拜相了。世兄今後未必沒有出仕的可能。」
武元忠冷笑道:「三郎只知魏徵是息隱王舊部,卻不知當年魏徵為聖人安撫山東河北的息隱王、海陵刺王舊部立了大功,封公拜相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已經襲爵了五年,要是能出仕早就出仕了,所以早就不指望了。」
跟武元忠約好明日進山打獵后,許森離開武家。
黃二還算盡忠職守,被武元忠趕出來后,一直在武宅前的石獅旁等候,見到許森出來,連忙迎上去。
然後許森連軸去了文水縣衙,除了禮節性的拜訪一下文水縣令外,主要還是請文水縣令出文通緝畏罪潛逃的周八。
許森並不知道周八已經死在太行山了。
武許兩家就是文水縣的「護官符」,對於許森的要求,文水縣令當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寫下了海捕文書。
然後親自恭送許森離開縣衙。
「明府留步!」許森最後道。明府是對縣令的雅稱。
目送許森離開后,文水縣令自嘆,今天開始,他頭上又多一個爺了。
離開縣衙后,許森又讓黃二帶他到最近的貯木場。
到了貯木場后,許森就把黃二趕走,表示不要陪同,場里的其他人也都該幹嘛幹嘛,不用管他,他只是過來隨便看看。
許森的舉動把整個貯木場的人弄得緊張兮兮的,殊不知許森只是來做個實驗。
貯木場到處都是堆砌成山的原木,許森在貯木場轉了幾圈,觀察到周邊沒有人之後,悄然把手放在觸手可及的一根原木上面,然後精神集中到腦海里的木材庫存上。
只見原木憑空消失,木材庫存從100變成了101。
果然和許森想的沒錯,既然黃金能夠從外界直接提供,那木材應該也是可以的。
許森本來有200的木材庫存,由於修理浮橋消耗了100,只剩下了100。而建一個伐木場正好需要100的木材,如果在建造過程中不小心出了點意外,導致木材不夠的話,那他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接著,許森又依樣畫葫蘆地收納了3根原木,然後就沒興緻了。
屬實是有些麻煩了,還是建一個伐木場讓農民開始幹活才是正道。
就在許森思考的時候,由於四根原木被憑空抽走,堆壘而成的原木堆根基不穩,嘩地一聲全部傾倒下來。
還好許森反應快,立刻躲閃開來,不然就成了第一個被木頭壓死的穿越者了。
黃二等人更是面如土色,慌忙跑了過來,看到許森無礙,才放心下來,連連告罪。然後強拉許森離開貯木場,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許森在貯木場出了什麼事,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日,許森按照約定和武元忠一起前往縣城西北的山林打獵。由於斥候騎兵已經被他派回貝州送信了,這次只有六個農民跟著他。
文水周邊的所有山林,其實都是木材行的產業。許森說是出來打獵,其實主要是考察下周圍,哪裡適合做他的基地。
最後,許森選定了一塊靠近文谷水的林地。靠近文谷水,後期可以在河邊建造船塢。而此地的河谷,又比較開闊,有發展空間。
許森達成了此行的目的,武元忠卻是興緻不高。他沒想到許森作為許文寶的兒子,別說狩獵了,連射箭都不會。
面對武元忠的埋怨,許森自嘲道:「世兄,弟只是許家庶子。在貝州的時候,后宅一直是二兄的生母張姨娘做主。」
都是大家族子弟,許森點到為止,武元忠立刻就明白了,生氣道:「娼婦實在可惡,以後我教你射箭。」
「那就謝過世兄了。」
許森的帝國時代系統,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給自身增加buff,這點許森也很無奈。能夠跟著武元忠學一手箭法也是好的,至少能改變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現狀。
「有什麼謝不謝的,我的兩個弟弟現在都在荊州四叔那裡,在文水我也沒有親近之人,你能多到家裡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武元忠這才開心起來,又八卦道:「堂堂七尺男兒,豈能不會射箭。聽說過雀屏中選的故事嗎?」
許森搖頭表示不知。
「本朝太上皇也是一個神射手。聽先考說,當年太穆皇后的父親招婿,在屏風上畫了兩隻孔雀,放言只有射中孔雀的眼睛的人才能成為竇家的女婿。最後太上皇就是憑藉他的箭術得到了竇家的認可。後來太上皇開創大唐基業,也有一部分竇家的功勞。」
許森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故事,在他的印象中,電視劇里的李淵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陰差陽錯被李世民推上了皇位,被公認為歷史上最沒存在感的開國皇帝。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高光的一面。
經過兩日接觸,加之武元忠一見面就對其推心置腹,許森和武元忠算是熟識了,於是也開玩笑道:「那世兄箭術高超,難道也有雀屏中選的想法?」
原本還滿臉笑容的武元忠頓時僵住,沉默不語,半晌后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許森也是一臉懵逼,不是吧,他只是開一個玩笑,還真戳到武元忠痛點了。
武元忠猛地一拉弓,射下一隻大雁,眼神深邃地回憶道:「三郎,你知道嗎?當年先考在益州出任行台左丞,所以我是在成都長大的。而那時候,益州大行台左僕射正是太穆皇后的堂弟竇軌。」
「啊……」
武元忠看了一眼許森,繼續道:「你應該猜到了,我和竇軌家的三娘子自小一塊長大。我就是因為她才學的箭術,可惜武德九年眾所周知的事情,竇軌擅殺先考摯友益州行台兵部尚書韋雲起,先考與竇軌決裂,我與竇三娘最後只能有緣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