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移動空間界
靜,周圍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風也停下了他的腳步。
夏侯長生玄色的玄色的小身影掠到了落峰消失的地方,看著掉落在地上的一雙用纖柔草編織的草鞋,她細長到極致的手,狠狠的捏住了那草鞋,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的風吹草動。
精神波全開,向四面八風撒了開去,五十里,一百里,二百里……二百九十五,二百九十九,三百,沒有他,怎麼會沒有他。
極限了,落峰你在哪?
就在那一瞬,夏侯長生釋放出自己的鳳頭泣血鳥,金光籠罩,「啊!」他的精神波形呈尖銳型穿透了一道無形的隔膜。
301米,400米,450米,五百米…….落峰憑空顯消失了。
夏侯長生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絲毫感覺不到精神力晉級的興奮,連他丹田裡的赤翼筆內核都耷拉下了金色的翅膀,黯淡了下來。
周文山打坐起來,張火為他護法,土光瀰漫,顯現出一隻造型奇特的龐然大物,它身形大如牛,樣貌類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髮,雙目明亮有神,兩耳尖長,嘴巴尤其的大,有兩尺余,額上有一隻獨角,背有雙翼。
那巨獸在周文山面前也閉著眼,只見他右手的御筆浮光掠影,巨獸的嘴巴大大的張開。露出了鋒利尖銳的牙齒。
周文山的額頭露出了豆大的汗珠,右手高舉,土光減弱,巨獸也消失了。他睜開眼睛,望向李爺爺和夏侯長生,「大家不要擔心,落峰現在正沉睡於一個異度空間里,暫時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那裡景象很奇特,沒有太陽但是卻有光線,而且一直在下雪。」
張火想到了什麼「難道吟遊詩人所說的那種能夠吞噬人的移動空間真的存在?!」
夏侯長生收斂了心神,狹長逼人的眼線彎起,「看來不假,我在一書中有聞,從來沒有人知道被異度空間界吸進去的人最後出沒出來。」吾就算傾盡全力也要把你帶回我的身邊。
張火和周文山安撫了李大爺后,就決定快點吧李大爺送到目的地,就去尋找落峰.而夏侯長生向安岳兄弟跑出了橄欖枝,隨夏侯長生向落神國國都而去。再回去的路上夏侯長生穿上了那雙草鞋,柔軟的不可思議,想起落峰小小的手費力的把長長的纖柔草編織打結的樣子,他覺得心又開始不安分了。落峰、落峰,何時才能再見?不知怎的,夏侯長生有一種他們必定會再遇的直覺。
不安定的因子,無論是誰,都必須放在眼皮子底下。
落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只看見頭頂刺眼的光和雪,難道我又重生了?
爬起來,又深深地陷入雪地里,厚厚的雪有三尺深,落峰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和原來一樣的衣服,舒了口氣,打量著周圍,視野里是白色,沒有例外的白色。一片片晶瑩的雪花墜落下來,落在臉上,輕如無物的,沒有一絲冰冷的,就像棉花一樣。
小落峰重新躺在雪地上,開始側身翻滾,一路不停地翻滾到森林的邊緣地帶。異常茂盛的樹木,整個樹冠被雪壓得低低的,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層雪。落峰看著林子深處,他在那高的異常的樹下顯得格外的渺小。
落峰不敢深入,他只好在林子外圍打量著四周。
森林的裡面很深,光影之間可以看到野獸出沒的痕迹,空地周圍是叢生的植被,還有許多艷麗的詭異的花盛放在這白茫茫的大地上。
小落峰已經在這個空間遊盪一周了,他從來沒有深入過深林里,他渴望發現人的存在,可是這裡沒有任何的人。他只能一次一次的堅持著對身體的鍛造,和對御力的運轉。
他發現這裡沒有太陽,卻有著陽光,只是那陽光沒有一絲溫度,慘白慘白的,沒有外面世界里或金黃或橘紅的色澤,蒼白無力的就像是人工製造的一樣。
這裡只有他自己。
這裡有山有水,有野獸,也有植被。那山失去了沉重的巍峨;那水不是水,只是由天而降的雪消融聚集在窪地里而形成的死水;沒有流動的跡象,這是一個沒有風的世界;那野獸和木偶一樣,呆立的雙眼,有血有肉卻沒有靈魂的嗜血和暴躁,少了一份靈動,多了一份死氣沉沉。落峰很慶幸,不然以他現在的實力,一切都很難說。
後來,落峰才發現他錯了,沒有野獸,還有更可怕的事物在等著四歲的他。
落峰悠閑地走在幾頭花斑吊睛虎的周圍,那花斑吊睛虎想沒有眼睛一樣,紅果果的無視理他。落峰決定就在今天去探索深林的內圍。他已經步入了初級御者,後期巔峰,只差臨門一腳。他的速度要是被人知道絕對會被嫉妒死,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速的進階,與小東西的意識和落峰的一日不停地修鍊是分不開的。
落峰忽然快速的運起失蹤聖空步,閃到一棵大樹後面。
一支捕人藤從一顆參天巨樹上懶懶的伸出來,精準的絞住了一隻花斑吊睛虎,只見那頭身膘體壯的猛虎呆立的懸挂在那裡,緩緩地悠蕩著四肢,最後牢牢地被綁縛住,變成了一具乾癟的屍體。
那原來只有一指粗細的艷綠色藤蔓,漸漸脹大,肉瘤似得東西在其上蠕動著,深綠,青紅,灰紅,血紅,最後變成了血色。在半空中囂張的一甩,血光四濺,看來是吃得太飽,吐了。
卷回巨樹上,只留下另外幾頭的花斑虎在那裡傻傻的吃著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是被圈養的肉食。
小小的落峰大氣也不敢出,這玩意比異獸還恐怖。
風聲鶴唳,落峰趕緊離開了自己藏身的樹木,這裡的植物真兇殘。
他等不了了,必須要趕快步入中級御者的行列,不然在這裡自己就是那些花草眼中的一塊香噴噴的肉!打掉一個纏上來的鋼筋草,踢掉一個咬住自己的大王花,割掉一個縛住自己的牽牽藤,撕扯下來嚼碎自己衣角的骨齒花,還陷進了一灘龐大的鼻涕草叢中,身上的衣服慘不忍睹。
落峰看著比之外圍要寂靜許多的深林中心,他邁著小小的步伐,在周圍查探著。他的精神波呈一個空心的球體,可大可小,現在他將這個球體放大到三百里,這已經是明悟之境的精神輻射範圍的極限了。方圓三百里之內,只有植物嘎吱嘎吱咀嚼骨頭的聲音。
可他直覺有什麼東西在靠近他,他呼喚了小東西,現在的小東西已經變成了青色,有著尖利的木枝赤楞在筆桿的周身,像一支極細極長的刺蝟。筆頭處是由冰霜凝結而成透明的尖端,閃著鋒利的光芒,柔和的青色和尖銳的冰雪之色交相呼應,漂亮極了。
御力也變成了青色,小小的冬荊棘幼苗長出了第三片葉子,俏生生地在青光中展現著它勃勃的生命力,那淡淡的綠色,訴說著它的狀態滿格。落峰手裡幻化出了小東西的樣子,手腕轉動間,幼苗開始變大,像一把三葉的綠色大傘籠罩在小小的落峰上空。
突然土地破裂,鑽出了一根根巨大的黑色蚯蚓,喔,不,落峰看清了,那竄出來的是一根根的龐大的樹根。虯勁有力,每條樹根都閃著黑色的光。
落峰右手比劃著,帶出一道道綠色的划痕,」傘罩!」綠傘陡的升空,突破了樹根的包圍。綠傘落下來在落峰的頭頂旋轉著,試圖抵擋樹根的攻擊。落峰漸漸覺得后力不足,傘帽也越來越小了一支深黑色的樹根刷的甩來,綠傘崩裂,光芒散盡,落峰被成千上萬的的黑色樹根拖拽入了一片漆黑的洞穴。
幽暗、陰冷、潮濕、腐朽…….
落峰被捆綁著進入了洞穴的更深處,粗暴的拖拽,落峰幼小的身軀一次次的撞擊在牆壁上。他意識漸漸模糊了,不能睡,我不能睡,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嘴角溢出了鮮血。他用手趴著土濕氣熏人慾歐的牆壁,減小衝擊力,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疼得他直抽氣。忽然他在滑溜溜的牆壁上摸到一個凸起,他下意識伸手一抓,一個圓圓的事物被他抓在了手裡。
哐當一聲,落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樹根簌簌的退去了,眨眼不見了蹤跡。
落峰掙紮起來,撲鼻而來一種魅惑的香氣,抬頭一眼就看見了綻放在黑暗中黑金色的蓮花。衝突的顏色,妖冶得如絕世的黑色妖姬,落峰恍惚間似乎看見了一具赤露的玉體,誘人的色澤吸引著落峰向前走去。
落峰手裡的東西突然跳了出來,飛快地跳躍著飛離了那金色的光。落峰一下子驚醒了,失蹤聖空步急轉,一下子到了遠處。警惕地盯著那墮落的蓮花,心思急轉間,眼光瞄向周圍。
「噓!」落峰狠狠抽了一口氣。累累的白骨堆積在周遭,其中還有一具腐爛的身體,上面開滿了五顏六色的的美麗花朵,根部就長在了腐肉上,黑紅之上的艷麗,搖曳著血紅的枝條,驚駭莫名。
忽然,彷彿有一種聲音穿越了時空從遠古的時代走來,「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帶著莊嚴和莊重,清晰地響徹在耳畔。圓圓的不明物體在那裡悠蕩著,彷彿在聆聽教誨。
黑金色的蓮花發出一聲凄厲的唳嘯,瞬間從玉白色的石台中間飛起,碩大的花蕾分解開來,每片金光耀眼的花瓣上都侵染著濃郁的黑色,幾欲全黑。片刻,聚攏成一個飛輪,尖銳的邊角有著金屬的光澤。
落峰急智之下,將精神力呈空心球體,將鋒利的裂變飛輪吞進球體的肚裡。落峰的小臉煞白煞白的,腦海里翻騰起了巨浪,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精神的防線。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終逝去的、對御筆有心理障礙恐懼症「小落峰」,身上肩負著沉重枷鎖的夏侯長生,有著明亮眼睛的萬人迷安樂,不為世俗所容的周文山和張火,老邁沒有話語權的李爺爺,前世的父母,背叛了友誼的皇甫尚……
難道我就要交代在一朵花的嘴裡嗎?這就是死去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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