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逼宮
聽到百里傾雲的驚呼,月無淚自是嚇了一跳,本能地就把手伸向了腰間,想要取出武器對敵。然而聽到最後的「王爺」二字,她便渾身一松,施施然地過去點起了燭火,這才回頭施了一禮:「見過王爺。」
「免了。」宇文瀟依然摟著百里傾雲不撒手,並且在她的頸邊廝磨著,「大晚上的不在房中等我,跑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是不是陪那烏蘭太子一起?」
「自然是。」百里傾雲點頭,輕輕推了推宇文瀟,「王爺快放手,這烏蘭國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大事?」聽得出百里傾雲語氣中的凝重,宇文瀟忙鬆開了手,拉著百里傾雲坐到了榻上,「傾雲,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月無淚早已奉了兩杯熱茶上來,然後退在一旁小心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百里傾雲顧不得喝口茶潤潤嗓子,便將今天晚上的變故及前因後果向宇文瀟講述了一番。
宇文瀟聞言,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須知金鼎國有意與烏蘭國結盟,烏蘭國若是發生大亂,勢必會影響結盟之事。身為金鼎國真正的天子,宇文瀟焉能不急?何況雙方既為盟友,他也不忍烏蘭國的無辜百姓陷入戰火之中,生靈塗炭。
皺眉思索了片刻,宇文瀟開口說道:「傾雲,你方才說烏蘭太子與大皇子已經去面前烏蘭國君稟明此事了?」
「是。」百里傾雲點了點頭,「希望如今一切還來得及,國君還有時間部署一切,到時候爭取將二皇子一夥一網打盡。」
宇文瀟皺了皺眉:「最好是這樣……糟了!怕是來不及了!」
見他突然變了臉色,百里傾雲不由嚇了一跳,跟著不解地問道:「王爺說什麼?來不及了?什麼來不及了?」
百里傾雲絲毫不懂武功,內力更是半分都沒有,所以她沒能跟宇文瀟一樣,聽到那一陣陣密集而雜亂的腳步聲,正在向著露凝齋而來。從那腳步聲聽來,至少有兩三百人,已經足夠組成一支小規模的軍隊!此時此刻,突然有大批軍隊靠近露凝齋,怕是極不尋常吧?
深吸一口氣,宇文瀟輕聲說道:「大約有兩三百人正在靠近露凝齋,我懷疑,只怕是二皇子的人!」
「啊?」百里傾雲張口結舌,「這……這如何可能?難道大皇子身邊有二皇子的人,因此偷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可是我們在談話之前,將所有宮女侍從都屏退了呀!」
「若是有心探聽,自然能夠聽到。」宇文瀟冷笑,摩拳擦掌,「何況當時你們只顧交談,怕是也難以分心注意周圍的動靜……」
「王爺!公主,有人來了!」
守在門口的月無淚突然出聲提醒了一句。她的內力遠遠比不上宇文瀟,但身手也算不錯,是以耽擱了片刻之後,也及時聽到了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宇文瀟面色一沉,當機立斷:「傾雲,我帶你殺出去!」
「不,王爺,還是先看看再說。」百里傾雲雖驚不亂,忙一把抓住了宇文瀟,「我畢竟是金鼎國的使者,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烏蘭國雖然有內亂,但不到萬不得已,想必二皇子也不會輕易置我於死地,免得與金鼎國成為敵人。這樣,你先躲起來,在暗中注意一下,如果他們真的是來殺我的,你再出手不遲!」
話雖這樣說,宇文瀟卻還是不放心:「可是……」
「沒時間可是了!」百里傾雲憂心如焚,搶先一步打斷了宇文瀟的話,「王爺,如果來的真是二皇子的人,那便說明他一定也同時對太子殿下甚至國君他們動了手!而他們猝不及防之下,必定已經失了先機,說不定已經被二皇子控制了!不過幸好二皇子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因此如果他並未打算殺我,我們便正好可以拖延時機,想辦法力挽狂瀾!王爺,烏蘭國未來是和平還是戰亂,只怕就全靠你了!」
宇文瀟依然有些猶豫,可是想到自己即使躲在暗處也可以護得百里傾雲萬無一失,因此便點了點頭:「好,那就先看看再說!」
便在此時,那陣密集的腳步聲終於來到了門外,同時聽到一個男子有些張狂的聲音傳了進來:「快!快!將露凝齋保護起來,一定要確保公主的安全!」
「是!」
轟然一聲答應,腳步聲很快沿著露凝齋四周擴散開來。百里傾雲和宇文瀟對視一眼,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到房門被輕輕敲響,方才說話的那個男子已經揚聲說道:「公主!屬下求見!」
宇文瀟一抿唇,目光清冷地看了看房門,然後一閃身躲入了黑暗之中,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百里傾雲,同時輕輕扯出了腰間的長鞭,一旦有任何不對,立刻便要痛下殺手。
百里傾雲沉住了氣,向月無淚微微示意。月無淚點頭,裝出一副迷惑的樣子打開了房門,並且故意打了個呵欠說道:「這位大人,何事求見公主?公主乏得很,正打算休息了。」
門外所站之人正是端木搖塵的心腹洛正奇。看到月無淚開門,他貌似恭敬地抱拳鞠了個躬,笑容可掬地說道:「打擾公主休息,屬下罪該萬死!屬下只是來告訴公主一聲,今夜宮中會有些不太平,因此請公主務必留在露凝齋,萬萬不可到處亂跑,免得有個什麼好歹,到時候國君無法向金鼎國皇上交代。自然,公主請放心,屬下已經帶了一支精銳部隊守在露凝齋保護公主,只要公主不離開露凝齋,足可保證公主毫髮無傷!」
這哪裡是保護?分明就是軟禁!
門一開,百里傾雲便看到門外齊刷刷地立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支火把,因而將露凝齋的門前映照得亮如白晝。在火苗的映照之下,所有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詭異,若不是知道宇文瀟就在自己身邊,百里傾雲只怕早就駭得打哆嗦了。
然而聽到洛正奇的話,百里傾雲卻又顧不得害怕了。他說「今夜宮中會有些不太平」?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如自己方才所說的那樣,端木搖塵已經對端木清俊等人下手了?
沉住了氣,百里傾雲故意微微一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說道:「多謝大人提醒。只是請問大人,宮中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究竟有何不太平?是不是又有瘟疫之類發生了?若是的話,本宮倒可略盡綿薄之力……」
「不敢勞動公主大駕,宮中並無瘟疫發生。至於宮中發生了什麼……明日一早公主便可以知道了。如今只請公主在這露凝齋好好休息,其他的一概不須理會。公主請將門關好,屬下就守在這裡,誓死保衛公主安全!」
洛正奇又鞠了一躬,神情間雖說不是多麼恭敬,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冒犯,顯然不過是想控制百里傾雲的行動而已。正如百里傾雲先前所說的那般,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何況如今不過是烏蘭國的內亂,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自然不願傷害盟國的公主,以免引得內憂外患同時發作,疲於應付。
接到百里傾雲的示意,月無淚立刻把門關了過來,並且悄聲說道:「公主,奴婢在門口監視著他們的動靜,您趕緊與王爺商議對策去!」
百里傾雲點頭,轉身往裡走了幾步,宇文瀟已經自暗處閃身而出,神情凝重:「照如今的情形看來,定然是你們在交談之時被端木搖塵安插在端木搖臨身邊的內應聽到,因此逼得端木搖塵提前行動了!此刻國君等人毫無防備,只怕已經被端木搖塵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爺,如今可怎麼辦才好?」想到端木搖曳等人已經面臨生死考驗,百里傾雲自是急得險些吐血,「若是戰事一起,倒霉的永遠是普通百姓。他們雖非我金鼎國子民,但既然被我們碰上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不做吧?」
「我自然知道,你先莫急。」宇文瀟眉頭緊皺,思索著可行之策,「傾雲,照如今的情形看來,端木搖塵還未打算對你動手,換句話說,你暫時還是安全的。因此……我看這樣,由無淚護著你暫時留在露凝齋,我偷偷潛入國君寢宮查看一下再做定奪。」
百里傾雲點頭:「好。王爺,你千萬小心!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定能全身而退,可是凡事都有萬一,你若是……我……我……」
看到百里傾云為自己擔心得眼圈兒都紅了,宇文瀟心情大好,居然湊過去微微一笑說道:「你怕我回不來?很簡單啊,給我留下一點念想,那我就是爬也得爬回來!」
「念想?」百里傾雲怔了一下,「什麼念想?」
「嗯哼!」宇文瀟輕輕地哼了一聲,接著伸手把百里傾雲摟入了懷中,在她的唇上輕輕親了親,「說,你是誰的人?」
大敵當前,你還有心思玩親親?百里傾雲俏臉一紅,卻毫不猶豫地開了口:「你的,我是你的人,永遠都是!因此,你若是不甘心我成了別人的人,那你最好是爬也要爬回來!」
宇文瀟微微一笑,盡顯王者氣勢:「好!有你這句話,我捨不得不回來!傾雲,等我!等助烏蘭國度過這場劫難,那麼即使烏蘭太子不放手,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搶回來!」
當下宇文瀟不再多說,幸虧他本就是穿著夜行衣來的,因此立即取出黑巾蒙在臉上,穿窗而出。瞧著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消失在了蒼茫的夜空之下,百里傾雲的一顆心也跟著高高地吊了起來:「無淚,王爺他會不會有事啊?不會的是不是?」
「不會。」月無淚對宇文瀟的信心居然比百里傾雲大得多,或許是因為身為習武之人,她更明白宇文瀟的身手有多麼厲害的緣故,「公主,王爺能否助烏蘭國度過這場劫難,奴婢不敢說,但是王爺一定可以毫髮無傷地回到您面前。您不知道,依王爺的身手,他可以在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何況不過區區一個烏蘭皇宮。」
百里傾雲聞言,登時放了一半的心,同時咂舌不已:「真有那麼厲害?那我便放心了!唉!真不知如今究竟是什麼狀況了,希望國君和太子殿下他們不會出事……」
端木清俊等人萬萬沒有想到,變故會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
自宴席上離開之後,端木清俊便回到了寢宮,由皇后伺候著沐浴更衣,然後便熄燈就寢了。然而不久之後,太子端木搖曳與大皇子端木搖塵居然不經通報直闖寢宮,說有要事稟報。
端木清俊知道這二人俱是舉止有度、分得清輕重緩急之人,如今居然做出這等以下犯上之事,必定是因為事情的確緊急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是以他立刻披衣起身,來到大廳接見二人。
「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起來說話。」端木清俊揮了揮手,然後一撩袍服坐在了榻上,「搖臨,搖曳,何事如此緊急?」
二人對視一眼,端木搖曳便揮手屏退了左右,然後上前幾步說道:「父皇,請恕兒臣欺瞞之罪!二皇兄他……」
當下端木搖曳便將自己無意中聽到的那句話,以及端木搖塵暗中給端木搖臨下毒害他失語以及派人到金鼎國刺殺自己之事一一道來。端木清俊越聽越是震驚,最後終於忍不住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這個孽子!居然做得出這樣的事!簡直是天地不容!搖曳,你可有確鑿的證據?」
「大皇兄如今的樣子,便是最好的證據。」端木搖曳指了指端木搖臨,語含沉痛地說著,「原先兒臣就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因此才不敢打草驚蛇。可是方才在宴席上,公主無意中發現大皇兄的失語乃是中毒所致,兒臣才不敢繼續隱瞞下去,免得為烏蘭國帶來更大的災禍!請父皇明察!」
端木清俊又是氣憤又是擔憂,沉吟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此事……」
「啊!」
「哎呀!」
「撲通!」
「啊啊啊!」
端木清俊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聽到宮門口突然傳來幾聲凄厲的慘叫,伴隨著一陣沉悶而雜亂的聲音,緊跟著便是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屋內的三人頓時臉色大變,端木搖曳更是大叫一聲:「不好!出事了!」
說著,他拔腳就往門口衝去,然而剛剛衝出去兩步,厚重的宮門便通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二皇子端木搖塵一身明黃色龍袍,頭戴王冠,雙手負在身後,面帶微笑地對屋內的三人點了點頭:「三弟,你瞧二哥這樣子,做不做得烏蘭國的國君?」
端木搖曳震驚地後退了兩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皇兄你……你怎可如此打扮?你這是謀逆之罪……」
「謀逆?」端木搖塵微微地笑著,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只要我成了烏蘭國的國君,誰還敢說我謀逆?」
端木搖塵一離開門口,端木搖曳才看到在他的身後已經站著一排排全副武裝的士兵,手中的兵器在月色的映襯下散發著幽冷的光芒。而在他身後的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名宮女太監的屍體,方才的尖叫聲想必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不願急於揭穿端木搖塵的真面目,就是怕把他逼得狗急跳牆,從而傷害無辜。誰知道防來防去,居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看著地上那幾具屍體,以及屍體旁邊一灘灘殷紅的血跡,端木搖曳難過地閉了閉眼睛,一股衝天的怒火隨之洶湧而出,令他霍然睜眼怒視著端木搖塵厲聲喝道:「二皇兄!你……」
「三弟若只想說些罵人的話,我想就不必了。我今天出現在此處,可不是為了聽那些廢話的!」端木搖塵在大廳中站定,昂首挺胸,居然頗有幾分威嚴的氣勢,「還有,我知道大皇兄跟三弟你們都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不過如今宮中所有的人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下,倘若你們輕舉妄動,便會有無數人為你們陪葬!」
端木清俊已經緩緩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似水,眸中隱含沉痛:「搖塵,你是朕的親生兒子,做出這種事情,你怎對得起端木家的列祖列宗?」
端木搖塵冷笑:「那些事,我管不著。我只知道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就有資格問鼎帝王的寶座!您也知道我是您的親生兒子,那為何您在選擇王位繼承人的時候,從來不曾將我考慮在內?您說我對不起端木家的列祖列宗,那您對得起我嗎?!」
端木清俊同樣冷冷一笑,指了指端木搖塵身上的龍袍:「你問朕為何不將你考慮在內?如今答案已經擺在你的面前了,還用朕多做解釋嗎?向你這種犯上作亂的謀逆之子,有何資格問鼎帝王的寶座?!」
「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你逼的!」端木搖塵猛一揮手,眼睛漸漸變得赤紅,「這麼多年來,你眼中只有大皇兄,後來大皇兄口不能言,你眼中又只有搖曳,何時有過你這個親生兒子?既然我想要的您給不了,那我只好自己動手來拿了!」
「拿?你認為你拿得走嗎?」端木清俊的唇角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微笑,「這烏蘭國的一切都是朕的,萬事萬物,朕給了你才是你的,朕不給,你就拿不走!搖塵,莫非你以為穿著一身龍袍出現在朕的面前,這皇位就變成你的了嗎?」
端木搖塵拂了拂衣袖,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啊!今日這皇位我勢在必得,父皇便是不給也不行了!不怕告訴父皇,您的專屬衛隊護龍衛已經在我的全面控制之下,這皇宮內外也都已經被我的人控制了!父皇若是不照我說的做,只要我一聲令下,這皇宮內院立時便會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端木搖塵這話一出口,端木清俊的臉色才真的變了!護龍衛乃是他最後一道保命符,如今居然也被端木搖塵給控制了,更遑論其他!
身軀不自覺地晃了一下,端木清俊咬牙說道:「這不可能!護龍衛中無一不是絕世高手,就憑你一人,怎麼可能將他們全面控制?」
「哈哈!想不到吧?」端木搖塵得意地狂笑著,慢慢將右手舉了起來,「父皇,兒臣早就已經練成了絕世神功,如今不說天下無敵也相差不遠了!區區護龍衛,怎是我的對手?」
「手」字出口,端木搖塵突然右手一揮,一股強勁的氣流已經捲住了旁邊的一把椅子,瞬間將其絞成了米粒大小的碎屑,四散飛揚!
看到這一幕,端木清俊等三人不由大吃一驚,緊跟著臉色慘變!那椅子乃是最堅硬的木頭雕刻而成,即便是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端木搖曳出手,只怕也無法將其絞成木屑!換句話說,端木搖塵所謂練成了絕世神功絕非危言聳聽,如今就算三人聯手,都未必能將他拿下!
怪不得即使是在極為倉促的情況下,端木搖塵也敢帶兵逼宮,原來他早已有了這秘而不露的殺手鐧!
端木清俊等人本就失了先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如今看到端木搖塵神功在身,豈不是更加前景渺茫?絕望之下,端木清俊更加惱恨:「逆子!逆子!你早就在暗中謀划這一切了是不是?」
端木搖塵淡淡地笑了笑,神情猙獰而冷酷:「倒叫父皇說對了,沒錯!為了這一天,我一直在暗中部署,培養屬於自己的力量!不過可惜,其實現在動手逼宮,時機並不算成熟,因為至少,我還不曾得到大皇兄手中的兵符!若不是那可惡的金鼎國五公主發現了大皇兄口不能言的秘密,我根本沒有打算今夜便揭穿這一切!因此你們要怪,就怪那個聰明絕頂的五公主好了!大皇兄,麒麟兵符在何處?快說!」
怪?不,不是怪,是感謝!幸虧百里傾雲發現了端木搖臨口不能言的秘密,逼得端木搖塵提前動了手。否則若是等他的羽翼真正變得豐滿,那才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然而此時,整座皇宮已在端木搖塵的全面控制之下,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力挽狂瀾,不讓烏蘭國落入這個逆子的手中?
端木清俊的腦子飛速地旋轉著,一時之間卻偏偏無計可施。其實他們並非沒有足夠的實力與端木搖塵抗衡,關鍵的問題在於端木搖塵的逼宮太過突然,他們根本猝不及防,因此還未開始動手便全面失了先機!如今三人都被端木搖塵堵在了這寢宮之中,便是想調兵遣將捉拿端木搖塵也沒有那個機會啊!
誠如端木搖塵所言,端木搖臨手中的兵符可以調動皇城內所有的烏騎軍,而只要烏騎軍全面出動,就完全可以與端木搖塵手中的軍隊做一番生死較量,並有很大的機會扭轉如今的局勢!畢竟端木搖塵就算再厲害,終究也是吃虧在準備不足,倉促之間他也無法調動太多的人手入宮相助。
而端木搖塵也很明白這一點,因此在控制住端木清俊三人之後,他什麼都不要,第一個便開口要了兵符,足見他對烏騎軍有多麼忌憚了。
不過可惜,端木搖臨等人也明白如今事情的關鍵就在烏騎軍的身上。換句話說,誰可以最先拿著麒麟玉佩出現在烏騎軍的面前,誰就可以調動烏騎軍作為自己最為強大的幫手,奪得烏蘭國的天下!
是以聽到端木搖塵的話,端木搖臨已經無聲地冷笑著比劃了幾下:兵符我不會給你,搖塵,莫要再做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所以我勸你,回頭是岸!
沒有人注意到,趁著端木搖塵的注意力放在端木搖臨身上之時,端木搖曳十分自然地將右手背在了身後,然後輕輕動了幾下,一股淡到幾不可聞的特殊香味便很快自他的袖中散發了出來,並且向著門外蔓延而去。
少頃,一道黑色的人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的射向了遠處,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又過了片刻,同樣一道黑色的人影便從另一個方向悄然退走,比方才之人還要快,還要輕。這個人,自然就是宇文瀟。而首先退走的那個人,則是一直隱身在暗處的無痕。
端木搖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兵符之上,因此並未注意到門外的動靜。看到端木搖臨的手勢,他不由陰冷地笑了笑,搖頭說道:「多謝大皇兄提醒,只可惜走到這一步,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成者王侯敗者賊,我心中有數。總之,你快些告訴我兵符放在何處,否則就別怪我辣手無情了!」
端木搖臨依然搖頭:兵符我不會給你,我絕不會讓烏騎軍落入你的手中,助你為非作歹!
「哈哈!烏騎軍落入我的手中便只能為非作歹?你們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還真是自以為是!」端木搖塵仰天狂笑起來,眼神更是漸漸變得瘋狂,「不過如今,給不給的由你說了算嗎?來人!」
「在!」
「帶上來!」
「是!」
簡短而冰冷的幾句對話之後,只聽門口傳來一陣騷亂,片刻之後,便有六名士兵拖拽著三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走了進來。
看到三個被綁的女子,端木清俊倏然睜大了眼睛:「凝兒?!如星如月?!你們……」
不錯,被帶進來的三個女子居然是皇后蘇水凝,和公主端木如月、端木如星姐妹二人!三人俱都被侍衛拿鋼刀架在了脖子上,成了端木搖塵手中的人質。
三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而且一看便知是被人從寢室內強行拖出來的。從未受過如此待遇的如星如月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儘管極力保持鎮定,卻依然渾身劇顫,抖抖索索地說不出話。
蘇水凝的臉色雖然同樣難看,卻比兩個年幼的女兒鎮定得多,苦笑一聲,她嘆了口氣說道:「國君,臣妾對不住您,居然生出了這般大逆不道的兒子……」
「不,是朕對不起你。」端木清俊輕輕搖頭,滿目沉痛之色,「養不教,父之過,是朕沒有教育好他,與你無關!只是……累你受苦了!」
「臣妾不敢……」
「夠了。」端木搖塵冷冷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面無表情地說著,「你們的兒子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樣子,說什麼都晚了!父皇,大皇兄,我所要的東西很簡單:請父皇寫下詔書,聲明將皇位傳於我,並即刻退位,由我登基為帝!至於大皇兄這邊,則更加簡單,你只需要將兵符交給我便可。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端木搖曳冷冷地說著,兩道目光如利劍般盯著端木搖塵的臉,「那麼然後呢?等你得到了皇位和兵符,我們這些人你又如何處理?是斬殺還是活埋?抑或挫骨揚灰?」
其實看到端木搖塵如此沒有人性,連自己的親娘和弱妹都不肯放過,端木搖曳等人的心便開始不住地往下沉,預感到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其實他們並非不想出其不意攻向那六名侍衛,好將蘇水凝等三人解救出來。然而端木搖塵神功已成,誰能保證他們可以一擊成功?萬一不成,反而激怒了端木搖塵,那豈不是會白白連累蘇水凝他們命喪刀下?
何況即使暫時將她們搶救下來又如何?這寢宮早已被端木搖塵的人團團包圍,即使三人可以不顧一切地逃出生天,那蘇水凝他們呢?宮中其他所有的人呢?難道就不管不顧了嗎?
最重要的是,端木搖塵怎麼可能放虎歸山?就憑他方才露的那一手神功,就算以一對三也大有勝算的!
因此為今之計,只能盡量拖延時間,希望無痕可以儘快將自己的話帶給百里傾雲,從而……公主,這一次,烏蘭國就全靠你了!是以端木搖曳才故意開口說話,好為無痕和百里傾雲爭取足夠的時間。
端木搖塵一怔,接著便假惺惺地笑了起來:「三弟說笑了,二哥哪能做出那樣的事呢?我所求的,也不過是這個皇位而已。因此等我成做了國君,便會尋一處最美的地方,讓父皇母后頤養天年,快快樂樂地過完下半生。至於大皇兄和三弟,照樣可以為國出力嘛!我一定會重用你們的!如星如月更不必說了,我定會為她們尋一戶最好的人家,讓她們有最好的歸宿。如此,三弟你總該放心了吧?」
端木搖曳搖了搖頭,盡量不露絲毫破綻:「口說無憑,你要我們如何信你?若你得到了皇位和兵符,便立刻痛下殺手永絕後患,我們又豈是你的對手?二皇兄你真是厲害,居然不聲不響地練成了如此厲害的絕世神功,要知道在以前,我的功力比你高多了!」
端木清俊和端木搖臨無一不是聰明絕頂之人,因此他們已經隱隱約約猜到端木搖曳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難道他還留有後手嗎?無論如何,先靜觀其變再說,因此兩人都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
端木搖塵自恃有神功護體,再加上宮中的一切盡在掌握,因此一時之間也不曾覺察到異常,只管想辦法將自己需要的東西騙過來再說。因此便微微一笑說道:「三弟你若喜歡,日後我將這神功傳授給你便是。可是如今,你最好勸父皇和大皇兄把皇位和兵符交出來,否則……」
「還是那句話,我們擔心你得到想要的東西之時,便是我們命喪黃泉之時。」端木搖曳不動聲色地將語速放慢,在不引起端木搖塵疑心的前提下儘可能地拖延著時間,「因此二皇兄你必須拿出讓我們信得過的保證,絕不會傷害父皇母后和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絕不傷害?若不傷害才見了鬼了!只要皇位和兵符一到手,你們還想活命嗎?
端木搖塵暗中冷笑,面上卻已有些不耐煩:「我說不會傷害你們便不會傷害你們,何須什麼保證?何況你以為拿不到兵符和父皇的詔書,我便做不成國君了嗎?」
「二皇兄你盡可殺了我們所有人試試。」端木搖曳微微一笑,不急不躁,「若無國君詔書,二皇兄這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順,若無大皇兄的兵符,二皇兄便無法調動京城中的烏騎軍守衛皇城,卻不知如此一來,二皇兄這皇位能坐多久?」
端木搖塵抿唇,半晌無言。因為他知道端木搖曳所說乃是實情,因此這詔書和兵符他志在必得,否則他早就好不猶豫地殺死面前所有的人,安心做他的國君去了!
沉吟片刻,他只得退後了一步:「那好,三弟你不妨說一說,我要如何保證,你才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
端木搖曳又是一笑,不急不慌地開口:「很簡單,請父皇即刻下旨,召集群臣入宮,然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皇位傳給二皇兄!而二皇兄你也要當著群臣的面發下毒誓,會保咱們所有人平平安安!到那時,大皇兄再將兵符交予二皇兄,如何?」
端木搖塵略略有些猶豫。如此一來,自己便無法對端木清俊他們動手了。而將來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意外,群臣只怕也會第一時間懷疑到自己……
不過那又如何?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只要自己成了國君,便是有人懷疑,又有誰敢當面跟自己對質?為今之計,先將皇位和兵符弄到手再說!
想到此,端木搖塵大大方方地點頭說道:「好,就依你!不過三弟,你休想藉此拖延時間!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算拖延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何況,我也不會給你機會拖延!請父皇立即下旨,召群臣入宮!半個時辰之後,無論有多少人趕到了祥龍殿,都請父皇下詔將皇位傳給我,否則,我便大開殺戒!」
半個時辰,應該足夠了。烏騎軍的任務就是守衛皇城與皇宮,若他們見到了兵符,應該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何況若從方才自己放出香味的時候開始算起,也應該比端木搖塵給的最後期限要提前一些吧?只是不知道百里傾雲會不會有負自己所託……
見端木搖曳拖延時間的戰術起到了作用,端木清俊也微微鬆了口氣,果然立刻命內侍傳旨,召群臣入宮議事。只不過端木搖曳的殺手鐧究竟是什麼?是否真的可以扭轉乾坤?
宇文瀟與無痕一前一後離開了寢宮,而且兩人所去的方向都是露凝齋。只不過宇文瀟的輕身功夫比無痕好了太多,因此他先一步從窗口飛入了房中,壓低聲音說道:「傾雲,果然大事不妙了!」
「王爺!」百里傾雲將聲音壓得更低,「快告訴我,究竟怎樣了?」
宇文瀟趴在百里傾雲耳邊,將方才聽到看到的一切簡單地複述了一遍。百里傾雲聞言雖驚不亂,沉吟著低聲說道:「如此說來,假如我們可以得到兵符調動烏騎軍,就可以與二皇子……等等!兵符?!」
提及兵符一事,百里傾雲突然想起了那日端木搖臨送給自己的紫麒麟玉佩!那塊玉佩不就是可以調動烏騎軍的兵符嗎?
想到此,百里傾雲大為興奮,跳起來便沖入內室將當日藏好的玉佩找了出來,轉身舉到隨後跟進來的宇文瀟面前:「王爺!」
宇文瀟皺眉,將那半塊玉佩接在手中:「這是……」
「這便是可以調動烏騎軍的兵符!」百里傾雲興奮不已,接著卻又頹了,「可惜只有半塊……這可怎麼辦?早知如此,當日我便不該推辭,非要大皇子將另外半塊玉佩帶走了!怎麼辦……」
宇文瀟不明內情,自然也沒有時間詳細詢問,只抓重點:「傾雲,若是只有半塊玉佩,便無法調動烏騎軍嗎?」
「可以是可以,但只能命令散落在烏蘭國皇城中的烏騎軍,無法調動整批的軍隊。」百里傾雲嘆了口氣,「雖然烏騎軍只認玉佩不認人,然而只有半塊玉佩也是不行啊!」
宇文瀟點了點頭:「那另外半塊玉佩呢?在大皇子手裡?」
「應該是吧!」百里傾雲點了點頭,「當日大皇子送我玉佩,我知道那是兵符之後執意不收,他便將玉佩一分為二,一半留給我,一半帶走了,他……」
「噓——」
剛剛說到此處,宇文瀟突然警覺地豎起了手指,示意百里傾雲噤聲。百里傾雲嚇了一跳,忙緊緊地閉住了雙唇,以眼神示意:怎麼了?
宇文瀟動了動唇,無聲地說道:有人。然後他一把抓住百里傾雲將她拖入了暗處,接著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窗戶。少頃,一道黑色的人影果然自窗口那邊冒了出來,來人似乎正在小心地往室內張望。
宇文瀟手中內力一凝,剛要痛下殺手,百里傾雲已經驚喜不已地低聲說道:「是無痕大哥!無痕大哥,快進來!我在這裡!」
無痕?端木搖曳那個貼身侍衛?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宇文瀟剛剛想到這裡,百里傾雲已經自暗處奔了出去。與此同時,窗外的人影也輕輕巧巧地跳進了房中,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公主,快救救國君與太子殿下他們!」
「無痕大哥,快快請起!小心驚動外面的人!」百里傾雲忙上前攙扶,低聲說著,「我們也正在想辦法救國君他們,只可惜……我手中只有半塊兵符,無法……」
「公主!無痕便是為此事來的!」無痕站起身來,以極低的聲音說著,「公主莫慌,太子殿下雖未料到二皇子會在今夜動手,但他卻早就防到了今天的局面!因此當日大皇子將這半塊兵符留下之後,太子殿下便將另外半塊兵符討來,並且偷偷放在了露凝齋廳中那塊『淡泊寧靜』的匾額後面!屬下此來便是奉了太子殿下旨意,用兵符前去調動烏騎軍,好救國君等人!」
百里傾雲聞言大喜:「太好了!幸虧太子殿下留有這招後手!無痕大哥,事不宜遲,這半塊兵符給你,你即刻去取出另外半塊兵符,調動烏騎軍前來解圍!」
「是!」無痕答應一聲,上前接過半塊玉佩轉身便走。
待他取了玉佩離開,宇文瀟才閃身而出,皺眉問道:「傾雲,你怎能輕易就將兵符交予他?他信得過嗎?」
「信得過。」百里傾雲點頭,「若非太子殿下親口告訴他,他絕不會知道另外半塊玉佩的所在地,那本是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何況……王爺有所不知,無痕表面上雖是太子的貼身侍衛,其實卻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
「竟有這種事?」宇文瀟怔了一下,繼而瞭然,「不過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傾雲,無痕已經去調動烏騎軍,若他們到得及時,自然可以與端木搖塵手下的軍隊做一番生死較量。可是如今比較麻煩的是,端木搖塵已經偷偷練成了絕世神功,因此就算端木清俊父子三人聯手,恐怕也沒有勝算。不過端木搖塵還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許我可以等烏騎軍趕到之後出其不意,攻他一個措手不及……」
百里傾雲略一沉吟,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王爺,何須冒那麼大的險?縱然端木搖塵練成了絕世神功又如何?你忘了你的王妃我,最擅長什麼了嗎?」
宇文瀟愣了一下:「最擅長什麼?你是說……毒?」
對呀!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百里傾雲用毒的本事出神入化,若是弄些無色無味的迷藥出來,將端木搖塵給迷倒在地,豈不是什麼都解決了嗎?
想到此,宇文瀟大為興奮,忍不住連連點頭說道:「好主意好主意!傾雲,你既然有這麼好的主意,方才為何不說?我們根本用不著調動什麼烏騎軍,只用毒不就可以解決二皇子所有手下了嗎?」
「怎麼可能?此處乃是烏蘭國露凝齋,並非安逸王府的纖羽閣,哪裡那麼多迷藥毒藥?」百里傾雲無奈地白了他一眼,低聲解釋著,「想要對付幾十個人倒是綽綽有餘,但若是成百上千,那便遠遠不夠了。否則我早就將露凝齋周圍所有的人都迷倒,再去解救國君他們了!」
倒也是。宇文瀟呵呵一笑,伸手說道:「那好,快將迷藥給我,我這便去對付二皇子,助烏蘭國君消滅亂臣賊子!」
百里傾雲點頭,打開柜子取出自己的藥箱,然後從裡面挑了幾個瓶子遞給宇文瀟:「王爺,紅色瓶子里裝的乃是殭屍粉,你將這粉撒在空氣中,便會隨著人的鼻腔進入體內,令人瞬間渾身僵硬,一動不能動,宛如殭屍一般。但這藥粉有一股極為強烈的味道,因此只能用來對付圍在國君寢宮周圍的人。他們大多功力較低,待覺察到不對勁之時,早就已經中毒了。可惜的是這殭屍粉數量不多,最多只能令幾十人同時中毒。不過我想這對你來說已經足夠了,你完全可以將其用在最恰當的地方。」
「記得了。」宇文瀟點頭,「還有呢?」
「白色瓶子里裝的乃是軟筋散。」百里傾雲又遞了一個瓶子過去,「可以令中毒者渾身酸軟,瞬間失去攻擊能力。但也只是針對那些功力較低的人而言,若是遇到二皇子這般練成了絕世神功的人,怕也無效。王爺同樣可以用來對付那些侍衛。不過數量更少,能對付幾個算幾個吧。」
「嗯。」宇文瀟咂咂嘴,似乎很是不滿,「便沒有能夠對付端木搖塵的毒藥?」
「有。」百里傾雲眨了眨眼睛,遞過去一個黑色的瓶子,「王爺,這瓶子里裝的乃是『化功散』,可以化掉中毒者的內力。至於如何才能讓二皇子中毒,王爺自己想辦法。」
宇文瀟點頭,接過瓶子放在懷中:「如此,那我便去了。」
「慢著!」百里傾雲開口阻止了他,接著取出了一枚藥丸,「這是化功散的解藥,王爺先行服下。還有,二皇子既然有神功護體,那麼他必定會很快察覺到化功散的存在,王爺一定要當心他情急之下的反撲。千萬小心!」
「曉得了。」宇文瀟將解藥服下,然後摟過百里傾雲輕輕親了親,「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此事一了,我便帶你回金鼎國,做我真正的王妃!」
百里傾雲點頭,卻緊緊抓住了宇文瀟,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王爺,一定要平安回來!我等你!雖然那化功散可以讓端木搖塵不知不覺地中毒,可是……他畢竟有絕世神功……」
「不怕。」宇文瀟輕輕吻去了她的淚水,柔聲地說著,「他有神功護體,我便沒有了嗎?傾雲,你的夫君沒有你想象得那麼沒用,乖,不哭了,我很快就回來,嗯?」
「嗯。」百里傾雲輕輕地抽泣著,「那你快去吧,否則拖延得越久,變數越大!總之……總之我一定等你!」
宇文瀟點頭,很快戴好蒙面巾穿窗而去。
傾雲,一直以來我都不曾為你做過任何事,這一次,我就當是為你做的!我要讓你知道,身為金鼎國未來的天子,我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靠著一身絕世輕功,宇文瀟悄無聲息地穿房越脊,很快重新來到了端木清俊的寢宮。看看圍在寢宮門口的侍衛,他悄悄將裝有殭屍粉的瓶子打開輕輕一倒,一些細微的白色粉末瞬間消失在了夜空中。
果然,不過片刻之後,離門口最近的幾十名侍衛便突然僵直了身體,不但一動不能動,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雖然如此,從外觀看起來卻無絲毫異常,因此站得稍遠一些的侍衛根本不知這些同夥已經失去了進攻的能力,兀自乖乖地站著靜候吩咐。
宇文瀟見狀不由暗自讚歎:果然是好東西!只可惜數量太少了些,否則若是將所有人都變成殭屍,一場危機豈不就化解於無形了?
暗中遺憾著,宇文瀟迅速靠近了宮門,看到蘇水凝等三人被幾名侍衛用鋼刀架住了脖子,不用問便知這是端木搖塵拿來要挾端木清俊等人的籌碼。無聲地冷笑著,宇文瀟手指連彈,幾道指風無聲無息地向那六名侍衛疾射而出,瞬間封住了他們全身的穴道,令他們再也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已發不出絲毫!如此一來,蘇水凝等人的安全便暫時有保障了。
本王都已經搞出來這麼大的動作,你居然絲毫未覺,還說什麼練成了絕世神功?可笑!自得地笑了笑,宇文瀟剛一定住身形,便聽到房中的端木搖塵說道:「大皇兄,詔書之事可以等文武百官入宮之後再說,可是這兵符究竟在何處,還請大皇兄賜教,我好派人去取。」
兵符?不好意思,你得不到了。
宇文瀟一聲冷笑,清冷的聲音隨即傳入了宮中:「二皇子,不屬於你的東西不可隨便亂拿,否則會遭天譴的!」
這清冷清亮的聲音驟然傳入耳中,端木搖塵自是大吃一驚,立刻刷的向左側退了一丈的距離,雙掌一劃護住自己全身要害,接著厲聲呵斥道:「什麼人?!出來!」
表面上看起來雖然鎮定如常,可是端木搖塵心中卻早已驚疑不定,甚至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居然有如此身手不凡的高手潛入了寢宮,外面那群侍衛不曾發現也就罷了,枉自己號稱練成了絕世神功,對方都近在眼前了自己竟然還不曾發現,這豈不是大大不妙?
與端木搖塵的恐慌完全相反的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端木搖曳則先是一驚,繼而一喜,跟著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已經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正是金鼎國的安逸王宇文瀟!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有些猶豫起來:宇文瀟不是在金鼎國呢?怎會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烏蘭國的皇宮?
伴隨著一聲冷笑,一身黑衣的宇文瀟已經如閃電般刷的射入了宮中,瞬間穩穩地落在了端木搖曳等三人的面前,與端木搖塵面對面地站定。蒙面的黑巾已經取下,露出了一張俊美如滿月的臉。
眾人正在驚疑,離宇文瀟最近的端木搖曳已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清新之氣,因此不必去看宇文瀟的臉便低聲說道:「父皇,自己人!」
端木清俊自是不認得宇文瀟,不過端木搖曳既然說是自己人,那便是自己人了,是以他接著便點了點頭,揚聲說道:「這位公子,朕這逆子已經練成神功,千萬小心!」
果然有一國之君的風範,見到援手到來,他不先要求其伸手相助,更不開口叮囑宇文瀟保全蘇水凝等三人的性命,反倒先關心對方的安危。如此氣度,已是端木搖塵萬萬難及。
心中暗自有些讚歎,宇文瀟微笑回應:「多謝國君提點,臣自會留意。不過國君也無需擔心,二皇子也絕世神功在臣的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這倒並非宇文瀟誇口,而是大部分的事實。試問若端木搖曳的神功果然十分厲害,那麼他便不可能直到宇文瀟現身才發現他的存在,更不會任由宇文瀟放倒了他那麼多手下而一無所覺。因此只能說,縱然端木搖塵有神功護體,怕也比宇文瀟強不到哪裡去。
一直以來,宇文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現過他全部的實力,但這並不表示他就真的毫無所長!須知放眼整個塞外之地,他也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誠如月無淚所言,那是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人物!
原本聽到端木搖塵已經練成絕世神功,宇文瀟還有幾分擔憂,可是方才那一番動作下來,端木搖塵毫無所覺,他便心中有數了,這才說出了「完全不值一提」之言。
自然,這幾個字早已激怒了原本勢在必得的端木搖塵,眼看自己的好事居然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厲害人物攪和了,他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喝道:「哪裡來的無知狂徒,居然敢插手烏蘭國皇室之事?!說!你是哪國人?」
「這一點不重要。」宇文瀟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如滿月般俊朗無雙,「重要的是,我不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未必有用,然則出於一番好意,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及早收手,還來得及。」
「一派胡言!」端木搖塵自是不甘心一番苦心付諸東流,是以猛地揮了揮手,不停地冷笑著,「如今整個皇宮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以為憑你區區一人之力便可以扭轉乾坤?莫忘了,我還有法寶在手!父皇!你立刻命令這個人退下去,否則兒臣不敢保證母后和你這兩個寶貝女兒的安全!」
蘇水凝等人就在門口,而端木搖塵原本是站在他們前面的。不過方才聽到宇文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端木搖塵吃驚之下猛地向左一退,便距離蘇水凝她們三人有些遠了。不過看到侍衛的鋼刀依然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倒也不曾過分擔心。
宇文瀟淡淡地笑了笑,背負雙手攔在了端木搖塵的面前:「太子殿下,那幾名侍衛已經被我點了穴道,半分都動不了了,你且去將皇後娘娘及兩位公主帶過來,莫讓她們再受驚嚇。」
什麼?點了穴道?!
端木搖曳和端木搖塵聞言,一個一喜,一個一驚。端木搖塵本想立刻轉頭查看,卻不敢將目光從宇文瀟的身上移開,免得被他佔了先機,可是口中卻咬牙說道:「你……你敢?」
宇文瀟傲然一笑,移動腳步攔在了端木搖塵的正前方,免得他激怒之下暴起傷人:「謀逆之臣,人人得而誅之,我為何不敢?太子殿下,還不去?莫非你信不過我?」
「信得過!只是太驚喜了,來不及反應!」
直到此時,端木搖曳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曾聽錯,是以歡天喜地地沖著蘇水凝直奔而去。端木搖臨和端木清俊也非俗人,因此也緊跟著奔了過去,一人負責解救一個,不多不少。
眼看著分量最重的籌碼就要失去,端木搖塵自然急怒攻心,氣息瞬間紊亂,忍不住厲聲呵斥道:「住手!你們敢!給我殺了他們!殺!」
幾名侍衛一動不動,滿臉痛苦:殺?我也想殺!問題是我得動得了啊!穴道被制的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木搖曳等人欺身而進,急速而不慌亂地解救著自己手中的人質。
端木搖塵狀如瘋狂,腳步一動就要往上沖:「你們住手……」
「刷」的一道勁風突然疾飛而至,硬生生將端木搖塵的身體逼了回去,宇文瀟已經將長鞭握在手中,攔在了他的面前,冷冷地說道:「二皇子,你今日的對手,是我。」
對!都是他!都是這個憑空掉下來的人壞了自己的大事,否則自己早就變成烏蘭國的國君了!端木搖塵雙眼赤紅,咬牙說道:「好,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話音未落,端木搖塵便嗆啷一聲拔出寶劍,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飛虹向宇文瀟急沖而去。反正自己有神功在身,先將這個人解決了,那邊幾個人便不足為懼了,到時候這國君的寶座還不是一樣手到擒來?
宇文瀟冷笑,手中長鞭更是化作了無堅不摧的閃電,每一鞭揮出都帶著隱隱的雷鳴,將端木搖塵凌厲的攻勢一次次化於無形。而且二人雖然都是絕頂高手,可是只要稍一細心些便可看出,端木搖塵的攻勢雖然凌厲,卻亂而不純,毫無美感。反觀宇文瀟,攻守之間如行雲流水,瀟洒飄逸,令人心旌神搖。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端木搖曳不自覺地低聲讚歎,眸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自慚形穢,「其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公主她就該是宇文大哥的,我不該試圖奪人所愛……」
是的,直到這一刻,端木搖曳才真正明白,無論他做多少事,都絕不可能取代宇文瀟在百里傾雲心中的位置!何況一直以來,都是百里傾雲在為了他和烏蘭國鞠躬盡瘁,他何嘗為百里傾雲做過任何事了?
「公主,我會成全你……」端木搖曳輕哼一嘆,只覺心中苦澀難言,卻又有一種由衷的解脫。
回過神來,端木搖曳才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宇文瀟身為外人,尚且在為了烏蘭國的安危而戰,自己身為烏蘭國的太子,居然只是站在一旁瞧熱鬧?
「宇文大哥!我來助你!」
端木搖曳縱聲大呼,腳步一動就要上前。漫天的刀光鞭影之中,宇文瀟居然還能毫無阻礙地開口說話:「太子殿下!無痕已經帶著兵符前去調動烏騎軍前來誅殺叛賊,請太子殿下立刻前往接應!國君陛下萬金之軀,還請帶著皇后與兩位公主暫時離開這危險之地。至於大皇子,可願留下來為我掠陣?」
宇文瀟的安排幾乎已經是最合適的。枉這方三人還是烏蘭國地位最顯赫的人物,卻也被這場宮廷劇變攪得暈頭轉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或許,這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儘管不知宇文瀟為何對如今的形勢如此了如指掌,可是沒來由的,所有人卻都相信他的一番赤誠之心。是以端木搖曳立刻便點頭說道:「好,那你千萬小心!我立刻便去!」
「曉得了。」宇文瀟再度開口,聲音卻已微微有些發緊,端木搖塵畢竟已經練成神功,並不是普通的阿貓阿狗,「太子殿下,門口幾十名侍衛已經中了殭屍粉,行動不得,你可不必理會他們,快去接應無痕!」
殭屍粉?不必說了,自然是百里傾雲的傑作。公主,這下咱們烏蘭國可又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了。端木搖曳輕聲嘆息,腳底下卻毫不遲疑,立即飛馳而出。
端木搖曳一動,端木清俊也動了,他一把抓起蘇水凝,面色凝重:「凝兒,朕先帶你和如月如星去安全之地,然後再回來相助這位公子,快走!搖臨,千萬莫要讓這逆子傷了這位公子,知道嗎?必要的時候,寧可……用你的命,換他的命!」
這就是一國之君的氣度。宇文瀟在為了烏蘭國的天下浴血苦戰,身為帝王的他絕不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女,就任由端木搖塵傷害宇文瀟!
端木搖臨豈會不知,是以立刻點頭,毫不遲疑地比劃道:是!請父皇先行退走保護母后他們,兒臣立刻前去相助!
端木清俊點頭,護著蘇水凝等三人迅速轉入了內室。端木搖臨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到二人的較量更加激烈,而且宇文瀟看起來依然瀟洒飄逸,端木搖塵卻已經額頭見汗,神情也更加狂亂,他不由暗嘆一聲,雙掌一錯準備出手相助。
「沖啊!」
「殺啊!」
「誅殺叛賊,保護國君!」
「保護太子殿下!」
「殺!」
便在此時,只聽外面殺聲震天,由遠及近,顯然是無痕和端木搖曳帶著烏騎軍趕到了!烏騎軍本是烏蘭國最精銳的部隊,人人都有以一當十的威力,否則端木搖塵也不會那麼多顧忌,拚命想要拿到兵符了!是以所有人心下都明白,烏騎軍一到,端木搖塵今日這篡位之舉便基本上沒有任何希望了!
是以殺聲一起,端木搖塵便愣了一下,猛攻幾招將宇文瀟逼退了些,緊盯著宇文瀟急促地喘息著:「無痕怎麼會有兵符?兵符明明在大皇兄的手中!」
宇文瀟長鞭一抖,淡然一笑說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只問你:戰還是降?」
端木搖塵咬牙不語。降,死路一條。戰,毫無勝算。單是一個宇文瀟,已經足以與他戰成平手,若再加上端木搖臨和端木搖曳……依然死路一條。
很好,既然今日難成大事,那就不如保存實力,以圖來日!
端木搖塵顯然也是可退可進的人物,主意一打定,他便故作鎮定地冷笑一聲問道:「今日碰到你,我認栽!我只問你,到底是誰?」
宇文瀟依然微笑:「你若束手就擒,我便告訴你。」
端木搖塵怒聲呵斥:「要我束手就擒?痴心妄想!」
宇文瀟眨了眨眼睛:「是嗎?」
「你……」端木搖塵怒極,臉也瞬間漲得通紅,「你那是什麼表情?既然敢瞧不起本王?本王殺了你!」
說著,端木搖塵揮劍便沖了過來。其實既然已經決定逃走,端木搖塵根本未打算繼續纏鬥下去,因此這一招乃是虛招,只要宇文瀟一後退躲避,他便立刻穿窗而出,遠走高飛!
誰知道宇文瀟竟像是猜透了他的意圖,因此他不但不閃不避,反而猛一揚手,高聲叱道:「看招!」
暗器?!端木搖塵大吃一驚,想也不想地一劍揮出,瞬間將這暗器劈成了碎片。然而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一片白色的粉末立刻四散飛揚開來,正是百里傾雲交給宇文瀟的化功散!
端木搖塵猝不及防,再加上久戰之後氣息本就比平常急促,因此猛地吸入了一大口化功散之後才覺察到不對,便立即屏住呼吸迅速後退,躲開了那白粉的殃及範圍,緊跟著厲聲呵斥道:「你用毒?卑鄙!」
宇文瀟嘻嘻一笑,毫不臉紅:「用毒便是卑鄙?對付你這種亂臣賊子,無論用什麼法子都是為國除害!大皇子,解藥。」
說著,他自懷中掏出化功散的解藥向後一拋,端木搖臨接在手中,毫不猶豫地送入口中服下。
端木搖塵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沒有化功散的解藥,他只覺得渾身越來越軟,一口內力更是怎麼都提不上來,不由大駭道:「你……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化功散。」宇文瀟好心給出了答案,「雖然你只吸入了一口,但也足以讓你插翅難逃了。二皇子,自作孽,不可活。」
「化功散?你……」端木搖塵心膽俱裂,幾乎昏死過去,「你是百里傾雲的什麼人?如此精於用毒者,除了她不會有旁人!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
宇文瀟冷笑,剛要開口說話,只聽一陣腳步聲響,端木搖曳已經疾馳而入,袍服上沾滿鮮血:「大皇兄,宇文大哥!宮中局勢已經被烏騎軍控制住了!呃……二皇兄他……」
「中了傾雲的化功散。」宇文瀟淡淡地開口,收起了長鞭,「他的內力正在一點一點消失,不足為懼了。」
端木搖塵已經倒在地上,渾身不停地抽搐,顯然已經失去了傷人的能力。只是他的一雙眼睛依然陰沉而狠毒,緊緊盯著面前的幾人,宛如毒蛇一般,盯得幾人頭皮發麻,好不難受。端木搖臨無聲地輕嘆著,上前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既可以防止他暴起傷人,也可以防止他咬舌自盡。
一場倉促之間發動的宮廷政變,就這麼在倉促之間結束了,反觀整個過程,所有人都覺得這更像是一場鬧劇。
宮中局勢既然已經被控制住,其他的便不足為懼了。端木清俊安置好皇后等人之後,立刻坐上龍椅,開始雷厲風行地清除二皇子一黨的勢力,以將所有隱患徹底拔除。
一時之間,皇城之中一派肅殺之氣,滿城的血雨腥風令人不寒而慄,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閉門鎖戶,唯恐惹禍上身。如此情形,怕是需要一段時間才可漸漸恢復了。
第二日早朝之上,端木清俊更是面寒如水,將二皇子端木搖塵的罪行一一披露,並藉此機會警告群臣萬不可重蹈其覆轍,否則必遭天譴。滿殿群臣立刻跪倒在地,山呼萬歲,誠心誠意地表白自己的忠心。
端木清俊面色稍霽,接著將金鼎國使者百里傾雲在本次事件中立下的功勞一一道來,更是引得群臣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讚。端木清俊更是藉此機會聲明,烏蘭國願與金鼎國世世交好,永不起戰事。
三天之後,所有的一切才總算是塵埃落定,一直忙於清除端木搖塵殘餘勢力的端木清俊才得空請百里傾雲及宇文瀟至御書房一敘,並順便問一問宇文瀟的真實身份。
「臣宇文瀟(傾雲)參見國君!見過大皇子,太子殿下!」
「快快免禮,請坐!」端木清俊呵呵一笑,心情甚是愉快,「二位乃是我烏蘭國的大功臣,朕還未來得及好好謝謝你們呢!」
「傾雲不敢。」落座之後,百里傾雲落落大方地回應,「傾雲只是不忍看到烏蘭國的百姓被無辜牽連,因此略盡一份綿薄之力而已。」
端木清俊點頭,神情認真:「無論如何,公主總是替烏蘭國除了一大害,感謝的話朕就不多說了,必定會好好答謝公主一番就是!只是……朕雖十分好奇,卻因一直忙於國事而未來得及請問公主,這位公子究竟是……」
提及宇文瀟,最尷尬的人莫過於端木搖曳。百里傾雲只是苦笑,而宇文瀟卻神情坦然,抿唇不語,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詭異。
端木清俊和端木搖臨見狀自然十分奇怪,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端木清俊更是借著便皺眉問道:「怎麼?這屬於公主的**?那朕倒是唐突了……」
百里傾雲依然苦笑:「這……」
「父皇,兒臣該死!」端木搖曳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是兒臣的錯,兒臣……兒臣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呃……這個……
不明內情的端木清俊和端木搖臨都嚇了一跳,瞧瞧宇文瀟和百里傾雲也是面露尷尬之色,端木清俊十分聰明地屏退了左右,這才沉聲問道:「搖曳,你究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給朕從實招來!」
端木搖曳跪在地上,小聲地開口:「父皇,其實……宇文大哥是金鼎國皇上欽封的安逸王,也是……是……五公主的……夫君……」
最後兩個字的聲音已經低如蚊蠅,若不是二人的耳力還算不錯,簡直就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然而饒是如此,這兩個字卻不亞於兩聲驚雷,在兩人的耳邊轟然炸響,端木清俊更是豁然而起,訝聲問道:「你說什麼?!夫君?!」
這太扯了吧?枉自己還被百里傾雲的聰慧折服,想要鼓勵端木搖曳想辦法打動百里傾雲的芳心,將其留在烏蘭國做烏蘭國的皇后呢!誰知道原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可金鼎國皇上明知搖曳此去有聯姻之意,為何還要派個已婚女子前來?這豈不是故意欺瞞?
已經可以預料接下來自己將迎來怎樣的狂風驟雨,端木搖曳不由哆嗦了一下,紅著臉說道:「是,夫君,其實公主已經被金鼎國皇上賜婚給宇文大哥。可是兒臣達到金鼎國之後,卻被公主的絕世風姿折服,因此對金鼎國的所有公主均看不上眼,滿心滿腦只有五公主的影子……」
端木清俊慢慢地坐了回去,對於端木搖曳的話,他倒是半點懷疑都沒有。對任何一個年輕男子來說,只要領略過百里傾雲的絕代風華,又怎會再看上其他的庸脂俗粉?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沉著臉問道:「然後呢?」
「金鼎國皇上不斷問兒臣究竟心儀哪位公主,兒臣便一味推脫。」端木搖曳偷偷打量著端木清俊的臉色,小心地斟酌著措辭,「可是因為太過心儀於五公主,兒臣便在無意中向皇上透露出了這一點。皇上為兩國結盟大事,便命宇文大哥忍痛割愛……」
「混賬!」端木清俊聞言大怒,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搖曳你好大的膽子!枉父皇從小教你讀聖賢之書,如今你居然做出這種棒打鴛鴦的缺德之事?朕若不重重責罰於你,如何向人家這對小夫妻交代?來人!」
「國君!」眼見形勢不妙,百里傾雲趕忙起身行禮,為端木搖曳開脫了幾句,「請國君恕傾雲大膽,太子殿下其實並無害人之心,他只是少年人心性,又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驟然遇到自己心儀之人,難免亂了方寸。國君也曾年輕過,想當初國君遇到皇後娘娘之時,大概也有手足無措之感?」
端木清俊一怔,繼而回憶起了初次見到蘇水凝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臉上的神情登時柔和了下來,但還是哼了一聲說道:「縱然如此,他既然明知公主已是他人之妻,便不該強行拆散你們二人……」
「不,這一點國君倒是冤枉太子殿下了。」百里傾雲微微一笑,「傾雲雖以蒲柳之姿得太子殿下錯愛,殿下卻從未強迫過傾雲。是傾雲的父皇為兩國結盟大事考慮,不願怠慢了殿下,這才命傾雲和王爺以國家大事為重,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聽到百里傾雲處處為端木搖曳開脫,在場三人均萬分感激,端木清俊更是面有慚愧之色,搖頭說道:「話雖如此,若不是搖曳言行不當,令金鼎國皇上誤會他在拿結盟之事相要挾,身為人父者又豈會願意拆散兒女的美滿姻緣?總之這件事全是搖曳的錯,朕若不責罰搖曳,如何向你們交代?不過幸虧大錯尚未鑄成,朕也略感欣慰了。來人!將太子……」
「國君開恩!」眼見端木清俊如此不依不饒,百里傾雲有些無奈,只得起身對著帝王盈盈一拜,「請國君明察,當初太子殿下絕無要挾之意,是傾雲的父皇太過緊張兩國結盟之事,才自作主張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請國君看在傾雲的薄面上,千萬饒過太子殿下這一回。」
端木搖曳早已羞愧地連頭不敢抬,老老實實地搖頭說道:「不,此事全是搖曳的錯,公主就不要再為搖曳說好話了。父皇說得對,公主一直在盡心儘力地為烏蘭國排憂解難,搖曳不思報答也就罷了,居然還試圖破壞公主的美滿姻緣,的確該重重責罰,搖曳無話可說!」
端木清俊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朕自是要罰,原也由不得你說話!不過在罰你之前,朕還有些疑惑未解:公主既然早已為人妻,自然不會心甘情願嫁與搖曳,那麼公主抵達烏蘭國之時,為何不將此事告訴朕?否則朕早就命搖曳仔仔細細地將公主送回金鼎國,與公主的夫君團圓了!」
你以為我不願說?是你的好兒子不許我說好不好?百里傾雲嘆了口氣:「傾雲……」
「是兒臣求公主,暫時不要告訴父皇這件事。」端木搖曳倒是不怕落在身上的刑罰加重,搶先接過了話頭,「當初公主便提醒過兒臣,父皇母后絕不會接受一個有夫之婦為烏蘭國的皇后,可是兒臣對公主實在是……因此便偷偷央求公主暫時隱瞞此事。兒臣想著,等父皇母后真正認識了公主的為人之後,必定不會在乎這些了……」
「朕的確不會在乎,在經過了這許多事、真正明白了公主的為人之後。」端木清俊難得地微微笑了笑,看向百里傾雲的目光中有著隱隱的欽佩之色,「公主聰慧無雙,醫術超群,更兼心地純良,有一顆仁人之心。如此一個世間無雙的妙人兒,朕原本的確希望她能留在烏蘭國,助你守住烏蘭國的江山!」
端木清俊這話一出口,百里傾雲和宇文瀟登時一怔,繼而萬分焦急,宇文瀟更是脫口說道:「國君……」
「莫急,聽朕說。」端木清俊呵呵一笑,輕輕擺了擺手,「然則前提是,公主乃是自願留在烏蘭國,絕無絲毫勉強。可是如今,既然知道公主心中另有所愛,朕又豈會做這種損人利己之事?因此請公主放心,你隨時可以與你的夫君一同離開烏蘭國!」
二人聞言大喜,忙不迭地躬身致謝:「多謝國君成全!」
然則宇文瀟畢竟想得更深一層,是以接著便小心地問道:「那……兩國結盟之事……」
「但請放心。」端木清俊擺了擺手,神情間誠摯之極,「莫說公主為烏蘭國立下這許多大功,就算沒有,朕也早已決定與金鼎國結盟。如今托公主之福,烏蘭國才免去一場大災禍,因此就算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朕都會努力令烏蘭國與金鼎國永世交好!」
「多謝國君!」
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百里傾雲見端木搖曳還跪在地上,便微微一笑說道:「傾雲多謝國君成全!既如此,國君能否先讓太子殿下起來?跪了這許久,怕是於身子有損……」
「他是自作自受,便讓他跪著吧,也算是向公主賠罪。」端木清俊哼了一聲,竟是毫不留情,「身為太子,將來便是一國之君,朕將其派往金鼎國,委以重任,誰知他居然做出這等缺德事,卻叫朕如何放心將烏蘭國的江山交予他的手上?少不得要狠狠責罰他一番才是!」
「是,兒臣知錯,甘願受罰!」端木搖曳老老實實地跪著,半分不甘願都沒有,「也多謝公主殿下如此寬容,更叫搖曳無地自容,跪著心裡還好受些!」
「可是……」
「正是如此,公主不必為他求情了。」端木清俊搖了搖頭,直接忽略掉跪在地上的端木搖曳,看著宇文瀟問了下去,「此次能夠保住烏蘭國的江山,安逸王功不可沒。只是不知安逸王究竟何時來到烏蘭國的?既然已經抵達,卻又為何一直不曾現身相見?」
端木清俊此言並非客氣。須知就算當時端木搖曳派無痕取出兵符調來了烏騎軍,能夠扭轉宮中的局勢,然而端木搖塵神功既成,他們根本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若不是宇文瀟一路追到了烏蘭國,至少蘇水凝等人的安全便很難保障了。而端木搖塵狗急跳牆之下,誰敢保證他殺了蘇水凝之後,會放過端木清俊等人?
是以真正扭轉整個局勢的人其實並不是烏騎軍,而是宇文瀟。他那一身獨步天下的武功,直到此時才真正在眾人面前顯露了一次!
不過提及此事,宇文瀟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跪拜:「請國君恕罪!其實臣此來並非奉了皇上之命,而是……偷偷跟著使者團……因此臣一直不敢露面,免得消息傳回金鼎國,無端引起皇上的懷疑……」
端木清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安逸王捨不得如此千嬌百媚的妻子,卻又不敢違抗皇命,只得躲在暗處稍解相思之苦,是不是?唉!此事原本是搖曳有錯在先,朕又豈敢怪罪?安逸王和公主不怪罪搖曳,不怪罪朕,朕便恨不得向兩位叩頭致謝了!」
「臣不敢!」宇文瀟稍稍放心,大著膽子請求了一句,「既如此,臣偷偷來到烏蘭國一事,國君能否為臣保密?除了在場幾人之外,烏蘭國中無人知道臣的身份,因此……」
「完全沒有問題!」端木清俊一掌擊在了桌面上,痛快地應承下來,「身為一國之君,朕也知道朝中重臣私自踏入別國領土,甚至偷偷與其帝王會面會引起多大的麻煩,因此朕絕對會替你保密,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朕金口玉言,一諾千金,你總該信得!安逸王請起。」
「是!多謝國君!」
宇文瀟喜不自勝,叩頭致謝之後站起身坐到了百里傾雲的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白皙如玉的手。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清俊點了點頭,這才接著問道:「安逸王既已抵達烏蘭國,卻又不曾露面,想必便會趁著夜深人靜之時到露凝齋與公主促膝交談了。是不是正是因為這樣,才碰巧替烏蘭國平息了一場禍亂?」
「是。」宇文瀟點頭,「那天晚上,臣正與傾雲交談,洛正奇便帶人包圍了露凝齋。臣心知有異,便潛入國君寢宮查看,才知道是二皇子圖謀不軌。後面的事情,國君都已經知道了。不過若是沒有傾雲的迷藥和化功散,想必事情還不會如此迅速地解決。」
「你還說呢!」提及此事,百里傾雲便后怕不已地瞪了宇文瀟一眼,「我既將化功散給了你,你為何不一開始就用,非要與二皇子纏鬥那麼久?若是你有個好歹,我……我……」
「當時國君及大皇子、太子殿下都在,若是用了化功散,豈不是會將他們一起毒倒?」宇文瀟輕輕搖頭,簡單地解釋了幾句,「而當時皇后及兩位公主還在他們手中,國君等人若是中毒,誰來解救他們?因此我只好先行擋住二皇子,等國君與皇后他們平安脫險之後再使用化功散了。」
既然事情的真相都已經解釋清楚,端木清俊也就真正放下心來,這才轉頭看著端木搖曳說道:「搖曳,你罔顧聖賢教育,拆散人家恩愛夫妻,本該狠狠責罰!但念在你利用兵符巧做安排,為平定叛亂出了一份力,朕便從輕發落!來人,將太子帶下去,重責一百軍棍!」
一百軍棍?百里傾雲聞言登時就嚇了一跳:端木搖曳既然甘心受罰,便絕不會運用內力抵抗,這一百軍棍又豈是**凡胎可以承受的?是以她嘴一張就要求情:「國君……」
「公主不必求情,朕意已決!」端木清俊擺明了誰的面子也沒打算給,堅定地說著,「這次若不給搖曳一個教訓,還不知道他將來會犯怎樣的錯誤!來人,帶下去!」
百里傾雲無奈,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端木搖曳被帶下去受罰。隨後,她又藉此機會檢查了一下端木搖臨聲帶的恢復情況。叛亂平息之後她便開始為端木搖臨解毒,只是他中毒時間太久,因此沒那麼快開口說話,大概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端木搖臨能夠重新開口說話,開心的不止他本人,端木清俊更是高興得夜不能寐。因此千恩萬謝地派人將百里傾雲和宇文瀟送回了露凝齋,並再三聲明他們可以隨時離開,絕不會影響兩國結盟之事。
回到露凝齋,宇文瀟興奮得上躥下跳,眉眼都笑成了團。而且剛一邁進露凝齋的大門,他便猛地將百里傾雲抱在了懷中,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傾雲!你可聽到國君的話了?他說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嗯,聽到了。」百里傾雲微微笑著,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朗的臉,「王爺,快放開我啦!若是被人看到,成什麼樣子?」
「不放!此生再也不放開!誰願意看誰看!」宇文瀟聞言,非但不鬆手,反而摟得更緊了些,「傾雲,經過這許多事、尤其是這段時間與你分開之後,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因此我才再也不會做那種愚蠢的事!傾雲,隨我回金鼎國!立刻就走!」
到了今日,什麼都無需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了。是以百里傾雲也不再矯情,點頭說道:「好,等大皇子所中之毒完全解掉,並且可以開口說話之後,我們立刻便走!不過王爺,此番我願意隨你回國,乃是想要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不願珍惜,再百般懷疑於我……」
「祖宗不佑,天地不容!我已經說過了!」宇文瀟放開百里傾雲,舉起手做發誓狀,「傾雲,我已發過毒誓,此生再不會懷疑你半分!若有違此誓,隨你處置!」
百里傾雲點頭,笑容絕美:「如此,我便再信你一回!不過……如今你我能夠破鏡重圓,還多虧了國君成全,只可惜苦了太子殿下,不知他那一百軍棍能否撐下來?王爺,我們去探視一下吧。」
「不去。」宇文瀟賭氣地說著,「若不是他,你我怎會承受這番相思之苦?不去!」
「話不是這麼說,倘若你我之間真的情比金堅,區區一個烏蘭太子又怎會將我們強行拆散?」百里傾雲頗覺好笑,接著便鄭重地搖了搖頭,「還有,國君雖答應讓我們回國,然太子殿下的態度卻還不夠明朗。莫忘記他是烏蘭國未來的國君,若他因為此事對我們心存怨恨,到時候再影響兩國結盟,那我們如今承受的一切豈不是全都白費了?你就當是去試探試探他的口風罷了。」
畢竟事關金鼎國未來是動蕩還是安定,何況方才所言也不過是氣話,宇文瀟接著便點了點頭:「好,聽你的。無淚,帶上傾雲的藥箱,咱們去探視太子殿下。」
「是。」
二人能夠回國,月無淚比百里傾雲還要開心,更是樂得合不攏嘴,無論做什麼都歡天喜地的,嬌俏的模樣煞是可愛。
瞧著她進內室去取藥箱了,宇文瀟不由摸著下巴說道:「一段時日不見,無淚倒是越發清麗絕俗了,照如此看來,竟是快要與你的容貌並駕齊驅了,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
「哦……」明知宇文瀟只是將月無淚當做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看待,百里傾雲卻故意拖長了聲音,若無其事地說著,「怪不得之前我為王爺做媒,王爺百般推脫,原來是因為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王爺的眼?」
「呃……」宇文瀟一怔,繼而陪起了笑臉,「傾雲說哪裡話來?為夫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半分其他意思哈……」
百里傾雲扭頭便走,甩了個俏麗的背影給他:「叫我如何相信?」
「真的呀……」宇文瀟一撩袍服,甩開步子追了上去,「為夫對天發誓,是真的……」
不多時,三人便來到了端木搖曳的寢宮。見他們到來,無痕居然抹著眼淚迎了出來:「見過安逸王、公主。」
「無痕大哥不必多禮。」百里傾雲見狀便知不妙,忙不迭地踏上了一步,「無痕大哥,太子殿下他……」
「殿下剛剛受完刑,」無痕嘆了口氣,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屬下說去請公主來為殿下治傷,殿下卻硬是不肯,說不願麻煩公主,屬下正要去請太醫……」
「不必了,還是我來吧,」百里傾雲皺了皺眉頭,邁步來到了端木搖曳的床前,「太子殿下,都是妾身……」
因為剛剛受了一百軍棍,端木搖曳根本無法平躺,只能趴在床上儘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以減輕背上的劇痛。看到百里傾雲,他慘白著臉微微一笑:「不,不關任何人的事,是搖曳咎由自取,公主……請坐。搖曳這般樣子,也無法招待公主了。宇文大哥,坐啊!」
因為端木搖曳一腔深情所託非人,才害得自己夫妻二人兩地相思,宇文瀟對他其實是頗有微詞的。不過看到他背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宇文瀟突然覺得自己氣不起來了,吁出一口氣說道:「殿下可是痛得厲害?快讓傾雲幫你處理一下……」
「不必了,傷處想必難看得很,怕會污了公主的眼……」
「太子殿下多慮了,妾身身為醫者,什麼樣的傷口不曾見過?」百里傾雲不由分說,坐在了床前,「殿下忍著些,妾身動手了。」
說著,她從藥箱中取出剪刀,小心地剪開了端木搖曳的衣衫,背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痕便呈現在了眼前。儘管早有準備,百里傾雲還是被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刺了一下,不由咬牙說道:「下手夠狠的,這班人,不知道輕一些嗎?」
「不怪他們,」因為百里傾雲的動作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端木搖曳痛得冷汗直流,「是……是父皇下令必須狠狠地打,若被他發現行刑者故意放水,則懲罰加倍……嗯……」
百里傾雲的動作已經盡量輕柔,端木搖曳還是痛得悶哼出聲,不得不咬緊了牙關。百里傾雲暗中嘆氣,動作自然更加小心,同時有些擔憂地問道:「太子殿下,害您如此,實非妾身本意,國君雖已允諾傾雲隨時可以回國,但太子殿下若是……」
「搖曳不敢了,也不能、更不配再將公主強留在烏蘭國。」端木搖曳滿臉愧疚,萬分真誠地說著,「父皇說得對,搖曳雖對公主一見傾心,可是公主畢竟已是他人之妻,搖曳實在不該做這種壞人姻緣的缺德事!何況公主自抵達烏蘭國之後,立下了無數天大的功勞,將心比心,搖曳又豈能那麼狼心狗肺,害公主一直痛苦下去?自然更重要的是,當搖曳看到宇文大哥大展神威,將二皇兄打得落花流水之時,搖曳便突然感到,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才配得上公主的仙人之姿,這個人並非搖曳,而是宇文瀟!」
百里傾雲手上動作微微一停,回頭看了宇文瀟一眼,絕美的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是……是嗎?王爺有那麼厲害?」
「自然是!」端木搖曳重重點頭,欽佩得不得了,「公主你是不曾親眼看到,原來宇文大哥的武功真的是天下無敵啊!本來二皇兄練成了絕世神功,就算搖曳父子三人聯手,幾乎也沒有多少勝算。可是宇文大哥手中長鞭一揮,二皇兄便毫無抵抗之力了!之前曾有人說搖曳身手不凡,可與金鼎國安逸王宇文瀟一較長短,如今搖曳才知道,哪裡啊!說這話的人真該掌嘴!便是三個搖曳,也根本不可能和宇文大哥一較長短的!」
有人誇讚自己的心上人,百里傾雲只覺心中更加甜蜜,再度回頭看了宇文瀟一眼:「原來王爺這般厲害?有機會定要好好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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