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法器

入眼所見，韓玄掌心之上，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安靜躺著。

珠子通體宛若琉璃，透著玉白熒光，隱含霧色。

定睛細看，隱約能感受到這粒珠子彷彿內有乾坤。

蒙蒙玉光之內，能見雲氣流轉，變動交織之間，似有萬象生靈演化而出，甚是玄妙。

不過珠子的神異，並不是真正引起王乘驚異的點。

畢竟能讓韓玄認作是入道機緣的東西，無疑定是一樁寶貝。

王乘之所以神色微緊。

是因為他看向珠子的瞬間，那珠子之中，竟還有一雙細小的眼睛，與他對視。

這一對眼睛，眸子轉動，活靈活現，給人一種十分靈慧的感覺。

王乘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對眼睛的主人，居然是一條隱於珠中雲氣內的玉白色小蛇。

這是什麼寶貝？

莫非是靈器？！

修行者修鍊到一定境界，便可以煉製修行法器，作為護道之用。

此類器物，一如修行者有修為高低一般，存在層次之分。

就王乘所知的粗淺相關信息。

法器層次，便有符器、法器、靈器、玄器、法寶之分。

聽說靈器級數的法物，便會生出靈性來，有種種靈相顯化。

這珠子之中的白蛇，不定就是一尊靈相。

王乘還聽說，這等靈器，還可作為傳承之物，專門讓器靈記錄下自身修行傳承，留待後人。

韓玄如今狀況，分明是修行上出了問題。

能讓他出這種問題的，只可能是新得了什麼修行道書。

莽撞修鍊之下，才導致的如今模樣。

而韓玄原本情況，王乘再了解不過，他是不可能擁有什麼修行道書在身的，

也就是說，韓玄極有可能便是從這一枚寶珠之中，得到了修行傳承！

正在王乘揣測此珠來頭，準備直接詢問韓玄相關情況的時候。

空曠的房間里，一道尖細的聲音忽然響起！

「就是這小子？這般年紀，連先天一炁都沒煉成，通玄之境都未掌得，這也太沒前途了些。你這老道怎麼混得這般差，自己修為不行就算了，認得的人也這般廢物？」

話音中，語氣有幾分不滿。

王乘一愣。

隨後大是驚異！

因為他竟發現，那發話之『人』，居然便是珠子之中的那條白蛇！

這如何可能？

王乘雖然不曾接觸過正經法器，也不知道所謂靈器，有什麼具體的神異之處。

但多少還是清楚，靈器級數的法物，雖然生了靈性，卻斷然是沒有這般智慧的。

能發人言，還帶著這般語氣。

這珠子裡頭的白蛇，若真是寶珠器靈。

那只有傳說中的法寶之流，才可能做到。

難不成，這珠子居然是法寶么？

法寶。

就王乘所知，這等寶物，便是在靈華派上院，也並未有多少人掌握。

只有修成了上乘功果的靈華派高層，諸如掌教、上院長老之流，或許才可能擁有。

韓玄這常年待在餐霞山，從不曾去過外界的雜役老道，從哪裡得來的這般寶貝？

「額……白前輩，王乘他年紀雖然不小，但天份其實不差，只因如我一般，未曾得過正經道書修行，才止步如今境界罷了。」

「何況他品行純良，或許修為之上，比不得伏真觀中正傳弟子，為人卻是極為靠譜的。前輩此前不是說，如今寶體受損，不好與麻煩人打交道么？王乘散修出身，背無依託，性格也好，我以為，應當是最好人選。」

白……前輩？

王乘聽到韓玄對那珠中白蛇的稱呼，心下愈發好奇。

這白蛇來歷，似乎很不簡單。

那白蛇這時也瞥了王乘一眼，語氣勉強道：「行吧，好歹不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總歸有些培養的價值。」

「你不是要交代後事么？順便與他說明白我的來頭，也免得本座再費功夫。」

話畢。

那白蛇身軀一扭，鑽入雲霧，竟就這般消隱在了寶珠之中。

於此同時。

那珠子通體色彩，也變得晦暗起來。

整個便好似一枚不太純凈的玉白琉璃珠子，再看不出什麼神異之處。

「韓老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乘目光落在韓玄身上。

他這會兒對韓玄遭遇，好奇得緊。

韓玄無奈道：「如你所見，這珠子便是我方才與你說過的那樁機緣了。」

「這珠子本是我月前意外拾得，原本也沒當成什麼寶貝。只因一樁意外，竟是滴血祭煉成功，而後從中得了一部先天道書，我以為得了天大機緣，這一個月來，便勤奮鑽研，借之苦煉。」

「熟料行功莽撞，不得真諦，昨夜煉法之時，隱患爆發，惹來了本源大損，精氣散失之劫。」

「於是勉強鎖住精氣，外出尋你，卻不見你蹤跡，又已鎖不住精氣流失，這才回到精舍等候，也便有了你所見的這幅模樣。」

王乘這才知道，韓玄如今是個什麼狀態。

此世修行，築基一步，謂之『養炁』。

共有五重關隘。

是作煉臟、採藥、龍虎、神照、先天。

正傳道書，囊括這五重關隘修鍊之法，邁入先天，便算是築基功果有成。

而普通的『養炁』之方，一般都會缺了神照、先天這兩步的修行之法。

因為這兩步牽扯人體玄關隱秘，更是築基真本。

除非修仙家族、玄門道派，否則散修極難得到真傳。

便是散失在外的神照、先天秘法，也都暗含秘竅，不得真言一句，也窺不破真諦。

王乘與韓玄等人所修養炁法門，都是止步龍虎境界。

王乘等人，出身凡民之家，又非少年之身，很難從修仙家族之中得到正傳。

散修混跡，機緣更看天命。

相較而言，玄門道派之中，能接觸到真傳在身的修士更多，容易碰上機緣。

道派中人，相對也不那麼看重出身。

指不定看人面善，覺得有些眼緣，便收歸麾下，傳授正法。

此外仙門之中，也更容易接觸修仙家族，不定就有了緣法。

比如伏真觀中，便曾有一些天賦還不錯的雜役弟子，僥倖得上師青眼，傳授妙訣的。

甚至後來還跟著對方進入上院。

雖說如此成不了仙門正傳弟子，好歹也能有個前程。

正是為此，王乘與韓玄他們，才會來到餐霞山，入伏真觀做雜役弟子。

為的便是接觸仙真，得人垂青，從而獲取正傳，破開這兩步障關。

韓玄在龍虎境界已經苦熬不知多少年頭。

年紀又已經到了這個時候。

驟得真傳妙法，一時忍耐不住，搏命一試，不難理解。

只是王乘卻有些不明白。

那傳承既然來自這寶珠，而珠中又有器靈存在。

只消有了接觸，應當便能得到指點。

按部就班之下，哪怕因為年歲緣故，一時修行不成，也不至於落得這般地步才對。

於是皺眉問道：「我大抵明白你的情況了，只是你所修道書得自此珠，那珠中靈蛇想必對這功法十分了解。」

「你既認得這白蛇，與它還有幾分交往，有它指點的話，緣何會行功出岔？」

韓玄聞言，似也有幾分懊悔。

半晌嘆道：「誒，怪只怪我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